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這些小東西倒是跑得快…”
軍師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奎在地下掩藏了全部氣息,皺著眉頭越發小心謹慎。
黃眉這幫人倒是無所謂,通知華衍老道暫時帶人避讓,讓他們和將軍墓狗咬狗就算了。
讓他心驚的是這軍師。
按理說,他現在碰上后將軍這些大乘境邪祟,就算打不過,游走逃脫是沒有問題。
但這軍師明明聽聲音就在附近,但左看右看卻哪兒也找不到人。
大乘就是凡俗最后一境。
難不成,這家伙是個仙?
但若是仙,為何又逗留凡塵?
就在張奎思考的時候,那星光投射出的影象又有異動,一個許久未見的人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薩滿教圣女,曼珠迪雅。
在其身后,不僅有幾個戴著兜帽遮住面孔的人,還有一頭五六米高的白狼。
張奎倒也不奇怪,妖星閣本來試圖將鬼戎國拖進大乾這團泥水中,沒想到卻促成了這兩方的合作。
曼珠迪雅現在想來,也很可疑。
是薩滿教的叛徒肯定沒錯,故意破壞計劃,避免鬼戎國卷入沖突,又有這么多手下效勞,想來和金帳王庭關系非淺。
還有據她所說,背叛薩滿教的目的,是為了避免其侍奉的草原血海禁地得到另一具神尸,但完全可以將地圖銷毀,為什么要親自去趟陰間?
恐怕比草原血海禁地還想得到神尸的,是金帳王庭…
這世道,人心險惡呀。
看到這里,軍師直接收回了術法,星光褪去,影像消失,那祭壇上綠色的火焰也漸漸熄滅。
軍師懶散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了,地方你們也已經知道,要怎么做,自己決定。還有,左參軍這次是急了點兒,但情有可原,你們兩個少給我找麻煩。”
“是,軍師。”
后將軍和左先鋒彎腰拱手。
過了一會兒,似乎那軍師已經離開,兩個大乘境邪祟才緩緩抬起頭。
“軍師此舉,太過偏袒!”
那黑毛獠牙的左先鋒終于忍不住怒氣,手中大錘猛的一下砸在地上,周圍祭壇和山崖轟然倒塌,就連冥土石棺內也是顫動不已。
“撒氣又有什么用!”
后將軍哼了一聲,青銅頭盔下,眼中幽火閃爍不定,聲音如同寒冰:
“上次失敗折損了不少同僚,才讓左參軍趁勢做大,這次且由他去,明年再好好計較。”
“這顆珠子養了許久,不容有失,此去路上要途經瀾江、靖江二水府,臨近中元,各家都在小心戒備,你且掩去行藏,莫生事端。”
“屬下遵命。”
商議完后,當即陰風呼嘯,兩個邪祟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原地只剩月光下的一片廢墟。
張奎眼睛微瞇,也操控冥土石棺回到了欽天監后院。
肥虎趴在院中呼呼大睡,皮毛間不斷有雷光閃過,張奎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癡貨卻是傻虎有傻福,莫名其妙得了機緣,天雷本就是妖獸克星,這廝竟然得了一絲本源融入血脈中。
自從回來后就一直酣睡,恐怕醒來后就會突破,從此一馬平川,天劫境也不是問題,倒省了自己操心。
回到房間后,張奎當即取出神庭鐘,令神虛通知華衍老道。
雖說鎬京城已毀,但外面平原那一望無際的耕地卻是不能舍棄,因此華衍老道幫著公主李晴收攏難民,建城耕種,安身立命。
此番生出事端,安慶州只有華衍老道一人,恐怕難以應付,還是去一趟為好…
月光如水,夜風輕拂。
鎬京城郊谷地中,黃土圍墻,伐木為梁,已經建起了一座粗糙的土城,破爛的棚屋一眼望不到頭,還有不少用破布搭的帳篷。
寂靜的夜中,隱隱約約有哭泣聲傳來…
這里原本是修士聚集的地方,道觀廟宇林立,有的已在地震中坍塌破敗,有的依然亮著燈火。
雖然華衍老道甚有威望,但鎬京城已毀,此地又破敗不堪,那些求富貴的修士自然離開分散至天下各州,只有少部分愿意留下來幫忙。
張奎的鐵血莊占地甚廣,征得同意后已經拆除,化為了新城一部分。
遠處山崗上,月光之下臥著一頭碩大白虎,一名面容貴氣嬌媚的少女靜立一旁,望著山下土城,嘆了口氣。
“去年此時,我記得京城辦了花魁大賽,花瓣如雨,歌舞升平,萬人空巷,熱鬧的很,誰料轉眼就已成舊夢。”
大乾破滅,皇室血脈如今只剩公主李晴,一系列變故,讓這個曾經的天之貴女成熟了許多。
旁邊白虎突然開口道:
“如今主人你已國破家亡,卻是機緣巧合入了辟谷境,何不趁此斬斷塵緣,一心求道?”
