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的暈不是裝的,他身上那種情緒氣息的突然停頓就能證明。
風羿撇撇嘴。
算了,這個廢了,換一個問。
根據他剛才聽到的,清楚內幕策劃這一切的人,還有誰來著......
跑掉的那個好像是他們之中的「老大」
夠狡猾也夠狠的,跑這么快,把自己兄弟撇得這么果斷。
一般來說,這種當老大的肯定知道最多,也是制定計劃之人,不能真放跑了。
但,也不急。
風羿將這里昏迷的三個人綁起來。
除了直接昏過去的這個,另外兩個也拖過來,風羿又在他們的行李里面找到了一些繩索,從繩索上的氣味來分辨,以前是用來綁貨物或者別的獵物,現在用在他們仨自己身上,特別合適。
腿腳都綁住,綁牢。
嘴也堵上!
咦旁邊那個好像要醒了!
再來一下!
眼看要醒過來的人,風羿又給敲暈。
三人綁好全部扔帳篷里。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裝備、工具、貨物等,全部搜出來,帳篷里的也搜完。
最后,把帳篷拉攏,只留一點通風孔。
風羿又在周圍找了找,撿起那把被他打彎折的鋼鏟,將金屬桿掰正。
天黑,什么都看不清,一切又發生得突然,鋼鏟當時被打成什么樣,「老五」這人并不清楚,看不見,也沒留意,當時可能都懵逼了。
風羿把鋼鏟的桿身掰正些,雖然還是有被摧殘的痕跡,但也不能就證明是風羿弄的,也可以甩鍋給這幾個盜獵者自己看著就是使用頻繁,誰知道他們用這鏟干過什么事 剩下的,被嚇暈的人胡言亂語,可信度不高。
反正風羿戴著面具,沒人知道是他。
風羿很滿意這種黑暗又惡劣的環境,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絕佳的掩護!
算算時間,「老大」已經跑了會兒。再等等,再放他跑遠一點。
風羿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他偷聽的時候,這幾個相互之間都喊的「老大」「老二」「老三」「老五」什么的,現在這里只有三個,算上逃跑的那個「老大」,只有四個人,說明這團伙還有其他成員。
溜得快的「老大」肯定是去找剩下的成員了。
過會兒,風羿只要沿著「老大」的蹤跡去找,估計就能找到剩下成員。
一伙兒兄弟,當然要團團圓圓聚在一起,少一個都不行!
風羿在等待期間,閑著沒事,拿著那把掰正的鋼鏟,把地上的雪鏟到帳篷周圍,把帳篷埋了一半。
眼看著就要把整個帳篷埋了,風羿才停下手。
把這三人綁了扔這兒,一是不想自己手上沾人命。二是,風羿覺得把這些人交給專業人員,肯定能追查出更多的線索。
拔出蘿卜帶出泥,這一看就是個資深盜獵團伙,從盜獵者到買家,這中間還有好幾個環節,能牽扯出不少人。
巨大利益誘惑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參與其中。
這種事情當然是交給官方最靠譜。
鋼鏟扔一邊,風羿找了塊石頭坐下。
風雪之中,低溫又黑暗的環境之下,風羿跟沒事似的,行動絲毫不受影響。
寒風吹過,隨著風羿的呼吸,面具上的「蛇信子」一吐一吐。
拎過那個裝著錢的包,風羿打開看了看。
里面裝的都是現金紙幣,大概有個五十萬左右。
從風羿之前聽到的那些談話和「老五」發的牢騷,這些錢是給綁匪 的。綁匪就是去工棚意圖綁架風羿的那人。
「五十萬綁我一次竟然只值五十萬!」
這簡直不可思議!
風羿盯著那一扎一扎的紙幣。
我好歹也是個網絡名人,還是聯保局的專家!
綁一次竟然只值五十萬!
再結合那些人說的話......
也就是說,這些盜獵者花五十萬請人去綁他,然后轉手再賣一千萬!
真TM大聰明啊!
而且,回想一下,這些盜獵者談話間的那種隨意,好像綁人跟綁豬沒什么區別,一看這事就沒少干!
剛才動手太輕了!
要不是顧及這個天氣得讓人活下來,不想沾人命,風羿鐵定得回去把他們打個骨折內出血!
裝錢的包拎到一邊,風羿繼續翻看他們的貨物。
被他們帶手里的貨并不多,一部分獸皮估計是從別人那里收來的。
臥槽!居然還有一塊雪豹皮!
