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仙朝?!”
眾妖也看到最后一幅壁畫,元黃神情激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這世間果然有仙…仙朝千秋萬代…不,已經沒了,原來叫無極仙朝…”
“你激動什么!”
張奎有些心煩,指著那面都天軍旗,“這玩意兒就是將軍墓下面那張魔旗,邪意非凡,動輒要人命的玩意兒,你能想到什么?”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將軍墓一戰,現場畢竟還有兩名海眼大乘境妖物,口口相傳,細節也廣為人知。
那魔旗釋放出詭異黑白領域,范圍之內顏色盡失,即便是陰魂也會喪失理智發生畸變,甚至連大乘境都逃不過。
如同一盆冰水澆下,群妖頓時感覺渾身發涼,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浮上心頭。
如果說輪回是凡人的信仰底線,那么仙庭就是眾多修士的長生坐標。
即便已經毀滅,他們也對那個曾經統御天地的仙庭充滿了各種瑰麗幻想。
但如今,仙庭的戰旗卻是這種詭異之物。
若原本就是這樣,那曾經的仙庭恐怕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但如果是后來發生了變化,那毀滅仙庭,令其發生畸變的,又會是何種存在…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令人從心底生起無邊的寒意。
洞窟內一時陷入了沉默,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
肥虎趴在龍舟甲板上并沒下來,探頭探腦的看了看眾人,隨后撇了撇嘴,心想:這幫家伙都是蠢貨,沒那本事,想那么多干嘛,跟著奎爺有肉吃就行,還是我肥虎聰明…
想到這兒,展了展腰,繼續睡大覺。
張奎看到眾人情緒低落,眉頭微皺說道:“我曾見這無極仙朝設立稷廟困蝗魔,也曾見山神一脈集體隕落,這上古仙庭…應該還行。”
元黃臉色難看苦笑道:“張大教主,你這說的我們更加害怕,連天庭都能隕落,即便今后成仙,還不是螻蟻一個…”
群妖點頭黯然。
成仙對于他們來說不僅僅是長生,還意味著逍遙天地間,如今卻覺得前方依舊黑暗,了無生機。
張奎淡淡瞥了一眼,沒有理會,從得知天外來敵起,他便知道有這么一天。
凡人多變,仙神又何嘗不是如此,面對天外來敵,有跪地投降者,亦有拼死反抗之人。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那些天外來敵依然存在,而且強大到不可思議,無論是玄陰山所見吞噬星河的黑色漩渦、還是竊取太陽神火本源的神靈、亦或是那溝通夢境的古怪青銅鏡…
但那又如何?
張奎只覺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升起,此方天地凡人無輪回,修士無前途,憋屈的很。
不管別人如何,他反正要堂堂正正立于這天地之間,如此方世界便是這種規則,那便改天換地,即便只剩一人,也要站著去死!
想到這兒,神魂多了一股通透勁,腦海黑暗深處,那七十二顆星辰閃爍,星光勾勒出了一座蓮臺,似乎上方隱約照亮了什么東西…
群妖剛才就發現張奎有些不對勁,如今氣息又多了一絲玄妙,更加深不可測。
剛才那毒蜂妖目瞪口呆,喃喃道:“張教主,這是…”
剛說半句就閉上了嘴,因為一道道銳利的目光瞪了過來。
張奎此時已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中,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某些東西一點就破,卻無法穿過,隨后漸漸恢復原樣。
成仙之機…
張奎心中忽然有種明悟,若是自己使用尸解之法,神魂立刻就能突破,但卻漂泊無依。
但肉身始終缺了什么東西,導致金丹大法也無法突破。
此方世界畢竟和前世有所差別,到底是什么東西?
張奎回過神來微微搖頭,隨后就察覺到了群妖驚訝興奮的目光,眉頭一皺,“你們瞅啥?”
元黃聲音有些干澀,“張教主,您…您成仙了?”
“還差點東西…”
張奎想了想,“不過對于仙道有所領悟,現在不方便,回去后會講給你們聽。”
眾妖頓時大喜,齊齊彎腰拱手,“多謝教主!”
