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姝家中客廳,她才是掛了電話,徐顯就是有些急切地詢問道:“怎么樣了,現在飛機到哪兒了?”
“除了機長缺氧昏迷了,其他人都沒事兒,現在應該快降落到蓉城了。”溫靜姝道,看著樣子還有些不開心。
“機長昏迷了?”徐顯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機長怎么會昏迷啊?不是有氧氣面罩嗎?難道一個機長還不會戴氧氣面罩?”
在徐顯看來,釋壓了,戴氧氣面罩就是一個肌肉記憶,這都能出岔子的?
溫靜姝解釋道:“好像是釋壓的時候,機長出現了突然的腹痛,才沒有戴上氧氣面罩。”
顯然,連山雪之后又跟公司溝通了一下,說明了更多的情況。
“腹痛?肚子疼?”徐顯很是不悅:“真是選了個好時機!”
徐顯的語氣中對機長的不滿幾乎是寫在臉上了,對于機長關鍵時候掉鏈子的事兒,徐顯甚至有些生氣。
聽見徐顯言語中對機長的諷刺,溫靜姝眉目稍是低垂,也不說話,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自動駕駛呢?備降去哪兒?”徐顯繼續追問道。
要是自動駕駛可用,那就可以進行自動駕駛落地,危險性就能減小很多了。
“自動駕駛可以用,剛不都說了,快要蓉城落地了?都不仔細聽我說話的。”溫靜姝有些埋怨起來:“你跟她也就是普通朋友吧,有必要這么上心嗎?”
“普通朋友也是朋友啊!而且人家確實是幫過我的,現在她出了事兒,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徐顯發覺溫靜姝言語之中有些異常:“別瞎想了!我跟她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聞聽此言,溫靜姝竟是身子一縮,鉆進徐顯的懷里,笑嘻嘻道:“哪樣啊?”
此時的溫靜姝朱唇輕啟,近在眼前,讓得徐顯不由心思搖曳,想起了之前他早上偷親溫靜姝的畫面,饒是徐顯臉皮奇厚,都是微微覺著有些發燙。
或許是覺察到徐顯有些粗重的呼吸,溫靜姝不敢再過于放肆,免得玩得過火了。
“過兩天,我要回集團總部一趟。”溫靜姝突然道。
徐顯很快反應過來:“為了昆陽機場的事兒?”
“對的!這個項目太大了,容不得集團不謹慎對待。就算有你清叔的承諾,我們這邊還是要好好規劃一番。”
昆陽機場的投資案要是做得好,可以夠溫氏集團吃好長一段時間的利潤。如此重要的項目,就算溫靜姝不愿離開徐顯,也是不得不暫離稍許了。
“嗯!這么大的事兒,你是要回去主持大局的。”對此,徐顯倒是表示理解。
“只是有件事兒,關于你清叔的,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溫靜姝忽然說道,臉色也慢慢變得鄭重起來。
徐顯眼皮一跳:“你是說他的手?”
“你知道?”溫靜姝有些驚訝,沒想到徐顯竟然也看出來了。
“我都以為我看錯了,原來不是!”徐顯頓時有些興致索然:“真有事兒瞞著我!”
“十幾年前,X10原型機第一次試飛就出現了嚴重的事故,說是差點兒機毀人亡。圈子里都說你清叔當時好像受了不輕的傷,難道那些舊疾沒好利索?”
徐清當年試飛事故死里逃生受了傷都不是什么隱秘的新聞,不過受了什么傷,有多嚴重,就少有人知了。
“能查嗎?”徐顯眼神中忽然爆發出一道精光:“幫我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清源集團突然布局互聯網產業肯定也不是一時興起,或許二者就有關聯!”
溫靜姝笑道:“你清叔既然不告訴你,你還去查?”
徐顯低下頭,湊近溫靜姝耳邊,輕聲道:“那你爸不想你嫁給我,你就不嫁給我嗎?”
徐顯此言惹得溫靜姝頰間嫣紅,仿佛那熟透的水蜜桃,都要滴出水來。
她輕輕地錘了下徐顯的胸口,埋首入懷,嬌哼起來:“誰說要嫁給你了?”
徐顯嘴角微掀:“老天爺說的!”
溫靜姝忽地抬起頭,直直地望向徐顯,媚眼如絲:“我們是上天注定在一起的,你逃不掉的!”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黃瑛的聲音。
“靜姝啊!咱們走吧!”
這一道聲音打破了已經有些粉紅的氛圍,溫靜姝收斂心緒,趕緊起了身:“我要跟你媽還有你婷姨出去逛街。估摸著你也不喜歡逛街,就在家里待著吧!這邊的所有門鎖都已經收錄了你的指紋,你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
“什么時候采集我的指紋的?”徐顯愣了下。
溫靜姝眨了下眼睛:“不告訴你!”
