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三人還有些懷疑先前那讓人抓狂的難聽鳴叫是否真的出自這只灰不溜秋的小夜鶯之口。
結果下一刻就見后者又張開嘴,發出了那堪比粉筆劃黑板似的古怪噪音。
而聽到這噪音,非但鳥窩邊的紅豆低下了身子,就連雞腿也開始在夏槐的手中劇烈掙扎了起來,探出腦袋,撲扇著翅膀,想要飛向那聲音的主人。
少女擔心傷到自己的信使,見狀只得松開了手掌。
而重獲自由的雞腿也立刻振翅,毫不遲疑的撲向了那只鳥窩。
看到這一幕三人都很驚訝。
不知那只灰不溜秋的小夜鶯究竟是什么來頭,居然可以讓異常驕傲的紅豆,還有無法無天的雞腿都這么服服帖帖。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將二鳥喚回。
只是楊濤和夏槐都是第一次擁有信使,對于信使失控,被人拐跑也沒什么經驗,這會兒在巖洞前站著,叫了半天紅豆和雞腿,原本已經與他們心意相通頗有默契的兩鳥卻是都毫無反應。
于是陸景提議道,“我上去看看吧,那只鳥扣了兩個人質在上面,應該就是想讓我們過去的。”
“一只夜鶯也有如此多的心思嗎?”夏槐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信,繼而又擔心道,“可是前面就是別有洞天了。”
“那只鳥既然可以在洞口做窩,想來別有洞天應該還影響到那地方,只要不向里繼續深入,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危險。”陸景冷靜分析。
“那我們一起去。”楊濤道。
“不,雖然我推測往里十丈還算安全,但推測畢竟是推測,還是我先過去,你們兩人在洞外等著,真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人及時向書院諸位教授求救。”
“那還是我去吧,我的輕功更適合在巖壁間行走。”夏槐自告奮勇道。
“不,都是因為我沒看好我的信使,被它飛到了上面才讓大家跑到這里來,”楊濤忙道,“所以理當由我來去。”
陸景搖頭,“都別爭了,我的武功最高,眼下自然是我去最合適,而且別忘了我們來這河谷的目的。”
夏槐聞言愣了愣,“你想要上面那只灰夜鶯做你的信使?”
“這一路過來我也喂了不少只夜鶯了,可還是沒夜鶯肯吃我的那顆藥丸,而眼下我的金龜子干已經所剩無幾,反正也是碰運氣,與其在回去的路上浪費掉,不如在這里試試看。”陸景道。
聽他這么說,夏槐和楊濤倒是也沒法再反駁,只能叮囑他要小心些。
陸景小心翼翼的走入洞內,他先試著抬腳往里邁了半步,見那漆黑幽暗的巖洞并沒有什么異變,而四周也一切如常。
心中稍定,復又邁出半步,等待片刻,見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這才稍微加快了一些腳步,來到了那只鳥窩下。
隨后將手中的隕鐵禪杖拋給洞外的楊濤代為保管,尋了一面最為凹凸不平的巖壁,攀躍而上。
他將小金剛勁逆運到掌心,形成吸力,再加上已經練至第三層的火麟甲,讓他的十指也都堅如鋼鐵,可以輕松插入泥土之中。
陸景沒怎么費力,就穩穩爬到了距離地面足有四十丈高的鳥窩邊。
而那只灰夜鶯看陸景開始動身往自己這邊爬,也立刻收了聲,就像怕打擾到陸景一樣不再鳴叫。
倒是讓陸景愈發肯定,這鳥就是為了把他們吸引過來。
隨后陸景抬頭向它的窩里看了一眼,除了雞腿和紅豆外卻是還看到了兩只幼鳥,都是剛孵化出沒多久的,這大概也是這只灰夜鶯為什么一直沒有離巢的原因。
然而待陸景仔細觀察,卻發現窩內破碎的蛋殼實際上有三只,也就是說還有一只幼鳥不見了蹤影,而一同不見的還有另一只雄鳥。
不知是出去捕食了,還是飛到巖洞內去尋那只丟失的幼鳥去了。
而留在巢內的雌夜鶯等陸景靠近又鳴叫了兩聲,聲音頗為急切。
陸景倒是能理解它的焦慮,畢竟剛孵化出的幼鳥,一般都腿足無力,身上的羽毛也沒有多少,根本沒有獨立生活能力,只要離開巢穴,生命便進入倒計時,活不了多長時間。
因此現在每多過去一分鐘,它的孩子能回來的希望便減少一分。
陸景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回去找教習來解決,現在看來卻是恐怕有點來不及了。
以他如今的身手,放在武林之中已經可以橫著走了,幾乎沒有什么天敵。
然而面對無法以常理揣測的書院八景,而且是八景中最神秘古老的一景,陸景的心底也有些沒底。
就在這時候那只灰夜鶯卻是忽然展開了翅膀,從自己的巢穴中飛了出來,接著用它的喙啄開了系在陸景腰間的那只小布袋。
將那只小布袋里的東西倒在了陸景的空著的那只手中,伸腳撥開了剩下的兩只金龜子干,從中挑出那只藥丸,然后又沖著巖洞另一頭的黑暗叫了一聲,似是在催促陸景動身。
“你是在說只要我幫你找到丟失的孩子,你就讓它做我的信使?”陸景雖然并不覺得眼前的灰夜鶯能聽懂他的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而之后那只灰夜鶯卻居然真的點了點頭,接著它又翹起了自己的尾巴。
陸景在它的屁股上赫然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血印!
那個血印看起來已經很淡了,就快要消失不見,然而從輪廓上依舊能分辨的出是什么人的指印。
陸景見狀一怔,“你…也是信使?”
灰夜鶯聞言又點了點頭,眼中居然人性化的露出了一抹緬懷之色,似是在懷念它當年和那人相處的時光。
不過這倒是解釋了它為什么如此通人性,而且似乎知道陸景腰間的布袋里裝著什么。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少年拿著這樣的布袋進入河谷來,要它做自己的信使。
“那位前輩…想必也是個游戲人間的奇人吧。”
陸景望著灰夜鶯屁股上的那個充滿了惡趣味的指印,半晌后也只能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