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東西?”
李軒感應著綠劍蘿莉,插入到自己腦海里面的劍。
這東西在綠綺羅的手中是一把綠色的劍,可在插入到神魄之后,卻化成一塊金黃色泥土,還有一顆奇異的種子。
這些泥土與種子都介于虛實之間,此時存在于他的神魄之內,也存在于他的靈魄之間。
“一塊九天息壤,與一株先天葫蘆藤的種子。”綠綺羅語氣淡淡道“你很厲害,現在竟還有空分心?”
李軒則是神色茫然,他前世還是看過一些洪荒流,封神流的。
他知道‘九天息壤’是女媧造人時用的材料,女媧手中還剩余的一塊,據說是蘊有莫大功德,防御無雙;而葫蘆藤乃是先天靈根,曾經結有七個葫蘆,藤部也被用于造人,葫蘆化為七件靈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無仙不斬的‘斬仙飛刀’。
可這個時候,李軒卻已無暇分心,他感覺整個身體都開始麻痹,他的肌膚之外,開始結出一層厚厚的土層,甚至肌膚本身也開始石化,最后蔓延到血肉之內;那葫蘆藤的種子,則在一瞬間,衍生了出無數根系,刺入他神魄的各個角落。
那種刺痛感,竟勝過他之前凝聚武道金身時十數倍,更讓李軒惶恐的是,這葫蘆藤的根系不但在一瞬間將他的神識念力抽取的干干凈凈,還更進一步,在抽取他的元神本身。
“沒有你想的那么夸張。”此時的綠綺羅,似乎能依稀感應到李軒的念頭“這是我早年偶得之物,它們既無功德,也非靈寶,唯一的作用就是催化,讓你的神魄與金身跨過那個界限,讓你未來有問鼎那個層次的資格。”
她眼神無比凝重,從上方看著李軒“要改逆時序長河,逆轉滔滔大勢,只依靠文山印可遠遠不夠。可神物有靈,你如不能將它們降服,將它們融入你的軀體,你會被它們同化成木頭與石塊,成為它們的養料。”
就在這刻,李軒驀地一聲怒吼,渾身上下烈焰狂燃,騰躍空際,瞬間就將那上方樓頂燒穿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此時的他,再次拋開了一切的思緒念頭,再次全神觀想著魂念中的那個‘理’字,與‘大日’之景。
他用‘理’字鎮壓神魄,核聚變產生的無窮光焰,都被他引向了那所謂的‘九天息壤’,以及那‘葫蘆藤’的靈種。
這一刻,綠綺羅的瞳孔微張,眼中現出點點星芒。她的手再次伸出,點著李軒的眉心,一股綠色的熒光,覆蓋住了李軒開裂的軀體。
這一刻,位于地府之內,那位被七條鎖鏈穿刺纏繞,被七種毒火燃燒的魁梧身影,忽然長吐了一口氣,使得整個地府都為之震晃了剎那。
再而后,這位就神色悠然的在身前一座巨大的空白棋盤上,落下一子黑棋。
于此同時,在紫禁城御書房內,坐于書案后的景泰帝,臉色異常難看的放下了手中一份奏章。
“巫支祁——”
他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已是殺機深沉“桐柏督水監該死!”
“臣已遣員查辦。”首輔陳詢神色凝然的微一躬身“可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挽回事態。欽天監夜觀天象,認為江南水汽濃重,又有巫支祁與相繇為禍。這幾十天內,江南都將大雨連綿。這水災的規模,將是五百年一遇,沿江兩岸都將被大水橫掃。”
“就怕是阻不住!”戶部尚書蕭磁眉頭微凝,憂心忡忡道“只怕不止是巫支祁與相繇,還有其他勢力參與其中,否則這兩頭大妖,它們如何出得來?之前朵甘都指揮使司上奏,通天河上游的眾妖也是蠢蠢欲動。
這次的洪災也不可免,臣請陛下調撥內帑,做好賑濟的準備。陛下,之前因加強北方兵備之故,戶部已無多余錢糧。”
“賑濟要做,這水災也要擋”吏部尚書王文面色冷冽“江南財賦重地,不容有失。湖廣糧倉,則關系今年的漕糧是否充足,豈是能放任自流的?
一旦此二地有失,朝廷得投入多少錢財賑濟,明年還能有多少歲入?”
景泰帝就頭疼的揉著額心“南直隸水師到何處了?”