望著溫靜姝離開的背影,徐顯忽是百感交集,眼睛微微瞇起,閉目養神起來。
蓉城機場02號跑道五邊。
“星游6341,02號跑道盲降了!”
“星游6341,地面風030/02,跑道02,可以落地。落地后,左轉就近脫離,拖車已經待命了。”
連山雪不會滑行,所以操縱飛機脫離跑道之后,請求機場派遣拖車,直接把飛機拖到停機位。
“跑道02,可以落地,星游6341!”
連山雪確認好著陸許可,接通另一部A通道自動駕駛,她這次準備進行雙通道自動駕駛落地,這也是手冊里推薦的。
“著陸檢查單!”連山雪喊了一下。
這時候,已經被喊進來坐在后座觀察員位子的乘務長拿起檢查單卡片,問了下:“就按著上面讀就可以了是吧?”
雖然之前連山雪已經教過她怎么讀檢查單了,可臨到關頭,乘務長還是不放心,證實了一下。
“嗯,你按著讀就行,我這邊負責檢查!”連山雪確認道。
“哦哦!發動機起動電門,連續!”
乘務長讀一條,連山雪順著核實發動機起動電門的位置:“起動電門,連續!”
“減速板,預位綠燈!”
“預位綠燈!”
“起落架放下綠燈!”
“起落架放下,三個綠燈!”
“襟翼綠燈!”
“襟翼三十,到位綠燈!”
乘務長說一項,連山雪核實一項,倒也完成了了著陸檢查單。
“等會兒我們進行自動駕駛落地,自動駕駛落地最重要的是監控飛機有沒有自動拉平和收油門,要是在五十英尺的時候,拉平方式沒有生效,立刻提醒。我會斷開自動駕駛,手動拉平。要是二十七英尺的時候,沒有出現收油門方式,我會斷開自動油門,手動收油門。你的任務就是監控這兩個方式”連山雪說道。
“拉平方式,收油門方式?是什么?在哪里看啊!”乘務長腦子有點兒懵,對于連山雪的一大段話,也就記住了幾個詞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說的每一個字都知道,但是連在一起就不明白說的是啥了。
“拉平方式,收油門方式都是中文譯名,在FMA上表現的是FLARE和RETARD。”
“FMA又是啥啊!”乘務長快瘋了,一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又出現了新的不理解的詞。
“FMA啊!FlightModeAnnunciator飛行方式信號牌啊!就是表現自動駕駛飛行方式的顯示!就是這兒”連山雪說著,指著PFD顯示上頭的FMA,說道:“MCPSPD,VOR/LOC,G/S。現在就是截獲盲降的FMA的顯示。等會兒,在左邊第一個框里會轉為收油門方式,在第三個框出現拉平方式,不過都是英文。”
乘務長臉都黑了:“剛才你是說五十英尺生效那個什么拉平方式,二十七英尺生效收油門方式是吧,我沒說錯吧。”
“嗯嗯,對的,沒錯!”
“那高度看哪兒?那個高度表嗎?”乘務長指著PFD右側的氣壓高度表,那是她為數不多可以認識的儀表了。
“不是的,你不能看氣壓高度表!”連山雪直接否定了乘務長的說法。
“嗯?”乘務長愣了一下:“這都錯了?”
“對的!你應該看無線電高度表,而不是氣壓高度表。”
“無什么?”乘務長皺著半邊臉,湊近連山雪,詢問起來有一個從未聽過的新名詞。
“無線電高度表啊!在”連山雪原本準備將PFD姿態儀下面的無線電高度表指示指給乘務長看得,不過想想剛才溝通時,乘務長滿頭問號的表情,最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對了,待會兒落地后,醫療隊對先進來將機長抬出去,你守好客艙,不要讓乘客亂沖。”
一聽不用再關注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乘務長終于是松了一口氣,說起自己的本職工作,她就不怕了。
“這個沒問題!又不是需要撤離或者快速離機的危險情況,我保證把客艙的秩序維護好。”
要是現在發動機在起火,那等艙門一開,乘客們為了逃命,那秩序就不好維護了,畢竟逃命是人類的本能,很難把握。
可現在就一個前艙艙門密封圈破裂,至少在客艙乘客目光所見,鼻中所聞都沒有任何外在危險源,那么情緒自然就不會那么激動。這樣的話,乘務組就容易維護客艙秩序了。
她干了這么多年乘務長,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都搞不定客艙秩序,那還不如辭職走人,省得丟人現眼了。
眼見乘務長成竹在胸,連山雪也是稍稍放下心了。今天也就兩米的風,而且風向幾乎就是順著跑道方向的,差不就沒有側風了,風向風速也很穩定,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五邊環境了。
“那一會兒等拖車將飛機拖到停機位的時候,你就出去主持客艙工作吧。”連山雪吩咐道。
現在還是在天上,也就不好再開關駕駛艙門了。
乘務長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看事情也交代了差不多了,連山雪終于是將精力重新全部放到飛機上。
隨著飛機下降,在FMA的G/S顯示下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字樣的FLARE。一看到這個白色英文出現,連山雪立時喊道:“拉平預位!”
