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翅金鵬被夢清梵一擊殺死之刻,在洋河之北,一座豪華的王帳內,端坐于帳中的‘蒙兀太師,瓦剌大汗’也先驀地一口鮮血吐出,面色青白。
“太師!”同樣在帳中端坐著的蒙兀國師阿巴斯同樣面色大變,神色凝重的看著也先:“可是長安千戶所那邊出了什么變故?”
“我的金鵬被人殺了,在這之前,我的長子博羅納哈勒,還有你的弟子,法王羅桑尊丹巴也都已死去。”
也先的面貌大約四十歲許,方面大耳,臉如重棗,身高則約為八尺,一身氣勢極其威重。
他端坐于王座之上,就仿佛盤踞在帳中的老虎,顧盼生威。
此時在帳中除蒙兀國師阿巴斯之外還有眾多大將,其中不乏天位,卻都在他威勢之下雌伏臣服。
也先的語聲寒漠,可當說到自己的長子‘博羅納哈勒’時,他的瞳中還是現出了幾分沉痛之意。
而這王帳之內,頓時一陣‘嘩然’聲響,所有將領都面面相覷。
蒙兀國師阿巴斯聞言也為之一愣:“是那對‘天擊地和陽陽神刀’?可是低估了他們?”
“不!那個人的安排起到了效果,法王的逆愛染明王心咒,確實克制住了他們的雙刀合璧。那兩人也的確強大,甚至值得本汗親自出手。”
也先緊皺起了眉頭:“可那邊有著其它的變數,那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可以讓所有人都忽視她的存在。等到博羅納哈勒發現她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亡。甚至本汗也不例外,一直將她忽視。”
雖然他是通過雷翅金鵬的視野,可這只金鵬的破幻之能可是異常的強大。
此時也先的手臂鼓起了一只肉包,他隨手從案上拿起了一把金匕,在自己的臂膀上一挑。
隨著一團血液灑出,那肉包當即墜落在地,在眾人注目下滾了幾圈,就化作了一只雷翅金鵬的形狀。
也先看了他的靈寵一眼,面上卻殊無喜色。雷翅金鵬這模樣,至少得幾個月時間,還有無數靈藥喂養才能恢復,顯然是趕不上這場大戰了。
“還有殺死我這只金鵬的人,我甚至沒看到他是什么模樣。”
“怎會如此?”
蒙兀國師阿巴斯依然無法接受,天位的力量何其寶貴?法王羅桑尊丹巴對于現在的蒙兀來說不可或缺,尤其是在大晉連續出現數位新晉天位,元氣漸復的當下。
且瓦刺王子‘博羅納哈勒’,不但是也先的繼承者,也同樣是他的學生。
這一刻,他甚至有直接出帳,親身前往‘長安千戶所’的沖動。
可阿巴斯知道自己不能妄動,此時大晉的兵部尚書于杰就在‘洋河’對面,還有六道司的‘伏魔天尊’朱明月。
一旦他與也先兩人中的任何一位離開這里,于杰與朱明月的力量,就足以讓戰局失衡。
也先卻已平復了心緒:“把本汗的夜鷹派出去,讓他們去南面查。本汗要知道,那位大晉靖安侯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的身邊,又到底有哪些人物。還有,盡快安排‘羅桑尊丹巴’轉世,半月之內,我需要看到他的轉世靈童。也請國師,盡快做好給他灌頂的準備。”
隨后也先就把目光,看向了眼前桌案上的地圖:“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我們對面的晉軍,六道司那邊究竟怎么說?他們是想要介入這場世俗之間的戰爭了是嗎?”
