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啊？我這都不認識，上來就跟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什么意思？”車里，徐顯想想在選拔中心遇到的那個什么陳戰，到現在都沒搞懂這人是不是吃了炮仗還是什么，咋就一言不合跟他放狠話。
葉青一邊開著車，一邊笑道：“少年天才，脾氣總歸是大了些。你跟他差不了幾歲，你已經在民航嶄露頭角了，算是有所成就了，他肯定看不過啊。”
“所以這跟我有什么關系？覺得我好欺負不成？”徐顯越想越氣，現在這個世道咋都是些臭脾氣的人，跟自己這般溫良之人真是跟稀有動物似的。
“你這話說的。”葉青笑道，旋即偏頭瞄了徐顯一眼：“不過你這面相看起來確實沒什么震懾力。”
徐顯天生有些女相，這是沒辦法的，若是要說面相，那徐顯確實沒有半點所謂的震懾力。至少外人看上去，徐顯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繡花枕頭。
“嘁！”徐顯最討厭別人說他的相貌了，作為一個內心住著一個鋼鐵直男的徐顯來說，長成這副模樣他也是不愿意，可爹媽給的，徐顯也沒辦法。
葉青這人聊天的情商實在不怎么樣，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
眼看徐顯很是不悅，葉青只得正經道：“說正事，一會兒我把你送到飛行基地那邊，給你辦理好相應的必要手續，我就得先回我那兒了，現在項目進度抓得緊，我得看著。你的醫學檔案霍主任會特別關注的，應該就這兩天會送到飛行基地那邊，到時候你就算正式下機隊了。所以，這兩天就算給你適應一下機隊的生活環境吧。我會讓我的朋友這兩天帶著你熟悉飛行基地的生活。”
“你朋友？基地那邊的？也是飛行員？”徐顯好奇道。
“飛行員？那倒不是，就是她對基地比較熟悉，由她帶著，整個基地你都可走得。”
徐顯微笑道：“聽起來好像是不得了的樣子。對了，我清叔那邊的小涵道渦扇發動機進度搞得怎么樣了？”
“關鍵的幾個問題都已經解決了，我的團隊已經撤回來了，剩下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弄了，成品應該快弄好了吧。”葉青道：“我聽說你那個清叔已經開始跟局方的航空器適航審定司溝通了，申請對超音速客機進行試飛申請，速度真是快啊！辦事雷厲風行的。而且他搞的那個新型客機叫X10吧，已經正式定名為D903，看起來就大規模商用的愿景已經不遠了啊。”
“D903？”徐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也就搞明白了如此定名的原因。之前的X10本來就是暫代名，X本身就代表了不確定性，這次正式更名為D903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信號，看起來這新飛機里大規模商用確實不遠了，估摸著就等自己來飛首飛航班了。
飛機的取名是有一定規律的，最前面的字母在如今的民航圈中A和B都已經被占用了，按理說順延下來應該是使用字母C。不過，字母C有一定特殊意義，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最好還是不要使用C，而是再往下選一個，用字母D，最為保險。
至于9，這是最大的單數，也就是所謂的極九之數，無疑寄托了徐清對于新飛機未來的期望。而03則是新飛機原型機出來的年份，這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徐顯倒是想給徐清飛D903飛機的首飛航班，不過現在他自己因為飛行數據還未復原的原因，一直處于民航執照被暫停的狀態，無法執行商業飛行，這倒是一個比較大的問題。
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D903的商用化路程有所延遲，那徐顯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呢。