接下來,連山雪又調整了下自己座椅的位子,讓得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些。不過,這個調整座椅的動作更像是連山雪坐立不安之下的小動作。
同時,連山雪又瞄了眼旁邊的教員。
此時的教員連人帶座椅已經被拉到相對靠后的位置,全身的安全帶都系著,雙手交叉被固定在肩帶之后,雙腳也被人調到往后縮著。
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防止教員的任何一處肢體影響操縱。釋壓的時候,昏迷的教員上身抵到駕駛盤上,導致飛機非指令下降的事兒可是歷歷在目呢!
確認教員的身體已經被固定好,不會對飛機操縱產生任何影響之后,連山雪這才收回目光。
“一千尺,著陸形態完成,穩定進近!”
連山雪給客艙打了個信號,表明飛機即將落地,而坐在后面的乘務長也是微微屏住呼吸起來。
“高度五百尺,航向道好,下滑道好!”
雖然是自動駕駛落地,但是連山雪此時還是左手握住油門桿,右手抓著駕駛盤,隨時準備脫開自動駕駛,手動落地。
隨著飛機高度的下降,她已經能清晰地目視到跑道。就算這次落地應該是不用她操縱,可是她依舊有些緊張,雙掌掌心都開始滲出一些汗漬。
“一百到決斷!”
“決斷高,跑道能見,正前方!”
在電子報告的Minimum報出來沒多久,配平開始自動工作,這是自動駕駛在為落地做準備。
“配平生效!”
“一百!”
“五十!”
在五十英尺的無線電高度時,連山雪的目光注視下,FMA的俯仰方式瞬間轉換為拉平方式,飛機開始增加姿態,減小下降率。
在形成接地姿態后不久,無線電高度二十七英尺的時候,收油門方式準時工作,自動油門指令推力收到慢車。
飛機在大約十尺的時候,接近擺好了著陸姿態。
十尺,也就是三米而已,不過是轉瞬之間,五尺的電子報話就出來了。
五尺的報話一出來,差不多就是一個念頭轉動的時間,主輪就接地了。
主輪一接地,空地邏輯霎時間轉換過來,自動油門自動斷開,不用飛行員手動斷。與之相對的,自動駕駛則是不會自己斷開,需要連山雪手動斷開。
連山雪還是第一次在真實飛行中自己使用自動駕駛落地,可能是因為緊張,在飛機接地后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斷了自動駕駛,不過這都無傷大雅。
隨著飛機接地,減速板自動升起,連山雪拉起反噴,飛機開始減速。
相比而言,副駕駛在飛機接地之后大多都會將操縱交給機長,所以在真實航班中,副駕駛對人工剎車的量的把握都不算很好。因而,連山雪沒有早早地踩斷自動剎車,而是等飛機減速到一個足夠小的速度之后,才踩斷了自動剎車,轉而為人工剎車。
收回反噴和減速板,連山雪看準最近的一個脫離道,開始左轉脫離。
由于連山雪這邊沒有手輪,她也就沒用上。好在這個左轉脫離道的角度很小,估計三十度都不到,倒是也用不上手輪。
如果脫離道的角度很陡,那沒手輪還挺麻煩的。
飛機脫離跑道之后,連山雪就逐漸停住了飛機,后面的滑行她就不做了,逞強的事兒她絕對是不會干的。
“星游6341,脫離了!”連山雪報告了一下。
“星游6341,那你就原地等拖車,拖車掛好報!”
“好的!”此時的連山雪有些疲累,回了兩個字也沒再多說什么。
看著不遠處逐漸開過來的拖車和一輛機務車,連山雪趁此時間做了著陸后程序,關閉探頭加溫,除滑行燈和頻閃燈之外,燈光全部關閉,發動機起動電門關閉,打開下DU顯示,收起襟翼,平衡配平,按下氣象雷達測試按鈕,應答機地面模式。
隨著一眾機務過來,稍作溝通之后,連山雪先行起動了APU,再起動完成,將電源和氣源轉換到APU上后,她關閉了兩臺發動機,同時順手也把A系統液壓給關了。
不久后,拖車掛好。
“星游6341,拖車掛好了!”