帳中一位一身黑色裘袍的身影當即起身:“臣下去見過朱明月了,卻被趕出了營帳。他讓我轉告大汗,說是借我們太祖一句話,你要戰,那便戰,沒必要廢話。臣下也嘗試發動六道司內部的力量,可也沒法制衡此人。”
這位黑裘男子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也先一眼:“這個朱明月,與前代幾個伏魔天尊不一樣,他不是走正規途徑升上去的,十二年前六道司別無選擇,只能讓此人臨危受命,所以六道司長老院對他的影響微乎其微。”
也先頓時眉頭微皺,他知道此事的源頭在于自己。十二年前,蒙兀對于六道司的打擊過于沉重。
可這也是他的策略之一,他必須讓大晉的民間亂起來,損耗大晉的國力,蒙兀才有可趁之機。
“其實大汗沒必要在意此事!”此時帳中又有人開口:“我聽說居庸關已經被打破,張觀瀾的云中戰艦已經北上獨石堡。
最多到元月三十日,小王子指揮的大軍就可以南下到居庸關前,抄截于杰大軍的后路。土木堡之戰即將重演,朱明月的戰力再怎么強大,也無法逆轉大勢。”
也先注目望去,發現那是他的萬戶‘哲別’,一位有著驚人射術的天位大將。
當然,這并非是數百年前那個追隨元太祖開創蒙兀盛世的名將,只是有著相同的名字而已。
‘哲別’之名,甚至是也先親自賜予,寄托著他對這位大將的期望,以及自身的野心。
至于哲別說的小王子,則是也先的次子阿失帖木兒。
“是這個道理,不過”
也先正說到這里,卻忽的神色移動,看向了帳外。只見他的一個王帳親衛,匆匆走入了進來。
此人面色蒼白的跪在了帳門處:“大汗,后面傳來的消息,就在一個半時辰前,于杰遣大將侯勝率八千騎兵,自榆林方向橫跨千里迂回,襲擊了安固里淖。我們儲備在那里的二百二十五萬頭羊,還有一萬五千匹戰馬,都被侯勝毒殺。”
也先不由捏碎了他座椅上的扶手,臉上現出了幾分驚色。
可哪怕之前他聽說自己的長子與法王羅桑尊丹巴死亡,都沒有多少驚訝之意。
‘安固里淖’位于張家口的北部,意為有鴻雁和水的地方,那是一個湖泊,面積廣大。
而這次他統軍南征,有將近七成的牲畜都存放于此。
也就是說,他們手中的存糧,如今已不足十二日所需,
“于杰!”
也先的手緊緊一握,眼中現出滔天怒意,可他隨后發現那王帳親衛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也先勉力平復做了心緒:“說吧,還有什么?”
“阿刺知院麾下左翼三萬戶,在蔚州遭遇敗績,折損兵馬三千騎。”
那王帳親衛神色恭敬的答著:“如今蔚州之圍已解釋。”
也先不由一聲怒哼,蔚州解圍,意味著大晉宣府與大同方向的聯系被再次打通。
此后哪怕居庸關被占,他們也難以真正遮斷宣府的物資通道。
也先卻不甚在意,只因如今宣府的存糧,足夠于杰麾下數十萬將士食用三個月。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熬不到于杰糧盡的。
阿刺知院攻襲大同的目的,主要還是為壓制大同方向兵馬。
居庸關方向才是他的真正目標,只需了阻斷宣府與北京方向的聯系。那么北京城危若累卵,于杰也不得不從宣府撤軍回援。
“從明日開始,諸軍食糧減去三成!”
也先目如幽火眼望著諸人:“再傳令張觀瀾,讓他加速前往獨石堡,我們已經拖不起了。最多二十九日的子時,他們必須攻至居庸關前!
還有,我聽說大晉在懷來存了不少糧草?讓阿失帖木兒在攻下居庸關之后,務必將懷來的糧草給我拿下!”
當李軒駕馭駕馭臂甲‘饕餮’吞吸時,就覺一股無與倫比的磅礴的兇意,直沖入他的心靈深處。
那‘窮奇之靈’竟然不做抵抗,任由‘饕餮’將它自己,還有它體內的十惡之靈吞納。然后在臂甲‘饕餮’的內部翻江倒海,縱橫肆掠,順勢直攻李軒的心念元神,
‘饕餮’器靈很快就受不了了,那金色的臂甲表面,此時甚至泛起了絲絲血紋。
李軒也面色青沉,盤膝坐了下來。
“將它引入到你的武曲破軍里面去。”
綠綺羅顯化在李軒的身側,有些憂心看著李軒:“這只窮奇之靈與十惡之人生前都是大天位級,尤其那十惡之人,很可能是南梁大將侯景,你的饕餮壓制不住它。”
李軒已經在這么做,‘饕餮’器靈也巴不得的將這麻煩丟出去。
它平時也只負責‘吞’,自己用不著的東西,大多都甩給‘武曲破軍’解決。
也就在這窮奇之靈進入到武曲破軍的瞬間,這里面的兩顆兇星,近萬兇靈,都徹底暴動了起來。
他們都形體扭曲,化作一只只形狀丑惡,猙獰難以名狀的兇靈,仿佛野獸般朝著窮奇噬咬過去。就連武曲,破軍這兩顆星辰也不例外,它們化作兩道紅光墜落,一左一右的轟擊著窮奇的魂體。
窮奇則一聲怒吼,它四面撲擊,與這些兇靈作戰。無盡的血氣散開,覆蓋著這方空間。
可此時李軒卻注意到,隨著窮奇的神通之力在‘武曲破軍’的內部散開,這件臂甲本來圓融一體的符陣,出現了一個個本不該有的破綻。
那些本是息息相通,相互間共鳴呼應的符文,此時卻彼此沖突。
李軒當即眼神一亮,知道這就是綠綺羅所說的,徹底降服‘武曲破軍’的時機。
他開始遵循綠綺羅的指點,將自己的神念印記,埋入到那些破綻,那些裂痕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