就在這時,懸掛在龍骨神舟上的黃金鎮魂塔忽然神光大作,伴隨著一聲慘叫,隱約有個身影消失在洞穴黑暗深處。
“是誰?!”
眾妖悚然一驚,他們只顧欣喜,竟沒發現有人在一旁窺視。
張奎倒是不奇怪,他隱約察覺到有東西靠近,所以才啟動了鎮魂塔。
只是剛才那道影子…
張奎眼神微瞇,看向了洞窟上的壁畫,“這壁畫看顏料也就是近百年的事,且面積并不大…”
說著,扭頭看向了蠆國公主媸麗妍,“你父皇走之前,有沒有什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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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意思是…”
媸麗妍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臉色蒼白。
群妖也瞬間了然。
那蟲皇神魂為何會跑到這里,按用壁畫記錄下這些上古時代發生的事,唯有一個可能,在鎮壓荒獸卵的時候,神魂恐怕也受到了影響。
張奎扭頭看向洞穴深處,兩眼神光大作,頓時看得通透,“具體什么情況,找到人便知。”
說著,身形一閃,沖進了洞窟深處,群妖也連忙跟上。
這座山雖然高大,但以他們的速度,很快就到了洞底。
這是一片廣闊的圓形洞窟,中央趴著一頭百米高的巨大骸骨,與外面那些荒獸相似,但個頭明顯大了一圈。
這應該便是真正的荒獸,骨骼晶瑩如玉,額頭上插著一把符劍,也不知經歷了多長時間,依然散發著凜冽殺機。
一個中年人的身影若隱若現,身著華貴黃袍,卻如野獸般趴在地上,臉型變得狹長似狼,似乎想要拔掉那符箭,卻又畏懼不前。
“父皇!”
媸麗妍失聲驚呼。
那中年人猛然轉頭,伏低身子對著他們低聲嘶吼,眼中滿是兇殘的殺意,身形若隱若現。
蟲皇已是巔峰高手,不弱于瀾江水府老蛟妖的存在,即便只是神魂,也讓眾妖感覺到莫大的壓力。
蟲皇的身影瞬間消失。
“想去哪兒?”
張奎一聲冷哼,大手向前虛抓,攝魂術瞬間發動。
以他如今的修為,攝魂術大成后對于神魂的克制難以想象,眾妖只感覺空間一陣扭曲,蟲皇的身形便再次出現,嘶吼著被鎮壓在了地上。
張奎通幽術仔細打量,頓時眉頭大皺,這蟲皇和荒獸的神魂竟然硬生生融合在一起,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荒獸卵異動…鎮壓?
恐怕并不是實情…
這蟲皇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要吞噬占據那荒獸卵,卻低估了遠古兇獸的強大,被一絲執念帶到了這里。
換句話說,所謂的蟲皇已徹底成了個瘋子。
眾人皆是心思精巧之輩,早已想通了其中關竅,一個個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修道長生這條路上滿布荊棘,一時不查就會落入深淵,即便是以蠆國蟲皇之尊也難以逃脫。
媸麗妍則茫然無措。
她實在沒想到,百年的辛苦尋找,竟換來如此結果。
看著那如同野獸般的父皇,她嘴唇顫抖,求助般的望向張奎:“張教主…可還有救?”
張奎微微搖頭沉默。
這是神魂徹底融合在一起,思維混亂如同瘋子,除非能逆轉時光,否則根本沒有辦法。
地上蟲皇掙扎地越發激烈,嘶吼著想要靠近那具荒獸骸骨。
張奎眼睛微瞇,突然伸手放出了寶蛤蟆。
如今的寶蛤蟆吞了大量神器,早已變得金光閃閃,看到荒獸骸骨腦袋上插著的符劍,頓時兩眼發直。
這寶蛤蟆扭著身子越變越大,隨后大嘴一張,連同荒獸骸骨和符劍一起吞入口中,隨后變小,跳回了張奎手中。
這符劍不用說就是寶貝,只不過現在沒時間研究,就連那荒獸骸骨也可被護法猿神將使用,此行倒也算是收獲頗豐。
見荒獸骸骨被收走,蟲皇頓時徹底發瘋,恐怖氣機不斷散發,整個洞窟都在震動,山石崩塌,氣浪翻涌。
張奎眉頭微皺,看向了蠆國公主媸麗妍,可惜對方手足無措,早已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蟲皇忽然安靜下來,臉色猙獰,青筋直冒,抬起頭咬牙說道:“三女,你怎么來了?”
