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會的眾人這會兒都擠在船舷邊,緊張兮兮的望著江面。
事到如今他們當然都已經知道這并不是什么戲法了,而是一場實打實的誅妖之戰。
而這一戰的結果關乎到他們的生死存亡,所以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兒里。
此時距離陸景和夏槐先后下水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柏二爺也顧不上之前的齟齬了,問身旁舉著燈籠的陳通,“你眼神好,有看見什么嗎?”
“呃…沒有。”
陳通瞪大了眼睛,努力搜尋著水面,然而除了滔天的風浪,什么也看不到。
另一邊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子,則在掐指而算,只見他的手指一邊上下翻飛,口中一邊念念有詞,末了神色一肅。
“貧道已經算過了,那大蛇并不只是普通妖孽,它的身上有幾分真龍血脈,如今已經覺醒,陸、夏二位仙人怕是不好對付。”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反駁道,“放你娘的狗屁!這都什么時候了米算子你還在這兒添亂,外人不知道你的底細也就算了,咱們群英會誰不知道你原本在紫竹山做和尚,后來眼饞人家算命賺錢,就轉投到了三清門下,你會算個勞子的命,哪次不是靠著察言觀色騙錢。”
米算子被他說得老臉一紅,正想反駁。
卻聽另一側有人喊道,“血…好多血!”
眾人聞言都向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里的江水微微泛紅。
“完了,被貧道給說中了,”米算子一臉悲色,“陸、夏兩位神仙別是已經被那妖蛇給咬死了。”
其他人也被他說得心里直發毛。
不過就在這時陳通忽然開口道,“這血不是他們的。”
“為什么?”
“因為太多了,普通人的血根本不可能把這么大一片江面都染紅。”
“有理。”柏二爺的眼睛亦是一亮。
而米算子則神色訕訕,卻猶自口硬,“這可不好說,陸、夏兩人可是仙人,仙人的血說不定比普通人要多呢。”
但隨著江上的風浪漸小,陸景和夏槐兩人又從水下冒出頭來,米算子這神算子的人設也徹底宣告破滅。
看著在水下走了一圈,但是身上一滴水也沒有的兩人。
群英會的眾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嘖嘖稱奇,片刻后有人開口道,“仙長,那龍…哦不,是那蛇妖。”
“已經被我們誅殺了。”陸景道。
“兩位仙長果然好手段!”柏二爺豎起大拇指。
群英會的其他人也紛紛向陸、夏二人道謝,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剛剛若不是兩人出手,他們這一船的人估計都要葬身江中了,現在非但活下來不說,而且還親眼目睹了一場仙妖之戰。
而這精彩的大戰也激發了他們的創作靈感。
很多人這會兒都在文思如泉涌,恨不得現在就能跑回房去,譜曲寫詞,然后再天南地北,去四處傳唱。
不過作為當事人的陸景和夏槐看起來卻不怎么激動,只是要船主找地方盡快靠岸。
他們兩人雖然已經殺死了那條大蛇,然而行蹤也已經曝露,再留在船上只會成為活靶子,而且還會連累到船上其他人。谷 不過在下船之前,陸景找人要了只茶壺,將之前剩下的送客茶給煎了煎,然后每人一碗。
柏二爺等人不疑有他,都很痛快的喝下了肚去。
這可是仙人賜的仙茶,聞著就很香,保不齊還有些別的什么功效。
也不求能延年益壽,只要能消除一些他們身上的隱疾或者暗傷,就是賺到了。
可惜這茶能消除的只是他們的記憶。
待到送客茶生效,他們根本不記得之前在江中究竟發生了什么,而且不只是江中的事情,他們連陸景和夏槐曾上過船的事情也都一并忘記了。
而另一邊的陸景和夏槐,下船后卻是一刻也沒停,先疾行出去二十里,然后又換了個方向,走出十里,這才放慢腳步,稍作休整。
為了甩掉身后可能有的追兵與盯梢,兩人干脆沒進城,就這么在野外過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陸景和夏槐吃了點干糧,繼續埋頭趕路。
兩人專挑人跡罕至的偏僻小路走,也不怕遇到野獸和土匪。
反正以他倆的身手,不管遇到多兇惡的野獸和土匪也都能輕松擺平。
四日后,兩人來到了一座破廟外,而恰好這時候天降暴雨。
夏槐雖然有避水訣可以避免被雨水淋濕,但是卻拿腳下的稀泥沒有什么辦法,踩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的,沒一會兒靴子上就會沾滿泥巴。
而且如今不比往昔,從天地間吸納秘力越來越困難,之前江中那一戰,陸景主攻,夏槐在一旁用法術提供牽制,消耗并不是太大,但直到昨日她才將失去的秘力重新補回。
為了區區一場暴雨就動用法術,顯然并不劃算。
于是陸景就提議去那廟里休息會兒,等雨停了再走。
夏槐沒有異議,持劍在手,當先向那廟中走去。
推開吱呀作響的廟門,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片蛛網,接著是蛛網后的一尊泥像,足有十尺高,看樣子似乎是個不知名的小山神。
反正夏槐和陸景都不認識。
但是陸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而夏槐這時候已經開始檢查起這座山神廟了。
這地方不大,基本只要隨便掃個幾眼,就能將整座廟宇一覽無余,但夏槐還是將四角都走了一遍。
而且她很快便有了發現。
“咦,這里有個人。”夏槐繞到山神像背后的時候開口道,“他好像還活著。”
結果她說完后發現陸景的神色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看到的那人,是不是個老乞丐。”
“嗯,你怎么知道的?”
陸景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那他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這…”夏槐走上去,猶豫了下收起手中的長劍,接著伸手拍了拍那老乞丐的肩膀,輕喚道,“老人家,老人家能聽到我說話嗎?”
那老乞丐翻了個身,然后慢慢睜開了眼,夏槐赫然發現他的雙目中灰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