“星游6341,可以拖行,到位報!”在飛機落地之前,飛機的滑行路線機場方面已經特意跟拖車師傅溝通過了。現在蓉城機場的地面都是以星游6341為最優先,可以一路暢通無阻。
“到位報!”連山雪再是聯系機務:“可以拖了,走吧!”
“機組,那我拖了!”
等到飛機開始移動,連山雪才是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脫力了一般。
“終于結束了!”連山雪精神稍微松懈了下來,這一下一松,狂涌而來的疲憊感開始襲上心頭,甚至于連山雪覺得她沾枕頭就能睡著了。
不過,雖然已經臨近結尾,但是還沒到能休息的時候,連山雪強打著精神,跟乘務長小聲說了下:“你先出去吧,幫我看著客艙。”
乘務長點了點頭,起身收起觀察員的座位,快速地出了駕駛艙。
乘務長出去之后,駕駛艙里靜悄悄的,身邊只有一個昏迷的教員,連山雪的腦子空空的。光是一個飛機釋壓就幾乎耗盡了她一身的氣力,要是再嚴重,再復雜的特情呢?
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徐清和韓起,甚至徐顯那群人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處置了比飛機釋壓更為危急的特情的。
只有真正體驗過一次,她才更能知道那群人是何等的可怕!
不僅僅是體現在技術上的,更多的是強硬得如鋼鐵般的意志,就算是身處十死無生之境,他們依舊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找出一線生機。
飛機到位之后,醫療人員上來先把機長給弄出去了,接著再安排乘客有序離機。這飛機一時半會兒是飛不了了,肯定是要換飛機的。
這次離機速度非常快,沒多久整個飛機上就剩下乘務組和連山雪了。
乘務長送完乘客,進來駕駛艙,問連山雪:“我們怎么說?”
“我打”連山雪還準備打個電話問一下公司的,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廊橋那邊就下來幾個人,領頭的人直奔駕駛艙。
“機長送醫院了?”那人直接問連山雪。
“嗯!”連山雪皺著眉:“你是?”
“我是蓉城基地的經理,你們后面飛不了了,先去酒店那邊休息一下吧!今天沒回滇云的航班了,明天一大早,你們再回滇云吧。”
連山雪目光下移,看向了那人掛著的證件,好像就是星游航空的工作證,便也是相信了。
“嗯,那我收拾下,稍等!”
那人再是說道:“如果方便的話,休息一會兒之后,能不能去基地那邊聊一下?”
這邊蓉城分基地的經理是想要了解情況了!
這是正常流程,連山雪是知曉的,倒也沒什么異議,即便她現在已經非常困了,有點兒心力交瘁的意味了。不過,流程這么走,她也是沒辦法。
或許發現了連山雪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基地經理補充了一句:“就是粗略問一下,不會消耗很長時間的。主要是給飛行部和安監部那邊介紹一下大概情況,免得明天問話的時候,他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明天回了滇云,才能算是三堂會審,今天去蓉城基地問話估計也就算是聊天水平,確實不會太過于費心力。
“嗯”連山雪也沒多說什么,輕聲嗯了一下,就顧著收拾東西去了。
眼看連山雪好像沒什么說話的欲望,基地經理也不強求,將公司對機組的安排又跟乘務組說了下,之后就等在機艙口,看樣子是要跟機組一起退場。
在基地經理的一路護送下,連山雪一行人去了蓉城的過夜酒店,各自開好房之后,就分頭休息去了。
基地經理說好了,三個小時之后,會有一輛車在酒店大門口接機組去基地,讓她們記下時間,別睡過頭了。
現在整套機組都是疲憊不堪了,光是從目光和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來,基地經理不可以交代一句,真的怕她們一覺睡到明天。
送別了喋喋不休的基地經理,連山雪回了房間之后,將外衣脫下,只留了些貼身衣物,一屁股坐床上,發了會兒呆,最終化為輕輕一嘆。
緩緩起身之后,連山雪準備先去洗個澡,清爽一下,可剛有動作,手機就響了。
連山雪身子一頓,瞄了眼手機屏幕,瞳孔微微縮了下是徐顯的號碼。
猶豫了下,連山雪最后還是接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電話那頭就是傳來徐顯急切的聲音:“在哪兒?”
“蓉城這邊的過夜酒店里,明天回滇云!”
“沒受傷吧?”
連山雪:“沒有!”