“父皇?!”
媸麗妍目露驚喜,就要往前走。
“別過來!”
蟲皇臉色猙獰,腦袋不斷搖晃,“我棋差一招,如今已毫無希望,快殺了我,老夫寧死也不愿成為瘋子!”
“父皇…”
“快動手!”
無論誰都已經看出,這蟲皇雖然暫時清醒,但隨時可能崩潰瘋狂。
媸麗妍臉色變了又變,狠狠咬牙,猛地跪下磕了幾個頭,隨后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個顫抖的聲音:“張教主,有勞了。”
蟲皇再次陷入瘋狂,張奎微微搖頭,額頭“長生眼”忽然睜開,黑色寂滅神光噴射而出,對方神魂徹底打散,隨后身形飛射離開了洞窟。
“唉,長生…”
元黃一聲輕嘆,緊緊跟在了后面。
沒過一會兒,龍骨神舟帶著金色流光消失在這片曠野。
而在身后,似乎沒了那荒獸骸骨和符劍鎮壓,那座高大黑山的兇厲氣機也漸漸變淡。
又是一道恐怖的嘶吼聲從遠方黑暗處升起,龍骨神舟上的張奎若有所感扭頭看了一眼。
那符劍明顯是鎮壓之物,若沒有其存在,恐怕那荒獸妖骨立刻會作祟。
看來這陰間不僅是神道所在,還有可能鎮壓了不少兇物。
龍骨神舟速度很快,如一道金色流星在陰霧充斥的天地間穿行,任外面愁云慘淡,金色護罩內卻一片安詳。
黃金鎮魂塔神光四射,數里外有小股陰間怪異游蕩,但被鎮魂塔影響,總會嘶吼著遠離。
肥虎已經打起了呼嚕,其他人也盤膝打坐,唯有元黃看著神舟一片贊嘆:“張教主英明,若沒有此物,陰間簡直寸步難行。”
張奎呵呵一笑,擰開酒壺灌了幾口,心中卻不那么樂觀。
這陰間除了戈壁就是沙漠,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偶爾能見到被攻破的鎮魂塔,旁邊都只剩下被風沙掩埋的殘垣斷壁,根本沒有尋找價值。
長生機緣…
這種地方真的有可能找到么?
咔嚓嚓!
雷光閃過,傾盆大雨落了下來,神州結界雖在,但四季氣候依舊。如今入夏,正是雷雨季節。
“還沒消息嗎?”
昆侖山中極殿內,赫連伯雄和華衍老道顯得有些急躁。
張奎進入陰間探險已有一月,早過了說好的時間,如今卻沒有出來。
他們也曾打開秦山荒野的陰間通道,但進去的人什么也沒找到,反倒差點被陰間怪異抓住。
“放心…”
神虛的虛影忽然出現,“我曾一閃而逝察覺到分身存在,只是教主已經深入陰間不知去了何處,距離太遠,無法聯絡。”
“到底去了哪兒?”
華衍老道看著大殿外的暴雨,眼中滿是擔憂。
與此同時,安慶州鎬京城舊址平原上,暴雨雷光中,一個黑色的通道忽然打開。
啪塔!
一具曼妙的軀體掉在地上,雨水打濕了秀發,正是失蹤已久的曼珠迪雅。
她此時早已陷入昏迷,渾身上下都是傷痕,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神像,三頭六臂,額生三眼。
咔嚓!
又是一道雷光。
神像的眼睛忽然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