“誠意伯所轄水師日夜兼程,一日前已至江城(武漢)。在聽聞巫支祁一具法體脫困之后,誠意伯就頓兵于江城河口,長江與漢江交匯處。”
答話的是兵部尚書于杰,他的眉頭也是緊鎖著“就在巫支祁脫困的這兩日,漢江水上漲一丈八尺,無數水妖沿江而下,已經威脅到了南直隸。”
景泰帝的臉色更顯青紫,他知道漢江雖然是長江支流,卻因河系浩大,常與長江、淮河、黃河并列,合稱‘江淮河漢’。
“南直隸水師已經在江城鏖戰一日夜,斬殺水妖無數,可水師攜帶的一應彈藥,弩箭也消耗了將近三成,軍器大量損毀。誠意伯已發文南京兵部,請繼續調撥箭支與刀劍。
陛下,因是水上作戰,他們使用的箭支特殊,必須是符箭,能破開水浪才行。可之前因建靈余孽謀反,盜賣兵械之故,這種符箭,朝廷在南直隸諸武庫的庫存只有不到十萬枚,都不足一場大戰所需。”
于杰微微蹙眉“工部軍器局與內府兵仗局雖已在全力開工,可遠水救不了近火。南京兵部尚書的意思,是由朝廷調撥五百萬兩紋銀,從民間采買。
南直隸許多工坊都有能力大規模制造箭支,彈藥,還有神器盟,最多兩日,就可調集箭支三十萬。”
“五百萬兩?又是南方水災,還有北方兵備,還得準備錢財賑災,朝廷哪還有這么多錢?”戶部尚書蕭磁眉一聲苦笑,朝著上方的景泰帝一禮“臣請致士,請陛下另擇賢能!”
景泰帝就更加頭疼“內帑里面是真沒錢了,朕頂多還能抽調三百萬出來。蕭卿,就真沒有其它的辦法?”
“除此之外還有一法。”蕭磁抬起頭“從北方邊關調撥箭支與軍器南下,或者先截留一部分餉銀。”
兵部尚書于杰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抹怒意。
可就在他出言反駁之前,首輔陳詢就開口道“箭支且先不論,于尚書,我現在只想知道,朝廷的水師能否擋得住那巫支祁,相繇與通天河水妖?”
“此事臣不甚樂觀。”于杰暗暗一嘆,朝著景泰帝微微躬身“誠意伯乃水師名將,一定會竭盡所能,可巫支祁是何等人物,陛下您也清楚的。
另有水德元君,已在洞庭湖云集五十七位各地龍王,水族大軍百萬。可東海龍族與通天河水族之爭,歷來都是處于下風的。如今又有相繇興風作浪,形勢更加艱難。如今除非是抽調天位南下,否則難御上游兵鋒。”
“抽調天位?”
景泰帝眼中滿含著為難之意,近日繡衣衛與兵部職方司都有信報,蒙兀的瓦剌,韃靼二部在草原大舉動員,已經舉兵十九萬帳,疑有南下之意。
此時草原上春寒未退,馬匹牲畜都氣力不足,并非是最好的用兵時節,所以這很可能是蒙兀故布疑兵,有意牽制。
可景泰帝不敢冒險,此時大晉在北方的兵員武力,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調度的。
這個時候,朝廷頂多就只有一位還未能完全痊愈的赫連伏龍可以南下,加上一個身有隱患的虞紅裳,還有那位借助仙寶助力,擁有部分天位戰力的龍虎山少天師了。
可這三位,如今在真正的天位面前,都有著致命的隱患。
“六道司那邊呢?能否請朱天尊南下江城?”
“朱天尊那邊可能得再等幾天。”這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他苦笑著道“奴婢之前就問過了,那邊的答復是他還在遼太祖陵。那邊還有些手尾還未能處理,暫時無法回歸。”
就在內閣在為江南水災議論之時,在江城河口,卻正是戰鼓轟鳴。
李承基轄下的金陵水師,以七十二艘樓艦為前鋒,排成了一個幾乎覆蓋整個江面的巨大扇面,正由漢江逆流往上。在它們的后方,都拖拽著一面巨大的銀色絲網,將水中所有的水妖水怪,魑魅魍魎之屬全數網羅攔截。
而在后方,如蒙沖、斗艦、海鶻、走舸、游艇等等,則游走其后,箭如飛蝗,將那些被網羅住的水妖盡數射殺。偶爾遇到一些強橫大妖,那些斗艦與走舸還會沖上去與之近身搏殺,避免它們將銀網撞破。
這持續不絕的殺戮,使得江面上一片血海,往下游飄散。
在江城駐軍一日之后,李承基終是決定提調艦隊由漢江北上,先平滅漢江水患。
這一是因水德元君已聚集龍族水軍開始北上宜昌,堵截住了長江上游,二是因南直隸兩岸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些許漏下去的水妖,已經很難為禍。
可此時李承基看著那湍急的江面,眼中憂意深沉。
他發現這江水的流速是越來越快了,以至于他的艦隊用時半日,才往上游行進了不到五十里。
就在這刻,李承基心有所感的轉過頭,發現兩個女性身影,還有一個軀體龐大的機械傀儡從遠處橫空而至。
除了那機關造物,這二女都是他很熟悉的人。所以李承基當即揮手,示意周圍的水軍將士勿需反應過度。
隨后素昭君的身影,就落在了李承基后方的甲板上。
“父親!”素昭君穿著一身銀甲,英姿颯爽“我與雨柔連夜南下,一共從神器盟帶來了三十五萬只符箭,已經運到了江城附近。”
李承基頓時神色大喜,心想這兩個孩子,真不愧是自家的好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