“對了！鑒于你這次體檢的結果并不算很理想，我會給你安排適當的體能訓練，你應該沒有意見吧？”葉青問道。
雖說徐顯通過了這次空軍體檢，不過那也是堪堪以最低標準通過，進行一點兒必要的體能訓練，葉青覺得還是有必要的。
“適當的體能訓練？是多適當？”徐顯狐疑地望向葉青：“你該不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適當這個詞的可操作性空間還是比較大的，徐顯非常不喜歡這類含糊不清的詞語。
葉青哈哈笑道：“那肯定不會，我什么人，信譽好得很。”
“真的？”徐顯就怕答應了，到時候葉青又亂整。
“那肯定是真的啊！咱們是飛行員，瞎練身子萬一把身子練廢了怎么辦？不會很累人的，就是一些必要的體能訓練，不怕。”葉青繼續忽悠道。
“不怕？你現在笑嘻嘻的這副嘴臉，我看著就有些害怕。”即便嘴上這么說，不過徐顯轉念一想，自己在體檢時候的表現確實不怎么樣，尤其是在前庭功能測試時，自己跟陳戰的表現已經不能說是差距巨大了，簡直就是天差地遠，因而搞一搞體能訓練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而且，葉青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戰斗機飛行員身體可金貴著呢，要是死命的練，練出什么傷病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所以空軍的體能訓練普遍都要小一些的。于是，想通這點的徐顯小心地問道：“你可不要騙我！”
“你看我濃眉大眼，是別人的樣子嗎？”葉青就差拍著胸脯說話了：“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回頭就跟基地那邊的體能訓練師特別說一下，給你制定一個專門的體能訓練項目。”、
“那行。”徐顯點點頭：“記住喲，不要太過分。”
“放心，放心！絕對不過分！”葉青狡黠一笑道。
星游航空董事長辦公室。
梅婷婷跟溫靜姝同坐在一個沙發上，楊寧則侍立一邊。
“股份置換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能為徐顯做成這樣，是他的福氣。只不過，你這次損失有些大了。”梅婷婷嘆息道。
溫靜姝用自己在溫氏集團的私人股份置換星游航空的全部股份的事情早就是傳開了。這種涉及幾十上百億的股份變動根本就遮掩不住，在溫氏集團的投資委員會同意了溫靜姝的股份置換申請之后，這個消息就已經沒有保密的必要了。
其實也虧得之前星游航空形勢急轉直下，導致股價快速下滑，不然以溫靜姝七十億的股份根本不可能置換到星游航空價值超過一百三十億的股份。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星游航空的股價還是止不住下跌的勢頭，市值從不久前的七十多億又掉到了六十億。也就是說，從股份置換完成之后，溫靜姝什么事都還沒干就凈虧損了超過十億，這誰頂得住？所以梅婷婷才說溫靜姝為了保住徐顯的名聲，損失是有些大了。
溫靜姝搖搖頭：“跟徐顯比起來，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九牛一毛都不算。”
“我聽說徐顯好像找到了可以復原數據的路子了，就是不知道需要多久。你這邊多撐一天就要損失不少，哎”梅婷婷道：“我跟徐清商量過了，準備跟你們星游專門簽個戰略合作的協議，以后部分清源集團的機票跟你們星游航空的機票進行捆綁銷售。這樣應該可以對你們有所幫助！”
所謂的機票捆綁銷售，其中最為常見的就是中轉航線。比如天寧飛滇云中轉江城。原本天寧到江城段是由清源集團負責，而江城到滇云段則是由星游航空負責。所以，那些想要從天寧飛滇云的，就只能接受后一段是星游航空承運的現實，因為這種中轉票并非分開的，而是合在一起的單張票。
