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妖的話讓夜叉嚇了一跳,頓時轉身急退,同時鋼叉卷起漩渦狀的黑煙,大殿內仿佛陷入河底暗流。
周圍腐朽的木架轟然炸裂,就連那滿是銅綠的香爐也嘎嘎吱吱塌陷扭曲…
夜叉這東西很古怪,有空行夜叉,有地行夜叉,又有水行夜叉,陸海空遍布。
但準確來說,它又不是一個種族,而是由各種陰物修煉而成。
烏九早就忘了自己前世過往,只記得死后尸體沉入河中,怨氣沖天,懵懵懂懂害了不少人后,漸漸由厲鬼生出神智,直至如今成為天劫境的夜叉老妖。
他本來就惡氣沖天,投入靖江水府后,更是威壓一方,就算平日打個牙祭,當地欽天監也不敢管。
但這個地方著實有些古怪。
與他不對付的一名烏魚妖也就罷了,被那天生克制的仙鶴偷襲喪了命。
但同來來的另三名老妖,一個個被那古怪戲臺攝了魂,就讓他嚇得半死,再也沒了輕視之心,當即用出最拿手的術法。
大殿腐朽的屋頂轟隆一聲塌陷,夜叉也退了出來,警惕看著四周。
但好像…并無危險。
夜叉眼睛死死盯著大殿塌陷處,那里有一尊古怪的黃銅雕像,看樣子是個女子,卻青面獠牙三頭六臂。
這神像被青銅梁砸翻倒在地上,無論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神像。
夜叉轉身一看,蛤蟆妖已不知跑到了哪兒去,頓時氣的夠嗆。
“這膽小的癩蛤蟆,出去定要稟明主人,將你剝皮制鼓!”
說完,拖著鋼叉往其它方向而去。
身后,倒在地上的神像,突然睜開血紅的眼睛…
水陸殿內。
張奎細細觀察這些壁畫。
那突然出現的神靈教會人族種植后,大地一片翠綠,許多小人載歌載舞。
但緊接著,
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從山里鉆了出來,大地干裂,谷苗枯死…
大河之中,一條黑龍興風作浪,淹沒了大片農田…
天現血日,在一頭巨大黑色蝗蟲的帶領下,烏云般遮天蓋地的蝗蟲吞噬了一切…
華衍老道在一旁沉聲說道:“我們進來后就遭遇到了三名天劫境水妖,一番大戰雖然宰掉了兩個,但跟來的人都死了,鶴仙重傷昏迷。”
“正準備想辦法出去,就又進來數名老妖,邱蟬子道友力戰而死,還好那古怪戲臺突然出現,我才找到了這里。”
“自人族耕種五谷以來,旱、洪、蝗就是大災,我本以為這些壁畫只是歌頌神靈,但沒想到真的有此三魔被封印在此…”
張奎眉頭緊皺,繼續往下看。
只見這三魔被那金光神靈帶著一眾神將擒獲,黑龍被剝皮拆骨,那巨大的骨頭被搭成了一座戲臺,又用不知名手法煉制鎮壓。
而那三頭六臂,疑似異種旱魃的魔物,同樣被削去全身血肉,扔在爐中制成了一座神像。
華衍老道在一旁介紹道:
“這兩種鎮壓方式古時常見,有不少道觀廟宇,就是由巨妖骨骼搭建,日夜用香火人氣祭煉,化解怨氣。萊州運河山上就有一座魚骨廟。”
“但這蝗魔卻有些奇怪…”
張奎轉頭望去,只見壁畫之上,數名面色猙獰兇悍的神將手執鐵鏈,將那頭巨大的蝗魔層層捆綁。
而這蝗魔則瘋狂掙扎,兇殘的對著神將嘶嚎,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脫困。
張奎皺著眉頭嘀咕道:“前面的惡龍和旱魃都被剝皮拆骨,為什么不將這蝗魔殺掉…”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華衍老道微微搖頭,眼中滿是擔憂,“那龍骨戲臺已生出靈異,若是這些妖祟亂來,讓魔物脫困,那就麻煩了…”
張奎忍不住看了一眼魔物作亂時的壁畫,赤地千里,人盡相食,頓時面色陰沉,眼中冒出兇光。
“崔國師在外面交待過,不要理會這些妖祟,但現在看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華衍老道搖頭,
“你這小子說的什么胡話,走吧,就說我已經死在了里頭,今日老夫就算身死道消,也要將這幫妖祟留下!”