“道為何,何為道?”
李晴笑著反問道,“若是修為的話,那些躲在深山的當真就比別人強?”
“張真人四處奔波,這天下間又有誰比他修煉的快?”
“那是天生神人!”
白虎眉頭微皺,“我真搞不懂,管理百姓有那幫官員,護佑一方有玉華真人,主人你待在這里有什么用?”
李晴笑了笑,看著山下土城,突然生出一股豪情。
“千年之前,先祖乾元帝舍去一身道行,護佑了人族千年安寧,我要叫著天下人知道,雖然大乾已亡,但也有我李晴愿意守護一方!”
“好!”
遠處,華衍老道踏風而來,摸著胡子臉上滿是欣慰。
“看來玄機道兄后繼有人。”
“真人…”
李晴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拱了拱手。
“都是孟浪之言,真人莫要笑話。”
華衍老道哈哈一笑,
“你才多大,莫要學那些腐儒之言,折了一腔銳氣。”
正要繼續鼓勵,卻忽然眉頭一皺,望向山下,“咦,圣廟有異動…”
說著,飛身而起往山下飄去,李晴也連忙跳上白虎,追了過去。
話說亂世之中,怎會少了妖鬼,這么多難民聚在一起,死人不斷,怨氣橫生,就如明晃晃燭火點在暗夜中,詭異怪誕蜂擁而至。
然而京城陷落、欽天監損傷慘重,沒了工部的強大制造能力,符箭都成了稀缺品,華衍老道再強又顧得了多少。
好在圣器神庭鐘橫空出世,破邪符隨時可得,普通開光境修士都能輕易使用,總算因此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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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神廟都成了重中之重。
華衍老道進入城內神廟后,見神庭鐘石像發出淡淡神光,當即臉色一變,屏退眾人,神虛的影子立刻出現。
“見過道友…”
這是張奎無奈之下想的辦法,因為消耗神力不小,平時都以影鴉傳信溝通,碰到大事才會使用。
沒一會兒,華衍老道臉色凝重從廟內走出,當即連夜召集官員,吩咐禁止靠近舊城遺址,百姓暫停去周邊平原種地。
官員們面面相覷,但也沒有多問,畢竟這么多人能夠活下來,全依賴華衍老道鎮守。
官員們走后,李晴連忙上前詢問。
“真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弟子步虛為人木訥,繼承道統還行,但鎮守一方卻是力不從心,華衍老道有意培養李晴,因此毫不隱瞞。
“大乘境邪祟!”
李晴臉色驟變,隨即一臉憤恨,“黃眉這些人,不想擔起重任也就罷了,還引來如此禍患,當真該死!”
“放心,我們避開就是,而且…”
華衍老道臉上露出笑容,
“張奎小友很快就會前來相助。”
“張真人也要來!”
李晴頓時面露驚喜,“張真人力斬大乘境妖邪,若來相助,可保萬無一失。”
說著,她哼了一聲,
“京城廢墟附近烏煙瘴氣,最好連那只臭蛤蟆也一并收了,斬斷禍根!”
她說的是欽天監內庫收藏古器的那只鐵蛤蟆,此物甚是怪異,非妖非鬼,也不逃走,每當月圓之夜就會出來吞吐月華。
大乾朝千年收藏全在這東西肚子里,當真是移動寶庫,前來尋寶的修士邪道層出不窮,每天打個沒完,種地的百姓一到夜晚就不敢靠近。
“確實是個麻煩…”
華衍老道點頭贊同,心中卻想起了那七尊鎮國神器,除血翁仲被赫連伯雄所得,剩下的毫無音信。
神器有靈,自會擇主,也不知落到了誰的手上…
另一邊,張奎將諸事交代完后,立刻御劍飛行往京城而去。
然而剛到瀾州,就被一股沖天血腥邪氣攔了下來。
只見瀾江水府那黑袍書生立在一處山峰之巔,先是看著他,眼神復雜,隨后伸手一揮,憑空出現了石桌、石凳和酒菜。
“張道友,何不下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