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公主殿下。”
李軒抬起頭,就發現虞紅裳看他的目光有異。這位眼含狐疑,在李軒與薛云柔二人之間掃望著。
“殿下怎么了?”薛云柔明知究竟,卻狀似不解道:“還請殿下移步,至我上清殿奉茶。”
虞紅裳則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開始忽青忽白的變換。她最后咬著銀牙,從李軒身上收回了視線:“龍虎山兩位少天師,我以前也是見過的,曾經向他們求教過道法。今日既然來了,還是得給這兩位上一柱香。”
這位不動聲色的走入了靈堂,給兩位少天師上了香。等到吊唁完后,她就笑著道:“云柔你可自便,你我之間是什么交情?就如親姐妹一般,用不著特意來陪我的。今天你們這么多的客人,你這個少天師可別失禮。”
薛云柔的唇角一抽,知道虞紅裳是有意將她支開。
這位還故意把聲音放大了,讓周圍天師府的長老與長輩們聽見。
換在以前,薛云柔一定不會讓虞紅裳得逞,可一來今日情況特殊,確實貴客眾多;二來她心境有變,也料定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沒法發生什么。
于是她在警告性的睨了李軒一眼之后,就往外面走去了。
而就在薛云柔離去之后不久,虞紅裳就又笑瞇瞇的看著李軒:“靖安伯你離我這么遠做什么?這里人多雜亂,魚龍混雜,很不安全。只有你在我身邊,本宮才能夠安心。說來你這個護衛統領,這幾天可不太稱職。”
李軒聞言苦笑,他掃了眼虞紅裳身后立著的三位第四門境界的大內高手,在猶豫片刻之后,還是手按著‘碧血雷雀刀’走到虞紅裳的身側。
虞紅裳則以眼神示意,讓身邊的人都后退幾步,然后她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動聲色的詢問:“軒郎你與云柔,已經做了那事情了對吧?”
李軒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他咳了幾聲,又想了想,就理直氣壯的回道:“請恕下官聽不懂公主言中之意。且我與云柔早已定情,公主您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們之間即便真發生了什么事,那也在情理當中,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你!”
虞紅裳不由一陣氣苦,她現在有點后悔從李軒身邊離開了。這個家伙一被放松韁繩,就像是在草原上狂奔的野馬。
她隨后又盯著李軒的肩頸,那個被衣物遮掩住的牙印:“軒郎你這里的傷,是被哪個偷腥的貓給咬得吧?疼不疼?過來我給你涂點傷藥。”
李軒忙捂住了衣襟,回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這怎敢勞煩公主殿下?傷藥我也是有的,還是最好的那種。”
——至于用不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虞紅裳沒說話,只靜靜的瞪著他,看得李軒心里發虛。可他最終還是頂著虞紅裳的目光,毫不相讓。
李軒心想現在的他,不但沒法給薛云柔名份,也無力為薛云柔做任何事,總不至于連這個印記都守不住?那未免太渣了。
這已經是薛云柔在他身上唯一的留念。
虞紅裳看了李軒半晌,終是哼了一聲,把視線挪開了:“去個人告知云柔,就說本宮身體有恙,現在就得去他們的‘化龍池’。”
‘化龍池’雖然也在龍虎山,可這座山地方廣大,有幾十個峰頭。那座化龍池,離天師府足有七十里的距離。
反正她是不想李軒與薛云柔繼續膩在一起了。
不過在語落之際,虞紅裳又稍稍遲疑:“張副天師那邊也派個人過去,就說本宮的事也不是那么急,讓他等這邊事了之后再過來。”
方才她見張副天師走入靈堂時,那股子悲慟欲絕,傷感蕭索之意,簡直無法言喻。
據說這位的次子,也死在刀魔李遮天的手中。
她再怎么想遠離天師府,也不能這么不近人情。
李軒對此,自是無可無不可的。
他倒是食髓知味,想要與薛云柔再次共赴魚水之歡。可薛云柔這幾天忙得腳不能落地,根本就沒時間與他私會。預計到兩位少天師下葬頭七之前,薛云柔都抽不出空暇。