張奎哈哈一笑,
“前輩莫非忘了我是什么性子,天劫境老妖,在下已經宰了一個,不介意多殺幾個。”
說著,陸離劍光透體而出,圍著周身旋轉。
華衍老道眼睛一亮,
“好一把飛劍,煞意驚人,鋒利無雙,可與天劫境爭雄,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說著,微微搖頭,
“不過憑此還不夠,對方至少還有三四名老妖,你前途遠大,更應該離開,將來好守護人族。”
“那這樣呢?”
張奎也不爭辯,身形漸漸變淡。
華衍老道看了一眼依舊搖頭,
“隱身術法精妙,但…”
說著,他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
剛才還能看破張奎術法,現在卻根本察覺不到氣息,好似殿內空無一人。
不遠處,傳來張奎逐漸遠去的笑聲,“前輩暫且療傷,我去打探一番…”
華衍老道先是愕然,隨即眼中浮現一絲希望,掏出丹藥往嘴里塞了一顆,又盤膝坐下,將手放在仙鶴身上,催動法力幫助療傷。
不一會兒,仙鶴幽幽醒轉,咳了口血,“老雜毛,你還沒死么?”
“莫廢話,一會兒還有死戰。”
“行行,一幫臭魚爛蝦,氣死大爺我了…”
另一邊,張奎在大殿上空飛速奔馳,眼中滿含殺意。
他確實沒有托大,甚至沒有把華衍老道的戰力計算在內,想要一個人干掉所有老妖。
飛劍術的殺傷力已經足夠,但卻有其他辦法成倍提升戰力,比如隱身術配合飛劍暗殺,定身術配合飛劍強攻。
將隱身術升到四級后,已經可以瞞過華衍老道,那些老妖若無特殊手段,相信也發現不了。
定身術同樣被升到了四級,只要能讓對方僵住一會兒,以飛劍的速度,足夠襲殺。
更別提他又用剩下的點,將氣禁術升到了三級,更加保險。
突然,他眼神一凝,放慢了速度。
只見前方一扇半坍塌的墻壁后,蹲著一只蛤蟆妖,身軀已化為人形,身披鎧甲,膀大腰圓,手里捏著根狼牙棒,大肚皮露在外面。
長得雖然可笑,但氣勢卻是貨真價實的天劫境,尤其是蛤蟆妖后頸部的肉瘤,大大小小竟然全是人臉,喜怒哀樂表情不一,看起來十分詭異。
張奎強壓下殺意,緩緩向其身后繞去,想要來一記狠的,最好能一擊致命。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怒吼突然響起,一個頭角崢嶸的夜叉伴著黑煙滾滾而至,“無相蟾王,你竟敢脫逃!”
怎么又來了一個?
張奎眉頭一皺,連忙屏息凝氣。
被稱作無相蟾王的老妖一聲干笑,“烏老九,你沒死啊,不怪我,那神像看著就有些詭異,我可不想平白送了命。”
“哼,胡說八道。”
夜叉冷哼一聲,露出獠牙說道:“看起來三頭六臂,但只是個普通神像而已,大殿被我打塌了也沒動靜。”
無相蟾王尷尬一笑,“那或許是我眼花了,這個地方實在危險,烏老九,你也別太傻。”
“咱們在外面都是呼風喚雨的一方豪強,水府他們自己人不使喚,卻要我們來送死,哪有這道理。”
夜叉眼中兇光漸漸散去,“話雖如此,但總要有個交待,別忘了還有那兩個,可都是烏仙的手下。”
蛤蟆嘿嘿一笑,“那簡單,咱們就在這等著,他們能找到最好,若找不到咱們就立刻離開。”
夜叉眼中閃爍不定,點了點頭,扛著鋼叉找塊石頭坐了下來。
隱藏在遠處的張奎算是聽出來了,敢情這水府里也是烏煙瘴氣,各有打算。
不過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夜叉所說三頭六臂神像,莫非是封印異種旱魃那個?
張奎心中有些擔憂,這兩名老妖聚在一起,怕是不好對付,還是先看看那封印魔物要緊。
想到這里,他立刻緩緩退去,繞彎向著夜叉所來方向而去。
而他前腳剛走,就在原先躲藏的地方,突然嗡嗡震動,黑色的龍骨戲臺緩緩出現。
一道黑光閃過,蛤蟆妖和夜叉兵器頓時咣啷啷掉在地上,兩眼無神地向著戲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