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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小乘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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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李軒踏入居庸關的伏魔分署,發現這里面許多建筑一片糜爛,只余殘垣斷瓦。還有一群和尚,大多都是身上掛彩,形象狼狽。他們分成兩方,遙相對峙。

  旁邊則是一群道人,笑嘻嘻的圍在旁邊看熱鬧。

  李軒錯愕不已,當即找來了鎮守此間的伏魔校尉詢問。

  這位先眼神有異的看了李軒臉上的青腫一眼,之后才神色恭敬的答道:“是善積寺與凈覺寺的僧人沖突,今日清晨因一事起了口角。

  兩家最開始還是收斂的,先是辨經,然后就打起來了。善積寺的元妙大師與凈覺寺的靈戒大師,剛才還出手斗了一場法,結果不分勝負。”

  李軒就不禁揚了揚眉,他知道這兩家都是河北一帶的大寺,其中善積寺是小乘寺院,屬于俱舍宗一脈;凈覺寺則是大乘一脈,屬于凈土宗。

  而這兩家雖然是同屬佛門,可彼此間的教義卻是水火不相容的。

  李軒還是不解道:“究竟怎么回事?都是修行有成的高僧大德,怎就這么不顧體面?”

  那校尉聞言苦笑,語中含著無奈之意:“是關城南面有一家姓張的員外,他家的兒子昨夜死了。張員外是善積寺的信徒,聽說善積寺的元妙大師在此,就想請大師出手為其超渡。

  結果元妙大師認為張員外的兒子身有罪孽,開價三千兩紋銀。可這事不巧被凈覺寺的僧人得知,靈戒大師就跑去張家,說只需張員外改信凈土蓮宗,那我們只需紋銀二百兩,就可將他家兒子超渡。”

  李軒聽到這里就明白情況了,敢情是生意上的沖突。

  這與兩家的教義有關,小乘佛門認為一個人必須經過艱苦的修行,通過“八正道”等宗教道德修養,才可以修行有成,得到佛門果業;他們通常以個人的自我解脫為主,希望了生死、離貪愛、滅盡身智。

  大乘佛教則認為人只要有虔誠之心,就可以成佛,還可通過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這所謂‘六度’來達到佛果,修行之法簡單多了。

  其中的凈土宗最簡單最過份,他們認為信眾只需要稱名念佛,一心專念彌陀一佛的名號,念念不舍,以往生凈土為期,就可以成就佛業。

  他們認為單求自我解脫是不夠的,在除斷自己一切煩惱外,還應該修持成佛,建立佛國凈土,讓更多的人脫離苦海。

  ——這里必須一提的是,這里所謂的‘凈土’,大概就是如‘南京地府’之類的空間,由信徒的愿力來維持。各家寺廟,都有各自佛國凈土存在。

  而兩家教義的不同,表現在超渡法事上,也就出現了收費上的差異。

  小乘佛門收費昂貴,一方面是需要消耗不少法力器物,成本高昂;一方面則是認為只有如此才能展現出信徒的誠意,死者的靈魂才能入西天凈土。

  所以升斗小民莫入其門,是沒有被超渡的資格的。

  大乘佛門的收費就很便宜了,禪宗高一點,凈土宗最低,往往不到小乘佛門的十分之一。

  小乘佛門就很不滿了,他們認為自家雖然收費昂貴,卻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而大乘佛門念個經就能超渡,這完全是在糊弄人。

  大乘佛門則認為自己超渡了啊,至少可讓信徒得到心理上的安慰,撫慰眾生。

  試問那些怨靈怎么來的?不都是心有遺恨,不甘死去嗎?他們是在做好事。

  還有一些人確實在他們超渡下入了凈土,只是幾率不大而已。

  所以大乘佛門更受平民百姓的喜歡,卻也因他們對百姓的煽動之能,被朝廷忌憚警惕,尤其凈土蓮宗,數千載以來屢遭打擊。

  小乘佛門則日漸衰敗,不過近年因那位扶助太宗登基的黑衣宰相‘道衍’大師之故,倍受朝廷扶持,有了再起之勢。

  ——朝廷僧錄司發出的‘僧牒’,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給小乘佛門的。

  李軒不禁嘆了一聲:“把兩位大師都給我請來吧。”

  沒過多久,善積寺的‘元妙’與凈覺寺的‘靈戒’,就來到了李軒的馬前。

  二人都是一身金色袈裟,面白無須的和尚,平時的形象應該是氣度雍容,法相莊嚴的。可此時這兩位大師的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都有著血絲。

  李軒見狀就不禁嘴角微抽,心想好吧,這是湊齊鼻青臉腫三人組了。

  他臉上卻是沉凝如鐵,目光凌厲如刀:“六道司在此地所有損失,你們兩家都得照價賠償,各自分擔一半。”

  元妙與靈戒對此都無異議,這樁事本來就是他們理虧。在人家的地盤打架斗毆,還把別人的家給拆了,賠償是理所應當。

  李軒又看向了凈覺寺的‘靈戒大師’:“還有今日的這樁事,是你們凈覺寺做得不對。那張家員外的事,你們不得再擅自插手。善積寺的一應湯藥費,你們凈覺寺也得出了。”

  這位靈戒大師當即就眉頭微蹙,眼現不滿之意。

  李軒見狀,就拿眼一瞪:“我不管你們平時是怎么爭搶信徒的,可如今正值大戰之期,你們凈土蓮宗在這個時候挑釁生事,是意欲何為?”

