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多倒臺的影響力,不亞于兩年前頂上戰爭中白胡子的身死,這里面是有一個疊加效應的,先倒下了一個四皇,然后又倒下了第二個…四海的底層民眾可能并不敏感,但在偉大航路,只要是能喘氣的人都察覺到那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來個大的”的這種事情當然讓人興奮,但問題在于來之前的“憋”的過程,著實讓人焦躁。
有人在等待著世界局勢發生變化,有人在有目的性地等待著世界變化,這兩者還是有區別的,不恰當地說后者應該屬于“鷹視狼顧”的范疇,比如莫緋。
但是事情從來不會按照某人的主觀意愿發展下去,莫緋的想法是靜待天下有變,然后率布倫希爾德之眾以出偉大航路,只能說他想的挺好,可惜現實狀況沒那么理想。
就在世界會議結束,草帽路飛擊敗凱多、繼續向東的時候,一艘格外巨大、裝飾豪華的船通過布倫希爾德的外圍,進入到了新航道之中…是天龍人的船。
在這個動蕩時期,正常人都感受到了那種緊張的氣氛,但這其中肯定不包括傲慢的天龍人,因為人家壓根不是人,而是“神”…對于高高在上的“神”來說,凡人世界的變化值得在意嗎?就算整個世界毀滅了又能怎么樣呢。
且不說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樣的,起碼在心態這方面天龍人拿捏的死死地。
莫緋當然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但是他一時之間也沒想好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為什么天龍人會出來溜達,管事的太不負責了吧,出了事誰負責?”
杜倫島原王宮的一間辦公室中,莫緋這邊的主要成員此時都集中在了這里。而莫緋壓根也不是在發問,他只是在抱怨而已。
“天龍人想自由活動的話,誰能阻止他們?”混在人群中的巴托洛米奧說道。
不管是海賊還是海軍,人們在針對天龍人的時候很容易達成立場一致,因為沒有人喜歡天龍人。
隨后莫緋靈機一動,“制造點意外怎么樣,比如天龍人的船在路上翻船了之類的?”
“已經來不及了,現在要討論的是要怎么去迎接天龍人的問題,而不是怎么制造意外情況,因為他們已經到門口了…制造意外和直接在島上干掉他們的性質惡劣程度是一樣的,要承擔的風險也是一樣的。”
羅蘭制止了這種異想天開,盡管他也非常反感天龍人的到來,但他絕對覺得應該采取極端應對措施,他主張的做法是逆來順受,因為你只能逆來順受。
盡管這兩年因為海賊們和反抗軍折騰的很厲害(特別是某個比較特別的海賊),這導致世界政府的威信下降的很厲害,但是有句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甚至世界政府還沒死呢,這時候確實不宜跳的太歡脫。
討論來討論去,眾人也沒討論出個結果,很快的就有人通知他們那艘大船已經快要抵達港口,身為這里的最高長官兼負責人,無論如何這時候莫緋都得去迎接高貴的天龍人了。
“總之只能隨機應變了,眾所周知我是一個善于隱忍的人,也能明白該怎么對付天龍人,所以接下來看我表演就好了。”
隨便交代了幾句讓大家放心之后,莫緋帶著羅蘭幾個男性干部去迎接天龍人去了,而等他剛剛離開王宮,卻又突然回過頭來,叫住了巴托洛米奧。
“巴托洛米奧,交代你一個很快樂的工作…”
“你確定?”