從氣味來判斷,這塊皮制作時間不久。
還是得交給官方去查!
官方應該能順著這幫人查到其他零散的盜獵者,還有一些暗地偷獵的人。風羿自己沒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查這種事。
又檢查一遍帳篷周圍的東西,把那些危險的獸夾收起來。風羿看看時間,該去找那個溜走的頭目了。
辨認著空氣中的氣味信息,風羿有些詫異。
對方跑得比他預計的快!
不愧是能當老大的人,跑起來就是比其他人利索!
這種氣候環境下跑這么快,說明他對這里足夠了解,也做了足夠的準備!
果然,能犯事這么多年,避過官方的抓捕,確實有足夠的心計和能耐!
另一邊,溜得快的「老大」,這時候已經在心里罵了千百次。
同時他內心也慶幸,還好溜得快!
他的警惕性很高,防的不只外人,團伙里其他兄弟他也防,越是在這種關鍵時候,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因此,一點動靜他就能醒過來。
當時老三起身去外面的時候,他就清醒了,他要防止老三做出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外面手電筒的光一晃,他就知道不對,老三的手電筒拿得一向很穩,不會這么大幅度晃動。
不管是老三自己不對,還是出現了其他意外,老大都朝那邊果斷射出了箭矢。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點可疑之處!
很快,他猜測有其他人摸過來,不管是官方的人,還是有誰想黑吃黑,都不是好應付的人。
于是他叫醒了老二和老五,在那兩人去跟潛入者對抗的時候,他先溜了。
聽著風聲和帳篷那里的動靜,很可能老二和老五也沒能擋住,于是他加快腳步,走了另一條他沒跟團伙其他人說過的逃生之路。在那里早就放有繩索。
連團隊里公認的,對這里地勢地形最了解的老二,都不知道老大做過這些。
老大提前計劃好了,如果是他們幾個人一起,那就從另一條路翻山,但如果只有他一個,就到這個陡峭山崖,利用繩索下去。
戴好保護頭盔,他不敢開燈,雖然在巖壁上磕了好多下,上方也有積雪和小石塊掉落,好在也沒什么大事。
忍著疼,降落到預定位置,換地方再下去。趴在雪地里,拿著夜視儀看看周圍,找到一條被積雪覆蓋的小道,繼續走了一段時間,便看到了公路。
在那里停著一輛車,不知停在這兒多久,窗戶上都是一層雪。
他喘著粗氣,過去敲了敲車門。
「誰!」里面的人警惕道。
「是我,老四老六,快開門!」
車門打開。
「大哥!」
里面兩人面露驚訝,又朝老大后面看了看,沒看到其他人。
「二哥三哥和老五呢」一人問。
「不要開燈!先進去再說!」老大鉆車里,拉上車門。
車內的簾子也拉上,打開里面的燈。
車內的暖意,讓他被風雪吹得僵硬的臉,略有了溫度。
「大哥,怎么回事你怎么在這個時間過來」另一人忍不住問。
按照他們計劃,明天白天其他人才會到這里,然后一起離開。
老大面色陰沉:「有人摸過來,老二老三和老五都被撂了。」
「官方的人還是其他人」
「不知道,但對方很厲害,老五都沒能擋住。」
說這些的時候,老大眼神沉痛,面色糾結,眼中帶著強烈的不舍。
一聽這樣,車內的兩人慌了同伴之情 有那么一點點,但感情并不深,再加上這種危機情況下,當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拿著獵槍的老六,手指緊了緊,說:「咱們現在就開車先撤」
老大沉吟不語,思索片刻,身體暖和些了才道:「不能開車燈,容易被發現!」
這個天氣,又是晚上,確實很難行駛,這條公路可不怎么安全,車在路上開不快,又容易被發現,倒不如步行,發現不對隨時能躲起來。
這邊的地理環境跟另一邊不同,另一邊更荒涼,但是這邊越往前走,樹更多。
他們在五公里外的林子里還留了其他車。
老六道:「那咱們不開車,直接走過去,大哥,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反正車上有夜視眼鏡,咱們晚上也能趕路。」
旁邊的老四眉頭皺起。只看面相,他像一個很普通的憨厚淳樸的山民,似乎沒什么心機的樣子,平時在小團體里面存在感并不高。
老四張了張嘴猶豫著說:「這車上還有不少貨呢,就這么扔下了這可是咱們幾個好不容易獵來的貨,大哥,要不你帶著老六先離開我在這兒守著,如果沒人找過來,我再開車追上你們」
老六覺得這辦法能行。
車上確實有不少貨,放棄太可惜了,但是帶著又影響趕路。
「四哥說得有道理,不一定有人這么快找過來,大哥,要不咱就照四哥說的辦」
老大嘆了嘆氣聲音緩和道:「老四,等這次的事過去,以前的那些咱也不追究了,都是自家兄弟!」
老四聽這話,瞬間一個激靈,背后都要冒出冷汗。他敢肯定,以前私自做的那些事已經被大哥知道了!
