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
張奎嗤笑一聲,“即有神靈,那為何天地間妖祟肆虐,莫不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曼珠迪雅微微翻了個白眼,
“莫胡言亂語,可知你們中原虞、周之前曾有個啟朝?”
張奎點頭,
“曾聽說書先生講過,不過此朝神秘的很,只在周史中偶爾提及,畢竟周之前,中原大地黑暗動亂了不知多少年。”
曼珠迪雅眼神黯然,
“草原上比你們還不堪,人賤不如草,也就最近千年才有鬼戎建立。”
“不過我薩滿教有一秘本,名曰血海石書,上面說,原本天地有正神,統御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使萬靈有序。”
“曾經草原也為中原所統轄,那個強大的王朝就是啟朝,而他們,就是因為從陰間迎回一尊神靈,才得以護佑人族。”
張奎愕然,“難不成你想去找神?”
曼珠迪雅沉默了半天,
“中原有鎮國神器,草原卻是一片貧瘠,你知道鬼戎是如何生存下來的么?”
說著,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凄涼,
“投靠邪魔換取庇護,每年三次大型血祭,就連我這個圣女,也是準備給天外邪魔進行繁衍的工具。”
“沒有反抗,沒有希望,原本的計劃是不惜一切拿到地圖,但我卻偶然得知…”
曼珠迪雅深吸口氣,咬牙切齒道:
“教中那些老鬼真正的目的…是為血海禁地的邪魔尋找神靈軀殼!”
張奎愕然,
“他們腦子有病么,簡直是喪心病狂!”
“沒錯,瘋了,都瘋了…”
曼珠迪雅目光中透著決絕,
“我一定要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如果沒有半點希望,我就帶著地圖永遠留在陰間!”
張奎眉頭微皺,但卻沒說什么。
他不知道曼珠迪雅到底經歷了什么,但看得出來,眼前女子已萌生死志,只是被一絲希望吊著而已。
走出院子,天空的雪飄得更大。
兩名伙計嬉笑顏開,趕著三口肥豬準備去宰殺,肥豬吭哧吭哧吃著蘿卜,絲毫不知這頓美味就是最后一餐。
劉老頭高聲吆喝道:
“每人三斤,給家里婆娘娃娃包頓餃子,過個好年!”
一名漢子嘿嘿一笑,
“劉爺,若是沒有婆娘怎么辦?”
劉老頭眼睛一瞪,
“攢下工錢自己去找,找不上自己去窯子解決,難不成還要給你們發婆娘!”
伙計們頓時哈哈直笑,互相打趣,莊園里一片希望的歡聲笑語。
張奎遠遠望著微微一笑。
凡人弱小,紅塵滾滾,煩惱雖多,但歡喜也來的快,自己俗人一個,想那么多干嘛,遇見不平,盡管拔劍砍特娘就是!
想到這里,心頭陰郁漸漸散去,擼起袖子大步向前,
“都起開,讓老張我過過癮!”
殺豬菜、包餃子,就著山莊老酒,看遠處京城照亮夜空的璀璨煙火。
雖說天寒地凍,冰封萬里,山莊里也僅剩下張奎三人還有肥虎,但也算熱熱鬧鬧過了個年。
剛過初一,張奎就換上一身嶄新道袍,拎著早備好的禮物,騎著肥虎往玉華觀而去。
華衍老道視他做晚輩,理所當然要上門拜個年。
但意外的是,卻撲了個空。
華衍老道的大弟子步虛早已跟他混熟,奉上熱茶后說道:
“張道友卻是來晚一天,昨日家師接到好友傳信,急匆匆往勃州去了。”
“勃州…”
張奎皺眉,“這么急,難道出了什么大事?”