“確定。”
莫緋對著巴托洛米奧耳語了幾句之后,這個原“偉大航路最希望消失的海賊排行榜o”就眉飛色舞地小跑著離開了。
隨后莫緋帶著幾個干部和一隊衛兵來到了港口,沿途的民眾都顯得有些惶恐…就連曾經隱藏在無風帶中與世隔絕的民眾都聽說過天龍人的赫赫威名。
天龍人的面子非常重要,所以如果沒有主要人物來迎接的話,那他們是肯定不會下船的,因此等到莫緋帶人擺好了架勢、排排站好,就差搞個樂隊奏樂的時候,天龍人的隊伍終于走下了舷梯。
這么多年以來,莫緋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以主人的身份接待天龍人,這還跟之前在新世界“集資”的時候不一樣,而當莫緋以本地主人面對天龍人的時候,瞬間發現自己的厭惡之情更加強烈了。
前簇后擁就不用說了,走下舷梯的天龍人根本就腳不沾地,他騎在一個四肢著地、站起來身高超過六米的奴隸背上,趾高氣揚的樣子讓人無法直視,身上穿著的是標準的天龍人“太空服”。
以人為畜,親眼所見之后莫緋一個勁的犯惡心、要不說眼不見為凈呢,有些事情親身見到之后,真的難以接受。
隨后一個身著正裝,穿得十分人模狗樣的人走上前來,用同樣鼻孔朝天的態度對著莫緋說道,“艾林德爾·莫緋少將,你不知道覲見造物之主的正確禮節么…跪下。”
這似乎不是命令,因為人家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莫緋本就應該跪下才對。
莫緋視線掃過這個人,很快發現對方左手手背上印著一個“龍之蹄”,也就是說,這人其實也是天龍人的奴隸。
正常人應該以奴隸的身份為恥,把這個印記藏起來才對,但有些人偏偏要露出來,生怕別人看不見。
一瞬之間,莫緋有所明悟,在這種面對面的場景之下,不要說下跪了,但凡他向天龍人低頭,那他跟眼前這個奴隸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嗎?
真正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問題瞬間就變得明晰了起來要么助紂為虐、成為天龍人的幫兇,要么就是奮起反抗,中間根本沒有任何妥協的余地。
自尊也好,精神潔癖也罷,總之,莫緋有點不能接受自己變成那樣的人,所以…他決定改變一下剛剛確定下的接待策略,由“隱忍策略”變成“不那么隱忍策略”。
于是莫緋沒有理會這個人,他偏了偏腦袋,對著自己身側的羅蘭問道,“羅蘭,我問你一個問題,假設…只是假設,這位先生如果得到公正的審判的話,會有什么結果。”
羅蘭瞬間覺得壞事,因為這時候莫緋正在整理自己的衣領和衣袖,但他根本沒有辦法制止莫緋,于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死刑吧…毋庸置疑。”
話出口之后,羅蘭愣了一下,因為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補上“毋庸置疑”這四個字,這完全就是讀作“鬼使神差”,寫作“良心反饋”。
為天龍人服務的高級奴隸,百分之百死不足惜,沒有任何例外。
只聽莫緋轉回頭去,對著那個人繼續說道,“盡管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不過…”
隨后也就不用再進行什么說明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莫緋緩緩收刀的動作,或許有人沒有注意到鋒刃上的那一抹殷紅,但這點細節無關緊要,因為更多的鮮血已經噴灑了出來。
從一個天龍人的奴隸脖子處,噴到了另一個天龍人的“坐騎”身上。
此時所有人都處于了一種懵逼的狀態,莫緋收刀之后,直接閑庭信步的走到了那個天龍人的身前,然后一把把他從剛剛在上的位置上拽來下來,中間沒有任何人阻攔他的動作。
“下來吧你!”
身份高貴的造物主就這么被莫緋粗暴地摔了一個狗吃屎,磕斷了三顆門牙、磕出了一嘴鮮血。
“不瞞你說,其實我早就想這么干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見,總之莫緋又這樣小聲嘀咕了一句。
幾乎與此同時,港口之中傳來了艦炮轟鳴的聲音…停在港口的北海女王號,貼著腦門把天龍人的坐艦轟成了一地殘渣。
隱隱約約,有一個雞冠頭的笑聲甚至蓋過了艦炮的轟鳴聲。
還真是…
囂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