老四磕巴一下:「大......大哥。」
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我的話。」沒再跟他說什么,和老六收拾東西,很快下車離開。
老四看著他們走遠,警惕地看了下周圍,關上車門,長長呼出一口氣。
車里只有他一個,老四也沒剛才的瑟縮。
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脖子,鎖好車門。
車窗開著一點縫透氣,都有簾子遮著,車內的燈光并不明亮,外面看不到,但車里足夠了。
車里面有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手的貨物,他確實舍不得這些。
打開一個袋子,又拿了里面僅剩的兩條打包好的沙圖什披肩,藏身上。一條大的,一條小的,打包好也不占地方,又輕。
沙圖什披肩輕薄柔軟,能穿過戒指,所以也被人叫指環披肩 他們雖然會獵殺藏羚羊,取藏羚羊絨賣出去,但也會從境外把制作好的沙圖什披肩賣給國內的買家。
相比起國外的買家,國內買家雖然數量很少,但每年他們也能成交幾單。
車里的獸皮那些他不方便帶,但是兩條沙圖什還是很輕松的。
他接了沙圖什的私活,把這交給買家能得到不少錢。
他瞞著團伙的其他人,用大家的東西偷賣過幾單,剛才老大說的「以前那些」就指這事。
不過,現在都要跑了,二哥三哥和老五都不一定能脫身,指不定這次之后大家就散伙了,這里的東西擱置太浪費,倒不如讓他多賣點錢!
他并不會按照剛才跟大哥說的那樣,一直等在車里,而是揣了東西,打算待會兒下車在附近找地方蹲著。
這車目標大,多危險!
找個隱秘的地方蹲著,如果發現有什么不對,立馬開溜!他都想好接下來藏什么地方!
等這次風波過去,他就把身上的貨都出了,能賺不少錢!
一想到這些能帶給他的收益,老四露出興奮之色,那張看似淳樸的臉上,貪婪的笑容看上去格外違和。
正笑著呢。
篤篤篤!
車門被敲響。
老四笑容一滯,瞬間換上警惕,手里握著槍。
「誰!」
外面沒回應。
篤篤篤!
又是三聲敲響。
老四悄然關了車內的燈,小心拉開遮擋車窗的簾子。
但窗外有一層雪覆蓋,什么都看不到,外面也沒有燈光。
他不敢開車門,車窗也不敢放下。外面肯定不是大哥和老六!
篤!篤!篤!
再次敲響。
同時,外面一個聲音隱隱傳進來:
「開門吶」
聲音有些僵硬,有點顫抖,又帶著嘶啞感,聽著沒有多少鮮活氣。
老四:......
不敢出聲。
面部肌肉緊繃,握著槍的手微微發白。
從車窗縫隙吹進來的冷風,讓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
這種時候微微一點涼意,都被放大無數倍!
老四倒是沒有老五那么怕鬼,但這不妨礙他懷疑外面不是什么好人!
「你誰」老四問。
「一個過客」外面的聲音說。
老四眼里閃過狠厲,拿過手電筒,看了眼手里的槍,猛地拉開車門就要往外射擊。
然而,當手電筒的燈光照過去。
地面上放了一個黑色的包,包上拉鏈拉開,露出里面裝得滿滿的錢!