很明顯的,徐顯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那你就安心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對話很簡略,徐顯甚至連有關于釋壓的任何一點兒細節都沒問。
“你就不問問我出的事兒嗎?”連山雪忽地說道。
“那是重要的事情嗎?”
連山雪愣了一下,到了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徐顯,那時候我好害怕啊!我是一個職業飛行員,怎么能在出事的時候害怕呢?”
“飛行員也是人啊!是人就會害怕,這點兒有什么自責的。”徐顯安慰道:“昆陽河迫降那次,我也很害怕啊!別想太多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安心休息吧,明天我回去公司找你的。”徐顯鄭重道:“記住,飛行不是你的全部,只要人沒事,一切都不是問題。”
之前連山雪曾經跟徐顯說過,她賺的錢已經足夠支付她母親的醫藥費了,也就是說,就算連山雪之后不干飛行相關的事情了,照樣能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她并不需要一條路走到黑。
“那你呢?”話鋒一轉,連山雪突然反問了徐顯。
徐顯對連山雪突如其來的反問有些猝不及防,只是頓了下:“我還要飛下去,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連山雪神情一黯:“那明天見了!”
徐顯知道連山雪怕是真的累了,也便是回了一句:“明天見!”
之后,掛了電話 休息了兩個多小時之后,連山雪被鬧鐘吵醒,有些煩躁地穿好衣服,下了樓,果然在酒店門口就看見了一輛接送的車。
走近一看,乘務組竟然都已經到齊了,似乎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過夜酒店離蓉城分基地也就五分鐘的路程,相比較于滇云基地大樓的雄偉,蓉城分基地的大樓就顯得寒酸很多了,就是一幢四層小樓,在附近一眾摩天大樓之中,顯得很是不起眼。
汽車到了基地門口前,基地經理似乎是收到消息,早已等候在門口。
等連山雪一行人下來,基地經理朝著一眾人道:“乘務組去二樓會議室,連山雪你跟我過來。”
說著給連山雪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來。
“有其他領導在?”連山雪直接開口問道。
基地經理算是蓉城分基地的最高領導,講道理是完全沒必要出來迎接他們的。那么很可能就是里面還有一個級別更高的領導,基地經理是特意過來跟她提前通個氣的。
“安全總監陳總正好在,然后陸總也在,待會兒不要緊張,有什么說什么就行。”
果然如連山雪所料,里面有更大的領導在等著呢!
星游航空在蓉城有一個分基地,在福來還有一個,另外還有些過夜點。有時候,公司領導會出個差去公司分基地或者過夜點那邊巡查一下。
非常不湊巧的是安全總監陳飛和飛行部副總經理陸心宇正好巡查到蓉城分基地,碰巧有遇上這件事兒,那自然是要過問的。
就算知道一會兒要接受兩個領導的盤問,連山雪面色倒是相當鎮定,甚至微微一笑:“原來所謂的聊天了解情況都需要安全總監和飛行部副總經理來啊,場面挺大啊!”
基地經理臉面上有些過不去:“你也不用緊張,實事求是說就行。”
“我不緊張!”連山雪笑了一下:“不過我倒是覺得你似乎很緊張?怎么回事!”
基地經理從她下車開始,臉上就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其中肯定有些隱情。
基地經理腳步停了下來,他也不隱瞞:“你這次釋壓的事兒已經傳到網上了,好像已經開始發酵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緊急代碼一掛,這事兒就瞞不住了,又沒有出現什么大事兒,慌什么?”
機組一旦掛了緊急代碼,不僅僅管制能看見,就連不少飛行輔助軟件都能看見。而有些飛行輔助軟件是向公眾開放的,所以這事兒根本瞞不住。
不過,這次也沒有造成什么重大影響,跟之前昆陽河迫降的那種爆炸性的熱度根本比不了。估計也就三分鐘熱度,應該很快就能平息下來。
由于不久前的昆陽河迫降事件,民眾對飛行安全類的新聞會表現出過多的關注,這是正常的,也是暫時的。
連山雪并不覺得這是個事兒!
基地領導可不這么覺得,他們是受過昆陽河迫降的輿論壓迫的,真的不希望再遭受一次了。
連山雪說起來還只是員工而已,他們只需要考慮做好本職工作賺錢就可以了。公司的名聲怎么樣,輿論風向怎么樣,員工是不用考慮的。
反正公司在網上被罵也影響不了他們的工資,所以他們基本沒啥感覺。
而基地經理已經算是領導了,需要考慮的東西比員工要多很多。或許是他多慮了,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再遭受一次像上次昆陽河迫降事件那樣的網絡壓力了!
這次是福是禍,根本無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