步虛微笑道:“卻也無甚大事,那邊的鎮國真人邱蟬子前輩找到了個古秘境,家師心癢難耐,等不及而已。”
華衍老道外丹派大佬,卻如土夫子一般對探索古秘境熱衷無比,已是人盡皆知的事。
張奎當即樂了,“行,那等前輩回京后,我再來拜訪。”
離開玉華觀回到山莊,家中卻已經有人提著禮物上門,是尹白尹太監。
張奎笑道:“尹兄,你我關系,也用不著這么客套,來來來,今日不醉不歸。”
所以說與人相處是很有趣的事。
原本吳思遠與他相熟,但因家族漸漸不再來往,而原本看不上的尹太監,卻發現是個行事利索的漢子,越發相處的不錯。
尹白連忙搖頭,神色嚴肅,
“張道長,酒什么時候都能喝,咱家上門,卻是有兩件要事。”
“首先是那合陽將軍夏侯霸,因為其子夏侯頡勾結妖星閣,被皇上削了血狼軍的兵權,過年時已經回來,被勒令在家思過。”
“夏侯霸其人性烈如火,雖說玉華真人已親自上門說合過一番,但張道長還是盡量避免碰面,以免受其遷怒。”
張奎哼了一聲,冷笑道:“他兒子勾結妖魔,自尋死路,關老子什么事,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來這廝也不是什么好鳥。”
“不過,華衍前輩去說合,是知我不會服軟,老張也不會不知好歹,不與那貨碰面就是。”
尹太監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卻是我找道長幫忙。”
“道長也知道,欽天監古林之中,有數個洞窟,常有怪異蟲獸游蕩,因威脅不大,被當做黑衣玄衛訓練之地。”
“但最近一月,卻是時常竄出不少厲害妖獸,黑衣玄衛多有損傷,但鎮國真人一來,就望風而逃。”
“值守的鎮國真人是蕭千愁,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來幾次便有些不耐,卻是整天拿我撒氣。”
“是那人?”
張奎一臉同情,“尹兄夠倒霉。”
簫千愁是個劍修,原本前途無量,但后來歷經生死,無奈占了個尸童的肉身茍活,從此止步天劫再無存進,性格也變得乖戾怪異,欽天監人人厭惡。
華衍老道特意叮囑過不要惹這人,因此張奎很有映像。
“沒錯。”
尹太監也是一臉郁悶,“咱家天天受氣,生不如死,索性和汪公公商議,請眾多客卿及張道長幫忙,以功績銀做酬勞,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張奎樂了,
“尹兄,你這哪是找我幫忙,分明是來送好處的,既能斬妖獸,又能掙功績銀,何樂不為,咱們這就動身。”
說完,交待一聲后,就隨著尹太監前往京城。
那洞窟就在欽天監林道旁邊密林中,積雪深深,古跡遍布。
尹太監一邊走一邊介紹:
“這洞窟,據說千年前便已經出現,乾元帝建立欽天監時立下禁令,五百米之下不得深入。”
“三百年前有鎮國真人不信邪,偷偷深入探查,卻再也沒有出來,好在那些妖獸從不離開洞窟,大家也就漸漸習慣。”
乾元帝,又是乾元帝…
張奎突然想起了那兇煞滔天的封魔窟,城外詭異的陰火窟,還有這處蟲窟。
這乾元帝究竟做了什么布置?
他突然對這個開疆立國,結束虞滅后亂世的皇帝,有了一絲興趣…
就在這時,幾名黑衣玄衛突然抬然一人從遠處匆匆跑來。
尹太監一看,頓時大驚,
“怎么周客卿也受了傷!”
張奎低頭一看,只見擔架上那人書生打扮,看氣息是辟谷境。
欽天監常招募民間修士,達到辟谷境即聘為客卿,算是鎮國真人的后備。
華衍老道就是想讓他成為客卿,但張奎一直沒有答應,以修為不足推脫。
而此時,這個辟谷境的修士,已經臉色慘白昏死過去,胸口有無數斷裂的細小肉須,正破出血洞不斷往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