老四眼睛都直了。
就在這一刻,一道影子如盯準獵物的毒蛇,零點零幾秒之內將人鉗制住。
啪嗒。
手電筒滾落。
光線斜斜照在不遠處稀疏的樹林里。
燈光照射之下,那些錯落的陰影疊加,顯得越發猙獰。
將失去意識的人扔一邊,對方手上的武器也踢到一旁,風羿進車里。
車里有不少獸皮,都是一二級的保護動物。看來這幫人在保護區造了不少殺孽。
這些上面屬于人的氣味很雜,就算不是他們親手獵殺,也是從其他偷獵者手中收來的。除了獸皮,還有藏羚羊絨。
只這么一個小團伙,跟他們接觸的人不少啊,官方有的查。
風羿下車,朝地上失去意識的人又踢一腳,從對方身上搜出沙圖什披肩,跟車上的獸皮 放一起。
這些都是證據,得放好了。
將地上的人熟練綁起,關車里。
這里留有老大和另外一人的氣味,風羿將這邊處理好之后追過去。
但是追了一小段,風羿又停下。
仔細分辨著空氣中的那點氣味信息,他走到旁邊稀疏的樹林里,循著那點氣味,來到一棵樹下,爪子刨了刨。
雪層之下,撥開樹枝亂葉和泥土,里面藏著的一個包。
把包提出來,抖掉上面的碎屑石塊,風羿拉開拉鏈,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現金和金塊。
「哇喔!」
風羿看著這些忍不住笑出來。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就會發現,本就畫風詭異的面具,因這個笑容,變得越發邪惡,像一個陰森的反派。
包上只有一個人的氣味。風羿看著這個包,臉上的笑容更「陰森」了。
另一邊。
老大和老六速度并不慢,走出去很長一段了,離他們藏車的地方越來越近。
兩人都很沉默,老六其實想問一些事,但是,他察覺老大心情不好,不敢問。
也對,那么幾個兄弟,至少被撂了三個,留在車上老四還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來。多年的兄弟啊 老大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這里除了風聲,呼吸聲,就只有他們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的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
鐺嗒!
鐺嗒鐺嗒!
像是有什么塊狀的金屬,撞擊的脆響。
老六警覺:「大哥,有沒有聽到......」
話沒說完,老六發現,大哥的呼吸聲變的急促,可見情緒相當激烈。
戴著夜視眼鏡,他看到大哥臉上的表情,嚇得想說什么都忘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哥這種表情。
像一只暴怒的獅子,必須要有足夠的血腥才能平息怒氣的那種。
老六咽了咽口水,小心問道:「大哥,那是什么聲音」
老大面部肌肉抽搐,那種強烈的仿佛要噬人一般殺意,就算不看他的眼睛都能感受到。
老六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同時又仔細分辨傳來的那個聲音。
這聲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竟然會讓大哥情緒如此激動。
老大現在情緒確實很激動,恨不得宰人,如果他摘下夜視鏡,就會發現,那雙眼睛因暴怒而帶著血色。
耳邊聽著那些鐺嗒的敲擊聲,老大就會從牙齒縫里擠出幾個字:「怎么能......怎么敢!」
此前在車上,他跟老四和老六說情勢不對先離開,說老二老三和老五被人撂了的時候,面上的那種糾結和不舍,是發自內心的,并無摻假。但他心疼的并不是小團體里的兄弟,就算小團體里其他人全被滅了,他也沒這么心疼!
他心疼的是自己沒能帶上的小金庫!
策劃這次撤退行動之前,他通過隱秘的消息渠道,得知這次官方清掃力度很大,像他這種團伙里面領頭的,更是重點關注目標,逃跑之后他得蟄伏好久。
這幾年,通過盜獵販賣,以及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得到的錢財,他留下了一部份現金,剩下的全部換成金塊藏起來。現金帶出去不一定能用但是金塊在哪里都能用!
那是他自己的小金庫,團伙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在計劃這次行動,提前布置的時候,他就想好了,如果方便,撤走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小金庫帶上。
如果不方便,就讓小金庫繼續藏在那里。反正 山系那么大,而這一片又少有人來,小金庫安全得很。
等風波過去了他再來取。
小金庫轉移過來之前,他也曾獨自在家里,聽著這些金塊敲擊的美妙聲音。
對他而言,那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了!
但是現在!
這個聲音,卻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臟。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找到的,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些現金!那些金子!
落到了別人手里!!
黑夜的雪山里,有人把包翻出來了,拿出了那些金塊,高高拋起。金塊掉落,砸在其他金塊上,發出清脆的鐺嗒聲。
不斷傳來的鐺嗒聲,對方在告訴他:
我發現你的秘密了yooooo!
寒風更凜冽了,卷著雪片在山間肆虐。
前面不遠處的樹林里,就藏著他們提前放置在那里的車。
再往前一點,他們就能開車離開。
舍得嗎!
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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