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
那被喚作韓二郎的賣魚小販先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接著抬頭看到陸景又有些茫然道。
“在下谷井,想向韓二哥打聽些事情。”陸景沒用自己的真名,主要是他實在太出名了,如今已然是婦孺皆知,并不符合司天監低調行事的要求。
像他這樣的人,據說等正式進入司天監成為監察后還會有一套專門用來查案的身份,不過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陸景現在也只能把自己信使的名號先借來用用了,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陳朝沒有網絡,也沒有相機柯達之類的東西,這才讓他可以這么大搖大擺的走到街上,不用擔心被人認出,否則就只能再動用一套人皮面具了。
“你不會是想來問我娘子的事情的吧?”
姓韓的賣魚小販聞言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古怪了起來。
“韓二哥怎么看出來的?”陸景一愣,他倒是沒想到眼前這韓二郎居然還有讀心的本領,他都還沒開口對面就已經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因為就在不久前有個自稱安竹的女人剛來打聽過這事兒。”
陸景心知這個安竹十有八九就是晏筠了,因為晏筠的名字拆開,各去上下兩邊正好就是安竹。
而從時間來推算,晏筠應該也是一完成第六題就跑到這里來的,也就是說她也注意到了韓二郎這邊才是所有事情的起點。
于是陸景也不再廢話,直接道,“沒錯,我也是沖著這件事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摸出了一錠銀子來,遞了過去。
“你…你們究竟是什么人?”韓二郎卻沒接那銀子,而是有些警惕道,“莫不是陰曹地府的鬼差,前來捉拿我那娘子?若是如此,你且把銀子給收回去吧,不管你出多少,我都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
“不是,我只是個寫之怪小說的,專門搜集這類事情,編纂成冊,印出來賣錢,所以這銀子你盡管拿著。”
結果陸景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以后韓二郎望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更加警惕了,“還說你們不是鬼差,那個叫安竹的女人之前也是這么說的,說什么聽來寫諸宮調,可憐我當時竟信了她的鬼話。
“若…若是我娘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可不會放過你們!”那韓二郎左右望了眼,最后抓起了一把刮鱗的小刀,攥在手中給自己壯膽。
陸景不得不提醒他,“朋友,你妻子已經過世了,我也沒法拿她怎么樣了。”
“她都過世了你們這些人還肯不放過她?!”韓二郎聞言卻又紅了眼睛,梗起脖子,口中還在喘著粗氣。
見他這樣子,陸景便知他和妻子的感情的確很深,金錢開路這招估計是不行了,于是也收回了遞出去的銀子。
而解鈴還須系鈴人,隨后陸景又溫言道,“既如此,我也不再隱瞞,我…貧僧其實乃是方外之人,四處云游,專門為人解決鬼事。”
韓二郎將信將疑,主要陸景的樣子實在太年輕,看著就不像什么得道高人,而且還有頭發,不過他手中握著的那把禪杖一望便知不是凡品,倒是增加了一些說服力,再加上身后那只大篋笥,還真有幾分奇人異士游戲人間的感覺。
韓二郎信了三分,但依舊沒放下刀子,頓了頓又接著道,“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捉鬼的?”
陸景搖頭,“錯了,貧僧是為人解決鬼事,雖然也捉鬼,但并不只捉鬼,關鍵還是看你要貧僧為你做什么,比如說貧僧也可以試著幫施主你找回你的娘子,當然只是一試而已,貧僧也不保證能成功。”
韓二郎將信將疑,“大師你幫人解決鬼事,還倒貼銀子的嗎?”
“不是,之前送你銀子只是為了試試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而已,”陸景道,“若是之后事成,得換你付我錢。”
韓二郎聞言沉默了,倒不是舍不得銀錢,若是能找回娘子,他便是將手上所有錢都給陸景也會毫不猶豫。
主要還是放心不下,陸景是不是借著幫他的名義,最終行的還是捉鬼之事。
而對面那個打扮古怪的少年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卻是又道,“你不想再見你的娘子了嗎,弄清她究竟是死是活,又為何對你避而不見?”
韓二郎聞言身子一顫,“大師真的能幫我找回娘子?”
“我不知道,只能盡力一試。”
陸景沉聲道,他其實本可以先答應下來,從韓二郎的口中套出想知道的事情來。然而面對一個一心只想再見到摯愛之人的癡情男子,陸景卻是不能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欺騙他。
甚至在之后還又補充了一句,“貧僧也不保證找到你的妻子后會發生什么,實話跟你說吧,若是她的存在會害到其他人,貧僧多半還是要行降魔之事。”
“多謝大師如實相告。”韓二郎卻是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小刀,像是下了什么決心點頭道,“我愿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大師,只求能再見雪娘一面。”
這次換陸景覺得意外了,“你不怕我將你那娘子捉了去了?”
“我了解雪娘,她心地最是善良,無論為人為鬼都必然不會害人的。”韓二郎道。
這解釋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陸景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不過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只能先問問題了。
“除了你和你那娘子外,不知韓二哥家中還有什么人,另外平日里有什么要好朋友嗎?可識得李家村的李二。”
“我與雪娘無兒無女,但家中尚有一老父與一大姐,至于朋友,有一些,但是交情特別好的,也就三五人吧,我不識得什么李二,但是李家村的確有我一位好友。”
陸景聞言精神一震,“是誰,叫什么名字?”
“他是一名畫師,其人頗擅丹青,然而因為與畫院一位翰林交惡,被趕出了京城,只能在李家村落腳,名字嘛,叫做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