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58,承諾“愿主庇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艾格隆把手中的佩劍,搭在了夏奈爾諾埃爾的肩膀上。
這個標志性的動作,也意味著他正式冊封夏奈爾為自己騎士團的一員。
一時間,大堂內一片寂靜。
雖然沒有人出言,但是很明顯,大多數人都對艾格隆的做法有點質疑。
在有些人看來,陛下居然對身邊的女仆封賜這樣的榮譽稱號,屬實有些駭人聽聞,簡直有損這份榮譽的價值了。
“我知道,你們可能心有不滿,認為我不應該這么兒戲地把榮譽贈給身邊的人。”艾格隆抬起頭來,看著旁邊的眾人,然后開口了,“但是,對我來說,這是非常嚴肅的舉措。正因為珍惜榮譽的價值,所以我才會這么做。一旦你們知道她為我、為帝國做了什么,你們也會同意的。”
接著,艾格隆將夏奈爾的身世、她是如何見到自己,以及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簡略地講述了出來。
“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她對我不離不棄,她相信我一定會從絕境當中蘇醒,讓帝國的光輝重現人間…她的忠誠和鼓勵,給了我莫大的信心和勇氣。如果沒有她在我身邊,我不會這么快逃出奧地利,更加不可能有今天的日子。”最后,艾格隆飽含感激地做出了總結,“當時我答應過她,只要我有朝一日能夠重登皇位,那么我會跟她分享我的榮譽。雖然現在我還沒有能夠做到這一步,但是既然我已經創立了騎士團,那么我認為夏奈爾作為我的第一個追隨者,絕對擁有這個資格!”
接著,艾格隆加大了音量。
“我們在延續舊日的傳統,但是我們也要看到,帝國是誕生于革命,沒有那場大革命,那么先皇也不可能登上皇座。帝國也承認了革命。先皇編纂法典的時候就已經體現了1789年的精神。所以,既然我們要承認革命有理,那么我們也應該拋棄一些可笑而且陳腐的觀念,我只會根據貢獻來評價一個人,而非性別。一個人只要效忠于我,并且為我做出了足夠的貢獻,那么我就非常樂意賜予榮譽。甚至在未來,帝國出現女性大臣又何妨!?我也希望諸位能夠從今天開始努力,我會向所有人展現慷慨!”
艾格隆又是曉之以情又是動之以理,總算也讓這場小小的風波化于無形,讓所有人勉強認同了夏奈爾諾埃爾小姐也是和大家一起分享榮譽的一員。
反正,已經讓他們意外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不怕再多這么一件。
艾格隆也放下了心來。
他知道,會有人抵觸他的做法,但如果身為首領,他連自己想要酬功誰都要瞻前顧后,那也未免太憋屈了。
他創建這個騎士團,自任團長,把自己的軍官和重要的追隨者們都納入到這個榮譽團體當中,那夏奈爾就必須是其中的一員,誰非議也沒用。
接著,他又轉向了仍舊跪在地上的愛德蒙唐泰斯,然后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伯爵會意,立刻低頭,任由陛下把佩劍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愿主庇佑!”
相比于夏奈爾的賜封,基督山伯爵的賜封波瀾不驚,沒有任何人感到奇怪或者質疑。
在場的人們都是跟著他一起過來了,早已經認定了基督山伯爵大人就是陛下的親信,因此受封簡直是理所當然。
“愛德蒙,請繼續為我努力吧。”艾格隆心情很好,所以笑著對他說,“你不會后悔的。”
“陛下,您改變了我的命運,我將永遠對您心懷感恩。”愛德蒙唐泰斯沉聲回答,“我已經發誓效忠于您,不管發生什么也不會改變我的忠誠。”
很好。
如果是別人說這種話,艾格隆大概率只會當成耳旁風,但是愛德蒙唐泰斯口中說出來,分量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絕對是認真的,而且會遵守諾言,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
能夠得到這樣的人誠心效忠,那我果然也有自己的能耐吧…他略帶欣慰地想。
也許這就叫“成就感”吧。
就這樣,艾格隆完成了自己的騎士團賜封儀式,也讓這個榮譽組織正式誕生到了世界上。不管在未來會發生什么,艾格隆相信,這絕對是自己最可靠的力量。
在他的示意下,所有人都站起來了,但是大堂里依舊寂靜,所有人都看著少年人,等待著他最后的訓示。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個團體了,我的事業就是你們的事業,我的成就也是你們的成就,我們的一切都密不可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努力了,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
整齊的歡呼聲驟然響起,也讓這里的氣氛重新變得輕松活躍了起來。
接下來,大堂里的青年人們開始三三兩兩地互相交談,以這種方式來建立組織內部的個人關系,而艾格隆也跟自己幾個朋友互相聊天。
“陛下,您打算讓騎士團叫什么名字呢?”他的堂兄路易好奇地問。“您還一直都沒說呢。”
其實我現在根本還沒想好…艾格隆心想。
那應該叫什么名字呢?