現在的情況是，現在星游航空由于一些流言導致上座率急速下降，使得大量飛機空置。一些媒體因此為噱頭報道星游航空大量飛機閑置的情況，這就使得很多原本對那些流言不是很在意的中間派的乘客產生了疑慮。
他們會想著為什么星游航空的飛機都沒航班飛呢？那肯定就是沒人坐嘛。為什么沒人做？該不會網上的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吧？正是這種負面效應的正反饋發展，使得星游航空的境況越來越惡劣。只有讓星游航空的飛機飛起來，用正常的航班量去擊破質疑，這樣才能穩定星游航空的上座率。
之前梅婷婷也曾想過直接給星游航空進行資金支持，可是星游航空的上座率問題不解決，那給錢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而且會使得星游航空的窟窿越來越大，到時候對清源集團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當然，機票捆綁銷售，以此來提高星游航空航班量和上座率的法子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根本問題還是在徐顯什么時候能復原飛行數據。這個機票捆綁銷售的辦法只是權宜之計，不求讓星游航空有所好轉，只求不要再繼續惡化下去了，將窟窿維持在一個相對可控的范圍。
“梅姨，這個這個不好吧？要是捆綁銷售，我們會連累到你們的機票銷售的。跟我們合作對你們來說，十成十是要虧錢的。”溫靜姝說道。
就算清源集團在民航圈子里的名聲很好，上座率一直都不錯，可是要是搭上星游航空現在這個坑貨，那無疑就是給自己背上了累贅。幾乎可以肯定，不少原本愿意選擇清源集團航班的乘客在看到星游航空的存在后，會改變主意轉而選擇其他航空公司的機票。
現在民航業極為發達，在差不多的時間段里經常有兩三家航空公司可供選擇。若是清源集團跟星游航空合作，無疑就是在降低自己的品牌競爭力，是一個十足的吃力不討好的行為。
而且，溫靜姝感覺這么做的效率其實非常低，估計清源集團損失十塊錢都不一定能讓星游航空增收三塊錢。正是由于溫靜姝知道這是一個鐵定賠錢的買賣，這才不愿意接受。
合作的基礎是建立在互利互惠上的，哪有損人利己的？
“沒事！徐顯是自家人，幫自家人不用計較這么多。”梅婷婷喝了一口茶：“而且徐顯幫了徐清不少忙，那些忙省下來的錢也是不少了，所以你不用感覺不好意思。”
就說徐顯讓葉青幫忙給徐清做小涵道渦扇發動機的事情，就給清源集團省了一大筆錢，不然就靠著清源集團自己研究，十年之內能出結果的幾率是很小的。
“那那就謝謝梅姨了。”其實溫靜姝也不知道徐顯幫了徐清什么忙，不過梅婷婷這么說，那應該是確有其事。而且，梅婷婷這個人向來說一不二，自己再推辭也著實沒什么意思了：“那這個方案能在董事會那邊通過嗎？會不會不好操作啊？”
但凡是腦子正常的人都曉得此時清源集團跟星游航空合作就是實打實的賠錢交易，清源集團又不是徐清一個人的，其他的股東可能會阻止徐清通過這個合作案。
“沒事！我們集團內部的成分構成沒那么復雜，還是相對好操作的。”對此，梅婷婷倒是沒那么擔憂。現在清源集團的幾大股東一個就是梅婷婷自己，還有就是徐清好友李先奕的李家，以及李先奕的姐夫陸家。這兩個股東跟徐清的關系都不錯，想要說服他們支持合作案的難度不算很大。
從這就可以看出清源集團和溫氏集團的不同了。溫氏集團由于擴張太快，吸納了太多的外部資本，導致集團話語權有所分散。即便是作為集團最大股東的溫家股份，其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溫寧遠那一派跟溫靜姝她爹溫明遠這一派就不是很對付。權力的分散，這就導致溫靜姝之前即便名義上集團董事長，可是在一些有損集團利益的問題上，溫靜姝也是處處掣肘。而相反的，梅婷婷卻有把握在清源集團通過一個肯定賠錢的合作案，這就是差別所在。
梅婷婷接著道：“還有一件事，聽說你們專門為了周邊產品建了一個工廠？有這回事？”
