白銀號在港口停靠了一整天,才終于搖搖擺擺地升空返航。
小行星帶的一場遭遇戰,讓白銀號承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害,以至于當時飛船降落在港口時,港口的工作人員還以為是太空垃圾墜落了。
而緊急展開的維修工作也遭遇了很多困難。
首先一點,理應在場主持工作的李鈺和他的忠實拆臺助手,以“前往夏京市區執行機密任務”為由,擅離職守,期間還切斷通訊,使得白銀號一時間群龍無首。
其次,白銀號的結構非常特殊,加大了維修難度。這艘飛船經歷過深度改造,很多地方都與乾星系內的常規飛船設計迥然而異。因此港口的維修公司見到白銀號時,甚至有些無從下手。
那么擔當維修主力的,就只能是白銀號上的自己人,維修公司只能提供一些常規輔助服務。但偏偏最熟悉白銀號的機修師陳三萬在戰斗中不慎扭傷了腰,臥病在床,無力工作。
再次,則是維修預算有限。這一點其實算是白銀騎士團的頑疾,這個組織雖然以收費高昂著稱——就連堂堂南家大小姐也只點得起新人優惠套餐。但同樣的,白銀騎士團的開銷也非常巨大,所以李鈺手上很少有豐厚積蓄。
而這次雇主南無憂的財政危機,也間接傳導到了白銀騎士團——護送任務的過程款和尾款遲遲沒有音訊。這就使得白銀號在維修作業時,連很多零部件都買不起,只能千方百計地予以變通。
最后一點則是時間緊迫:白銀號并不適宜在坤停留太久,維修工程完成得越快越好!
事實上,無論白銀騎士團有多少閃光點,它終歸是個法外組織,在很多人看來它和朱雀、青龍這樣的海盜組織并無本質區別。也只有在南家占據主導的巽,白銀騎士團才有穩定的安身立命空間。換作其他地方,被當地的安保部門忽然翻臉通緝,也不是不可能。
簡而言之,白銀號的維修工作,是既缺錢又缺人還趕時間,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讓船員們用主觀能動性戰勝客觀困難,簡而言之,加班加點。
肖恩作為陳三萬的“接班人”,在這個過程中責無旁貸,他幾乎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了大半個維修工程,這一天的時間里,他只感到自己簡直比當初遭遇戰時還要忙碌,恨不得化身千萬來處理千頭萬緒的工作。
最終,當李鈺和白終于搭乘出租飛行艇姍姍來遲的時候,看到的是一艘渾身縫補痕跡,凄慘狼狽,卻無疑可以正常運轉的飛船。比起一天前的那坨太空垃圾,簡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最大的功臣肖恩,已經如同電池用盡的加溫棒一般,癱瘓在床了。
所幸是張好床。
船員們為了感謝肖恩的貢獻,將他安排到了白銀號的貴賓客艙休息,但絕地學徒躺在貴賓客艙的大床上,只感到四肢百骸都空乏無力,恨不得立刻倒頭睡去,但過度的疲勞反而讓人無法入睡,滋味著實苦痛難當。
對此,前來探病的李鈺不吝贊美之詞:“哈哈,不愧是騎士團的新人,躺在大小姐躺過的床上,感受著殘留的余香,頓時就血氣方剛,干勁十足,連覺都不睡了!”
肖恩對這種低俗調戲也不客氣:“團長,別忘了維修工程是要收費的謝謝,作為紅杏小隊的成員,沒理由提供免費服務。”
李鈺也不含糊:“沒問題,等大小姐的尾款到賬我就付費。你要是急著要錢,我可以把債權廉價轉讓給你。”
對于這種明目張膽制造三角債的行為,肖恩沉吟了一下,說道:“等我回去讓呂楠和你談吧。”
“哈!?”聽到呂楠的名字,李鈺也是一驚,“不用這么狠吧?!算了,附送你個小福利:我在夏京城里,找到了兌9527上的幸存者。”
這一刻,肖恩是真的徹底睡意全無了,他掙扎著爬起身:“真的!?”
李鈺伸手把肖恩按下去:“我親自出手,當然是真的。看這個投影,還有印象不?”
說話間,李鈺身后的助手,已經默默地開啟了手臂上的投影裝置,投影出一個緊繃著面孔的光頭壯漢。
肖恩的目光立刻就鎖死了投影,再也移不開。
那個光頭壯漢,他當然有印象。在兌9527的莊園遭受軟禁時,這個光頭壯漢正是看守在莊園外圍的安保戰士之一!因為那格外閃耀奪目的頭型,肖恩對他的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李鈺笑了笑:“有印象就好,他在那場亂戰中幸運地存活了下來,回到了老家夏京。目前擔任安保總局旗下的一家設備制造廠的管理職務,收入是以前的五倍以上,而且再不用冒著生命危險滿星系出任務。為此,和他冷戰多日的女友也同意了他的求婚…”
肖恩一時有些抓不到重點,李鈺是想說這個光頭因禍得福?
但很快肖恩就意識到李鈺的言外之意:天底下沒有憑空而來的因禍得福,這個光頭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優厚的待遇,一定有什么原因。聯系到他的幸存者的身份,那么真相呼之欲出。
“他被上級要求封口了?”
李鈺說道:“是的,關于莊園內發生的一切,不許告訴任何人。”
肖恩問道:“但你顯然有辦法讓他開口,對吧?”
李鈺說道:“放心吧,讓一個剛剛開始過上幸福生活的人開口,根本用不著什么惡毒的手段。我直接偽裝成他的上司,他就知無不言了。”
“他說什么了?”
“他說自己在戰斗開始后不久就被爆炸的震波震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海盜們已經退去,莊園內一片狼藉。而沒等他搞清楚情況,安保總局前來支援的部隊就趕到現場,接管了一切。他被安排到醫療船上,一路躺回夏京。傷愈后就得知自己已經被提拔成了某個小廠廠長,未來一片大好。”
肖恩頓感失望:這等于什么也沒說啊!
李鈺說道:“這當然只是明面上的說辭,如果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乾坤安保有什么必要開出這么優厚的待遇封他的口?事實上這套說辭只是偽裝,真相是:他猜出了那些海盜是南家自己請來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