一心會?
當然不可能。
想了想,他回答。“就以楓丹白露作為名字吧,那里也是帝國的象征。”
“楓丹白露騎士團嗎?”路易沉默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也不錯,確實具有紀念意義。”
楓丹白露宮是法國王室的行宮,在古代,多位國王在這里長居,不斷擴建和修繕,但是到了路易十四時代以后,法國王室居住于凡爾賽,到了法國大革命前,荒廢了兩三個世紀的楓丹白露宮已經接近于破敗,而大革命期間,為了籌措軍費,宮內家具陳設也大多數被政府拿出變賣。
等到拿破侖稱帝之后,楓丹白露終于迎來了自己的春天,因為凡爾賽已經破敗,拿破侖選擇以楓丹白露宮作為自己平常的居所,他建造了富麗堂皇的御座廳,廳內用黃紅綠色調的粉飾,地板用畫毯覆蓋,還有璀璨的吊燈妝點。
這里是帝國最輝煌的見證。
而在帝國崩塌的1814年,拿破侖也被迫在這里簽署聲明,宣布自己放棄帝國皇位,并在這里動情地對近衛軍團發表了著名的告別演說。
所以帝國與楓丹白露這個地名是分不開的。
以它來命名自己的騎士團,倒也合情合理。
“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那里,然后在那里檢閱你們的。”艾格隆躊躇滿志地回答。
這時候,米歇爾內伊也悄然對艾格隆發問了。
“陛下,您下一步打算帶著我們去哪兒呢?”
艾格隆的視線轉到了他的臉上。
也是時候告訴他們了。
“我將去希臘,參與那里的獨立戰爭,也許需要同土耳其人或者埃及人作戰。阿洛伊斯,正因為如此,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是嗎…”埃爾欣根公爵驚訝得怔住了。
雖然土耳其帝國已經衰落得不成樣子,但是對眼下局促于一個小島上的陛下來說,那還是看上去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
“怎么,阿洛伊斯,你不想去跟著大衛挑戰歌利亞嗎?”看到阿洛伊斯略微遲疑的樣子,艾格隆心里不禁冷笑了起來。
“不,陛下,我絕不是個膽小鬼,既然我效忠于您,那么您不管命令我去面對誰的槍口,我都會去照辦。”面對陛下的視線,米歇爾內伊打了個激靈,連忙挺胸回答。“我只是覺得,這個任務對我們來說挑戰很大,我們需要認真對待。”
“你說得對,阿洛伊斯。”艾格隆點了點頭,“這確實很困難,所以接下來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圍繞著這個目標而行動,我也會投注我擁有的一切資源,去達成這個目標——我承認一定會有流血犧牲,但這些犧牲都將有價值,而且會永遠被我銘記。”
接下來,他又補充了一句,“土耳其已經垂垂老矣,并沒有那么可怕,他們也厭倦了一直在希臘這個泥潭當中消耗下去,現在那里的一切都處于混亂當中。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必須要盡快行動,給予我們的敵人以打擊。阿洛伊斯,你要和你的同僚們一起,讓我盡快擁有一支具有戰斗力的軍隊。”
“那您打算什么時候行動?”阿洛伊斯再問。
“越快越好。”艾格隆斬釘截鐵地回答,“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就立刻開拔。”
“好,那我們盡快著手整訓。”阿洛伊斯大概也明白過來了,立刻凝重地點了點頭,“但是,陛下,為了讓您辛苦建立的軍隊不至于在孱弱的初創期就被毀滅,我懇請您慎重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不要頭腦發熱,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迎擊強敵。”
“當然如此。”艾格隆笑著點了點頭。
他知道,埃爾欣根公爵現在將信將疑,他會跟著自己去遠征,但如果自己展現出那種揮霍人命的賭徒傾向,那么恐怕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自己,就此離開。