說起這個，溫靜姝就感覺頭疼不已：“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很久之前，星游航空的周邊產品銷售一直都是邊緣化的產業，由于銷量不佳，星游航空都是外包給別的工廠來做的。可是自從在危險品泄露事件后，星游航空迎來了爆發式的發展，特別是周邊產品的銷售額呈現了數十倍的增長，之前合作的工廠根本無力支撐如此龐大的訂單。
后來公司領導一合計，與其外包給別人，讓別人賺錢，還不如自己建廠，自己生產周邊產品。當時，星游航空的發展極為蓬勃，幾乎所有的領導都對星游航空的未來極度看好，這個提議很快就通過了。
于是星游航空又跟銀行貸款了一大筆錢投資建廠，同時開始招人。不久之前，廠房設備都弄好了，人也都招好了，可是東西賣不出去了，現在偌大的一個廠里就一個車間時不時開個工，很是荒涼。
不能說星游航空的領導決策有什么大的錯誤，可能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對未來估計過于樂觀了，導致步子邁大了扯了蛋了。
現在這個基本都沒怎么開工的工廠也是一個燙手山芋，難處理得很。
“那我現在有一個單子要給你，你接不接？”梅婷婷忽然笑道。
溫靜姝好奇道：“單子？什么單子？”
“不久之后，我們清源集團的周邊產品訂單會逐漸轉給你們。這樣你們的工廠也不用愁沒訂單的問題了，算不算好事？”
“這個當然算好事？可是可是我記得清源集團是有自己的周邊產品制造廠的啊，要是訂單給了我們，你們的那些廠豈不是沒單子了？”
梅婷婷擺擺手：“之前徐清搞的那個新飛機D903的訂單已經越來越多了，現在我們的飛機制造廠房已經不夠了。所以我們準備把做周邊產品的廠房改造成飛機制造廠房。原本周邊產品的單子是要給別家的，不過既然你們這邊有現成的廠房，那自然是挨著自己人，就給你們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倒是一舉兩得了！”溫靜姝笑道。清源集團的周邊產品銷量極好，要是能包下清源集團周邊產品的單子，那確實能給星游航空賺來不小的利潤，用于緩解星游航空的財務危機也是極好的。
“另外，我們連山集團有一批老舊的貨機要退役了。我就想著要不讓你們星游的一部分空置飛機客改貨，幫我們連山集團拉拉西南片區的貨，你看怎么樣？”梅婷婷又是道，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放心，沒有危險品，就是寫正常的貨物。至于飛行員的培訓，我們這邊可以提供人員幫助的。”
客機拉貨需要改得也不是很多，將來等星游航空情勢好轉了，還能改回客機。當然了，不僅僅機艙需要稍微改造一下，飛行機組也要進行必要的培訓，畢竟拉貨和拉客還是有些區別的。
梅婷婷繼承自父親的連山集團是一家巨頭物流集團，其中就包括大量的航空運輸。其實梅婷婷這么說完全就是幫星游航空，以連山集團的能量，就算一批老舊貨機退役了，找來一批廉價的貨機再補上也不是什么難事，至少比讓星游航空客改貨的成本要低。
梅婷婷故意將這部分貨運業務給星游航空完全就是給星游航空讓利。
溫靜姝什么玲瓏心思，自然是知曉梅婷婷的苦心的，心中不由涌起萬般感激，再想到徐顯前段時間甚至被人堵了家門口，頓時眼眶都有些紅了。
梅婷婷一看溫靜姝要哭，輕輕地拍了下溫靜姝的手：“人這一輩子哪有一帆風順的，徐顯這次跌了這么大的跟頭，咱們這些親人就是要給他攙起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知道，我知道，梅姨！”溫靜姝連連點頭：“我肯定會扶著徐顯過這個坎的。”
忽地，溫靜姝感覺一股干嘔的沖動襲來，立時捂住嘴，妊娠反應又來了。
“梅姨，不好意思，我去一下衛生間。”溫靜姝立馬起身，她可不能在這邊失態。
“去吧，去吧！”梅婷婷笑著說道。
等送走了溫靜姝，梅婷婷的笑容緩緩斂去，她轉過去，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的楊寧：“你家小姐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