  靈戒大師的氣息略滯,隨后就默然不語了。

  他注意到李軒已經手按住了腰刀,一股讓人心悸的森冷氣息將他遙空鎖定。還有旁邊的羅煙,看過來的眸光也含著冷意。

  靈戒大師臉上的怒意頓時收斂無形,眼中現著些許忌憚之意:“阿彌陀佛!李大人既然這么說,那么小僧從命就是。”

  他知道這兩人,就是最近哄傳天下,聲威赫赫的‘天擊地合陽陽神刀’!

  ——沒錯!是‘陽陽’,而非‘陰陽’。一對雙刀合璧,可以斬殺巫支祁與常澤的兔兒爺。

  尤其這位李中郎將,據說還是與相繇正面硬撼過幾個時辰的人物。

  雖然靈戒無法理解,一個第三門的武修是如何做到的,可人家年紀輕輕就成了伏魔中郎將,又封了侯爵,想必是確有其事。

  懾服了靈戒,李軒就又拿眼掃望著在場那一眾亂糟糟的僧人道士:“都給我聽著,本將不管你等是來自哪家道脈,哪家佛宗,既然到了本將的麾下,你們是龍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趴著!

  誰敢擅生事端,或者抗命不遵,本將軍法行事。此言在先,日后勿謂本將言之不預!”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紛紛俯首低眉,避開他的視線凌迫。

  唯獨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他笑著沖李軒一個稽首:“貧道長春觀沖幽,見過中郎將!”

  這位沖幽道人用佩服的語氣道:“一直久聞中郎將大名,直至今日才有緣親見,果真是風流跌宕,浩氣英風。我們長春觀,愿附中郎將驥尾。”

  李軒就神色友善的朝著這位點了點頭,他聽說過沖幽此人,京東長春觀也是全真派一脈重要的道觀之一。

  在居庸關安頓下來之后,李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人馬。

  在編制上李軒其實無需費心,此處神翼都轄下三百余人,還有青龍堂轄下四百位伏魔人,都有現成的編制。

  那四百武僧,三百道兵也簡單,就編成三個都,各由元妙大師,靈戒大師與沖幽道人三人帶領。

  這些武僧道兵自有體系,李軒沒有蠢到將他們打亂重編的地步。

  說來以軍陣與整體戰力而論,這些寺廟與道觀的武僧道兵,比他們六道司的人還要強些。

  六道司的人常年都在辦案,奔走于各地降妖伏魔,哪有時間去操練什么陣型隊列?而這些武僧道兵吃飽了沒事做,就把大量的時間都用在陣法的操演上。

  論到小規模的軍陣配合,他們甚至遠超禁軍。

  不過這些人的戰甲與武具卻很成問題。

  大晉朝不允許民間持有兵器,戰甲更是禁忌中的禁忌。所以這些武僧道兵,最多就攜帶一口沒開鋒的劍,或者一桿鐵棍,加上一些法器。

  李軒不得不動用神器盟的關系,為這些人臨時調配了一些鐵甲與兵器,甚至還為他們配備上了一匹龍駒。

  這令所有僧道都疑惑不已,畢竟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只是為超渡戰場上的兇靈血煞。

  可與此同時,這些僧道也覺感激。在應對那些兇靈陰兵的時候,這些鐵甲兵器還是很有用的。

  而李軒在為他們整備裝具的時候,還順便了解了下部屬的構成,戰力的高下。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如果連知己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戰場上取勝?

  李軒這是有備無患,雖然六道司的主要任務是降妖伏魔。可按照伏魔天尊老朱的意思,一旦戰局有變,他們六道司的人馬也得投入戰場。

  在這之后,李軒才把注意力轉向了北面戰場。

  六道司在宣府,懷來各地的伏魔分署,每過一個時辰都會向京城六道司總堂發送一道信符,傳遞他們收集到的各種軍情消息。

  而這些信符,都會通過居庸關的驛站中轉。

  李軒讓樂芊芊帶著人守在驛站,將每一份信符抄錄一份。然后通過這些由樂芊芊匯攏起來的消息,分析北方的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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