埃爾欣根公爵的話,再度證實了他之前的判斷——這些已經見過大世面的帝國勛舊和二代們,是很難完全收買的,他們的自我定位、和對自己的估價,已經與普通人已經完全不同,普通的小恩小惠是根本無法讓他們感激涕零的。
這位年輕人今年才23歲,就已經有了埃爾欣根公爵的頭銜,家里還有內伊元帥當年留下的不少財產,雖然在仕途上被波旁王朝打壓,但是至少從小是衣食無憂長大的。
這種人,是不可能成為一個狂熱的追隨者,完全將自己的希望托付給一個少年人的。
況且就連他的父親內伊元帥本人,當年也談不上完全無保留的忠誠,1814年他已經投靠了波旁王家,被路易十八國王委以重任;1815年拿破侖從厄爾巴島上登陸法國的時候,他還信誓旦旦地跟國王保證,“要用鐵籠子把拿破侖抓回巴黎”。
但是,在見到拿破侖的時候,他發現他的部下堅決不肯向皇帝開槍,反而紛紛陣前倒戈,重歸皇帝麾下,而皇帝又親自寫了一封勸降信給他,于是他才再次改變主意,投奔到皇帝這一邊,直到滑鐵盧戰敗之后被波旁王室槍決。
所以,比起自居走卒的夏奈爾和愛德蒙唐泰斯等人,阿洛伊斯這種人更多地像是一個合作者,他們愿意奉獻忠誠,但也有自己的企圖,如果同路或者順風的時候還可以指望他們的效勞,但是一旦風向有變,情況也許會大有不同,他甚至有可能拋棄自己而去,就像他父親曾經對拿破侖做過的那樣。
艾格隆并不為此感到生氣,他是一個冷靜務實的人,所以絕對不會強求別人無條件向自己奉獻。
至少目前,兩邊人的路線是重合的,這幫人愿意為自己效勞,為自己冒險去出生入死,這就夠了。以后再根據形勢來決定怎么對待他們也不遲。
“放心吧,阿洛伊斯,我在維也納接受了一切我應有的教育,我的老師還讓我仔細研讀卡爾大公的著作,他確實是一個冷靜務實的統帥。雖然我不敢說我有他的天分和經驗,但是至少我受過他的言傳身教,我會愛護我的軍隊,就跟愛惜自己的眼睛一樣。”艾格隆鄭重地向他承諾。
就在艾格隆提起那個偉大的統帥時,他不知道,這位卡爾大公此刻也正好提到了他。
此時,卡爾大公正以沉痛的眼神,看著他無比寵愛但也讓他無比痛心的女兒。
“特蕾莎,我們已經冷靜幾天了,你難道真的不肯再回心轉意了嗎?”在書房當中,他顫聲問。
特蕾莎沒有說話,她只是緩慢而又執拗地點了點頭。
而這一點頭,也勝過千言萬語了。
沒救了。
年邁的父親只能再度在心里發出這一聲嘆息。
這些天當中,他一直都在為這件事發愁,輾轉嘆息夜不能寐,他想過各種辦法,但是卻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多少選擇。
如果他能硬下心腸把女兒關起來,誠然這確實可以讓她不去做那些敗壞家族名譽的事,可是他怎么也狠不下心來做出這么殘酷的決定。
也許這就是上帝命定的劫數吧…他只能如此哀嘆了。
現在再怎么后悔也晚了,他了解女兒,特蕾莎的威脅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如果現在他什么都不做,特蕾莎去胡言亂語的話,到時候搞不好宮廷發話,那就連他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甘不愿,最終他也只能做出那個決定。
“好吧…好吧!既然你鐵心要發瘋,那么我還能說什么呢!”最后,他長嘆了口氣,然后頹然地看向了窗外,“我允許了。”
“爸爸!”特蕾莎驚喜地抬起了頭來。“謝謝您!”
看著女兒笑靨如花的樣子,卡爾大公只覺得心里一陣抽痛。
“不用謝我,我只但愿上帝開恩,讓未來的你不至于后悔你今天的決定。”
“爸爸…我不會的。”特蕾莎搖了搖頭,努力掩飾住自己的狂喜。
“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卡爾大公問。“如果你們在一起了,我可以祝福你們,但你不能用親情來綁架我們,讓我和你的弟弟們,被迫為你和他的目的行事。”
特蕾莎再度重重點頭。
“我不會這么做的,父親。”
“那…你能再保證我一件事嗎?”父親的視線變得更加嚴厲了起來。
“什么事?”特蕾莎反問。
“你一旦離境,以后不經我國政府邀請,絕不入境。”卡爾大公一字一頓地說。
“…”特蕾莎睜大了眼睛,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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