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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奸佞環伺

熊貓書庫    蜀山懸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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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岡已隔紅塵斷,村落更年豐。

  移居要就,窗中遠岫,舍后長松。

  十年種木,一年種谷,都付兒童。

  老夫惟有,醒來明月,醉后清風。

  ——《人月圓·重岡已隔紅塵斷》元好問(金)

  關于損毀鬼界碑的前因后果,回京路上,永王和楊國忠早就根據玄宗的喜好憎惡,編了一套說辭。

  永王巧舌如簧,泣道:“兒臣護送楊大人到達益州地界,途徑青城山。青城乃是永王妃的師門。過師門而不入,恐會被師長責備。

  再加上父皇剛剛賜婚永王妃,按照禮數,永王妃也應該帶我拜見師長,將陛下賜婚一事稟告師長。于是,我讓虎賁軍繼續護送楊大人抵達成都。我和永王妃帶了幾名親隨上山。

  剛登上青城山主峰,就聽青城山四面八方響起夔鼓之聲,聲聞百里,漫山遍野突然現出無數火光。

  數千名青城弟子,高舉藥熏火把,手持降妖符箓,用獵叉、護盾和捕獸網,形成一個巨大的合圍圈,從各個山頭鋪開,一步步逼向誓鬼臺,圍剿獵殺從幽冥谷逃出的妖獸。

  我和永王妃趕忙率親隨參與圍剿,將朱獳和戾驅趕回幽冥谷,避免疫病現世人間。兒臣還憑借平日苦練的箭法,射落一只巨大的蠱雕。為驅趕妖獸,兒臣折損了三名武功高強的親隨…

  按照妖獸出逃的時間推斷,在兒臣上山之前,鬼界碑就已經被損毀。青城闖下滔天大禍,為推卸責任,這才誣陷兒臣。

  永王妃帶兒臣上山目的,僅是拜見師長,我們無緣無故怎會跑去青城后山?

  更何況,兒臣與那鬼界碑無冤無仇,毀損此碑有何意義?

  兒臣實在是冤枉啊!還請父皇明察!”

  永王李璘頭如搗蒜,玄宗臉色陰晴不定。

  虢國夫人伺機給永王遞了個眼色,永王趕忙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玄宗冷哼道:“你說這句,不就是想講嘛,說吧。”

  永王李璘道:“庭杖時,兒臣出示御賜金牌,希望青城能守朝廷法度,查清真相,將真正的疑犯交給朝廷發落。

  沒想到,青城弟子不顧朝廷體面,罔顧事實,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兒臣、永王妃等人雙腿打斷。”

  玄宗一臉鄙視,道:“闖下這么大的禍,想靠朕的金牌救你?要是朕在場,早就將爾等頭顱砍下!打斷腿,還算便宜你們了。”

  永王李璘磕磕巴巴,道:“青玄掌門妖言惑眾,非說青城一脈守護青城山,和歷代帝王一樣,都是行使天命。各司其職,互不節制!”

  玄宗點頭頷首,徐徐道:“自古天子管陽間,天師守幽冥。青玄也沒說錯!”

  永王李璘大急,倘若再無法說服父皇,自己真要貶為庶民了。情急之下,永王李璘道:“青玄掌門還說,則天皇帝駕臨青城時,當著青城弟子,譏諷我李唐皇室是鮮卑雜胡,竊取漢室江山,詛咒我李唐王朝早日壽終正寢!

  則天皇帝還政于李唐皇室后,青城一脈,不但不銷毀此番言語,反而將此刻碑留念。”

  說罷,把鬼界碑后的拓文呈送給玄宗閱覽。

  提到武瞾,玄宗終于坐不住了,瞇著眼看完拓文,冷哼一聲,道:“這確實是武瞾的筆跡,也確實是她的文風。”

  永王李璘一看有戲,壯著膽子按虢國夫人教給他的話,一字一釘道:“更可氣的是,青玄口出大逆之言,說若不是他當年皈依青城,而是輔佐太平公主,今天坐在龍椅上的,還不定是誰呢?!”

  高力士聞言大驚,趕忙喝止永王之言。

  玄宗終于勃然大怒,一拍龍椅,喝道:“一派胡言,狂悖,狂悖!我就知道,他始終惦記著那個人,對朕處死她,心懷怨恨!”

  按虢國夫人此前的策劃,永王李璘終于成功將玄宗激怒,也僥幸保住自己的親王爵位。

  走出宮門,永王李璘心緒不寧,心神恍惚。腳步一軟,從殿前臺階上滾落下去。腿傷本就未愈,這一摔,斷骨錯位,疼的死去活來。

  永王李璘退下后,楊國忠跪倒在玄宗面前,抱住玄宗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道:“要不是陛下福澤護佑,永王犯險護送,臣險些見不著您啦!”

  玄宗皺眉,道:“你好歹也是相國,哭哭泣泣,成何體統!”

  楊國忠泣道:“還請陛下原諒臣失儀。臣奉旨出征南詔。從長安到益州,一路上遇到數撥刺客,要不是永王和虎賁軍護衛,臣早就身首異處了。”

  玄宗疑惑地望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眼觀鼻,鼻觀心,垂頭不語。

  玄宗問道:“你可從刺客身上找到線索?”

  楊國忠道:“臣不敢說。”

  玄宗哼了一聲,道:“有朕給你做主,你盡管直言。”

  楊國忠也看了一眼高力士,壓低聲音道:“臣懷疑是李相在幕后指使。”

  “可有確鑿證據?”

  “刺客們兇殘狡猾,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國忠回道。

  玄宗對高力士道:“力士,涉及到李相,你親自跑一趟吧。去兵部、吏部等處,調閱一下相關記錄。看看國忠南詔之行這段日子,宇文霸他們都在做什么?還在不在長安?”

  高力士躬身一禮,道:“諾!”

  玄宗對楊國忠道:“朕聽說李相這次一病不起。你代朕去探望李相,了解清楚病因。

  李相早已是風燭殘年,時日無多,還刺殺你作甚?”

  楊國忠聽說李林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心中竊喜,可又滿腹狐疑。

  楊國忠心道:“這老狐貍老奸巨猾,詭詐多變。上次就已經裝癱騙過我一次,將我暗中招攬的朝臣一舉殲滅,逐一貶斥。這次會不會又是裝病,想繼續詐我?”

  楊國忠忐忑不安,打起十二分精神,奉旨探病李林甫。

  李林甫形如枯槁,昏厥不醒,李岫喚了許久,才將父親喚醒。

  李林甫勉強睜開雙目,瞳孔灰蒙、渾濁無光,往昔氣勢,消無影蹤。李林甫盯著楊國忠,看了很久,有氣無力嘆道:“林甫死矣,公必為相,以后事累公!”

  楊國忠被李林甫盯得渾身發毛,仿佛面對一頭茍延殘喘的頭狼,雖然將死,尚有一搏之力。

  “宰輔何出此言?折煞下官了。”

  楊國忠連連擺手,滿頭大汗。不知李林甫是在詐他、誑他、還是試探他。

  走出相府,楊國忠一聲冷汗,衣裳盡濕,暗道:“不愧是當了二十年的宰輔,心細如發,每一個眼神似乎都能洞穿人心。

  若他再多活兩年,我非死在他手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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