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滿洲八旗能縱橫東亞號稱野戰無敵,也確實不是沒有原因的。
若是換成明軍,被幾百門火炮輪番不停的洗地,估計早就哭爹喊娘往回逃了。
但這些建奴騎兵,只要沒死的,竟然一個個咬牙切齒的嘶吼著,拉扯著韁繩,拍打著身下的戰馬,依然在瘋狂的向前沖鋒。
野戰無敵,這是他們的信念,也是支撐他們從白山黑水中走出更是建立了大金國的底氣。
堅持,沖鋒,只要沖到大同軍火銃軍陣中,便可以收割人頭,贏得勝利!
硬扛著火炮洗禮,丟下了上千具騎兵血肉模糊的尸體后,建奴騎兵一個個嗷嗷叫著,喜極而泣。
他們,終于越過了火炮交叉覆蓋的火力線,而大同軍的火銃兵,距離他們,已經僅有一百來步!
對面,是一層層火銃兵防線組成的軍陣,黑洞洞的槍口早已瞄準多時,但,沒有命令,卻無一人擅自開銃。
火銃兵軍陣指揮官,盧劍星目視著那越來越多沖過了炮火覆蓋圈,進入了視野的建奴騎兵,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他身后的士兵們,也一個個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畏懼,最多的,反而帶著興奮以及狂熱之色,不少人在估算著,此次一戰,自己能收獲多少軍功。
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步,盧劍星在估算著距離,直至建奴騎兵沖至到了一百步范圍內后,他方才怒吼一聲。
“第一排,開銃!”
經過一年多的不斷改良,大同鎮的鳥銃無論是射擊距離還是射速,都有了明顯的提高,以前在五十步內才能打出有效傷害的鳥銃,如今在百步之內,也可以對披甲戰兵造成極大的傷害。
隨著開火命令下達,排列在第一層戰線的火銃兵,多達三千人,一個個極為熟練對著早已瞄準的建奴騎兵,扣下了扳機。
嘭嘭嘭.......
黑洞洞的鳥銃,冒出一陣陣白煙,而隨著煙霧翻涌,沖在最前方的數百名建奴騎兵,他們身下的戰馬,頓時出現了一道道碗口大的血洞,而后發出凄厲的悲鳴聲,痛苦的撲倒在地上掙扎著。
騎兵集團急速沖鋒,戰馬卻突然撲倒,馬背上的騎兵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便一個個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滾落了數米后,渾身是血的昏死了過去。
這,簡直就是大型翻車現場,一些僥幸未死的建奴騎兵,跌跌撞撞的掙扎著起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被身后急速沖上來的騎兵撞飛,踐踏,而后,淪為一灘爛泥。
滾滾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可以預見,來年開春,這里,將會成為一片肥沃的土地,只是有沒有人愿意在此耕種,就不得而知了。
這可怕而又凌厲的火銃攻擊,頓時在建奴騎兵中引起了極大的騷亂。
要知道之前被火炮洗禮,在三里距離內接連被輪番轟炸,他們死傷了也才千余人罷了,結果,現在,幾乎就在一瞬間,沖在最前線的數百騎兵,竟然齊齊跌倒,死的干凈利索,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第一排火銃兵開銃之后,紛紛半蹲下來,開始熟練的裝填定裝火藥,而第二排火銃兵,幾乎無需指揮官再如何下令,很是熟練的點火,瞄準,射擊!
嘭嘭嘭!
密集如雨點般的火銃打來,剛剛從火炮洗禮中沖出來的第二批建奴騎兵,甚至還沒來得及歡呼吶喊,便一個個身形呆滯的一頭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哪怕身上披了鎖子甲和棉甲兩層戰甲,但面對大同軍的可怕火銃,依然是毫無抵擋之力,胸口處,依然清晰的顯露出了巨大的血洞,當場斃命!
第二排火銃兵射擊完畢,便向后退卻,第三排火銃兵大步上前,黑黝黝的火銃洞口,再次瞄準了前方已經被打懵逼了的建奴騎兵們。
點火,瞄準,射擊,熟練的動作三四秒內完成,而后,又是一番密如雨點的火銃打擊!
而也就在第三排火銃兵射擊完畢,向后退去時,之前的第一排的火銃手,此時,已經完成了火藥的填充,黑黝黝的火銃,再次被他們舉了起來.......
這一日,對于建奴騎兵來說,簡直就是末日降臨。
他們從未想過,扛過了火炮的轟擊,距離火銃兵那不足百步的防線,卻成為了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對面的火銃,簡直如同沒有停歇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密集,狂暴,每一次銃聲響起,都會齊刷刷的有數百名騎兵跌落馬下,死的極度憋屈而又不甘心。
當然,大規模的騎兵沖鋒,總會有些幸運兒躲過火炮和火銃的打擊,在身旁一個個戰友死去后,沖到了火銃兵的防線前。
“沖啊!”
“殺光明狗!”
十幾個建奴騎兵,此刻已然沖到了戰線前沿,距離前方的火銃兵,不足二十步,這么短的距離,也就是幾個呼吸時間便可以沖到跟前。
傅喇塔便是這十幾個幸運兒中的其中一人,此刻他那沾滿鮮血的臉龐上,布滿了猙獰之色,手中的馬刀,被他高高揚起。
終于,活著沖過來了,接下來,該恐懼的,就是眼前這些沒有近戰能力的明狗了。
他喜歡看到明軍臉上的畏懼表情,喜歡看著對方因為恐懼而掉頭逃竄,而后,他手中的馬刀,便可以輕易的從后面收割一個個生命,濺起一灘灘鮮血,然后,提著他們的人頭,得到牛馬等豐厚的賞賜。
雖然死傷慘重,但這場決戰,終究是我大金國要贏了!
傅喇塔心頭一陣火熱,怒吼一聲,想要嚇退前方的明軍,沒有任何火銃兵,可以在騎兵沖鋒近前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不躲開。
但令他感到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那已經不足十步的前方,那一個個在鐵盔的覆蓋下顯得異常年輕的明軍士兵,對于他的沖鋒,竟然連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手中的火銃,被他們穩穩的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在剎那間,瞄在了他的身上。
嘭嘭嘭!
白煙升起,傅喇塔的胸口處,頓時多了幾個血洞,就連他身下的戰馬,也是瞬間中彈,倒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
傅喇塔僅存的一點力氣,扭頭向著身旁看去,卻發現,其他十幾個與他一般沖過了防線的幸運兒,同樣仆倒在地,沒了聲息。
“為什么這些明軍,不怕騎兵沖鋒?”
彌留之際,傅喇塔腦海中滿滿都是這個疑問,至死,他都理解不了,騎兵都已經沖到跟前了,對面的明軍,為何依然無動于衷,甚至連端起火銃的手,都沒有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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