在天師府繼續呆著,與去化龍池沒什么區別。
化龍池就在龍虎山的西南端,在高達兩千丈的龍門峰的頂端,面朝武夷山的位置。
這里實則是一座溫泉,只是因連通了幾條地底靈脈,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先天八卦圖形。因山勢之故,這個八卦圖形并不規整,卻更可見自然演化之妙,造化之神奇。且這八卦圖形占地廣大,覆蓋著周圍十里范圍,擁有著極大的威能。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話來形容這里,那么‘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這一句是非常合適的。
而這里之所以被命名為化龍池,是因傳說古時候擁有龍血的蛇蟒之類,都會聚集于此,借助這里的力量蛻變龍軀。
不過到如今,這化龍池早已沒了這功能。
這里雖然依舊是修行圣地,一些修行特殊功法的人,在這里修行可以得到事半功倍之效,尤其適合修士煉體,可卻再沒法助蛇蟒化龍了。
因數百年前地底火山噴發之故,這化龍池周圍堆積了大量的硫磺,這里已經成為蛇蟒之屬無法靠近的禁地。
而張副天師原本的設想,就是借助此地的先天八卦,鎮壓虞紅裳體內的陰陽冰火之力。并以藥物,以及此處擁有奇異力量的溫泉,幫助虞紅裳調理氣脈,強化體質,壯大元力,完成初步的陰陽平衡。
張副天師的邏輯是虞紅裳本身的修為,肉身還遠不夠天位的水準,如今的狀態就像是嬰兒在舞大錘,自然難以調和陰陽。
如今只有將她的極陽極陰之力與龍氣暫時剝離,在此期間盡可能的強化她各方面的素質。
在李軒看來,這無疑是治標治本之策,比什么丹藥仙寶之類更靠譜的多。
這也不難辦到,虞紅裳身為皇室公主,本身不缺丹藥。且她畢竟已是天位,以天位之身高屋建瓴,彌補之前欠下的功課,這可比普通武修一步步筑基爬上去容易得多。
所以當張副天師提出這一方案的時候,公主身邊無一人反對。
天師府也為此做了充足的準備,那座先天八卦圖已經過調整,靈脈也被梳理過。在此間修行的修士們也暫被請離,整座化龍池都對外封閉。
他們甚至準備在化龍池附近修建一座精致的客館,用于招待長樂公主入住。
可結果虞紅裳還沒到來,天師府就已滋生大變。
幸在化龍池的功用在那里,不影響虞紅裳的陰陽調和。
之后虞紅裳也陷入到了閉關狀態,她在化龍池最中央的那塊礁石上入定,呆了整整十天。
李軒也在礁石上陪護了十天,為了日后能從天師府強娶薛云柔而苦修度日。
這座化龍池的確神奇,李軒在這里觀想核聚變,可以比別處多堅持二百個呼吸。
他以寒息烈掌的拳架來煉體,效果也遠勝往昔。
恰好天師府還送了他二十枚‘神烈金身丹’,這是一種品階與六道人元丹相當,專用于強化體質的丹藥。
李軒每天都服用一枚,然后也不怕藥力堆積,引發后患。他每日用核聚變觀想法一煉,再在化龍池里面一泡,什么樣的藥力都煉化融化了。
十天下來,他渾身上下竟已有了提前凝聚金身之勢。
第三門武修金身的一些特征,比如銅皮鐵骨,外罡化汞,血肉再生,真元凝液等等,他都已經提前擁有,都不遜色于真正的七重樓武修。
唯獨將自身修行的冰雷之力,浩然正意,大日神元融入金身這一步,李軒還沒能夠辦到。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難,這一步簡而言之就是將自身武意恒定于肉身,融入到自身的血肉當中,獲得更強大的神通異力。
可李軒的武道,已入‘意境’多時,早就穩固下來。現在欠的就是積蓄,等到自身元氣足夠了,自然可水到渠成。
而就在李軒武道與日俱增的時候,仇千秋與薛云柔聯袂而至。
仇千秋是為張觀瀾與那五艘云中戰艦一事,來與天師府通聲氣的。
日前那五艘從龍虎山退走的云中戰艦,驚動了整個大晉。
事后天師府與六道司也都有派遣人手,前往追蹤這五艘戰艦的蹤跡。朝廷甚至有決議調動五名以上的天位,將這五艘云中戰艦摧毀。
可讓人失望的是,這些戰艦在退入武夷山地域之后就銷聲匿跡了。前往追蹤的人手,也被武夷山脈的妖族攔截不能深入。
有人推測它們應該是向東向南,進入了大海,不過誰都沒見到。
而仇千秋在與天師府通過消息之后,就想著要見李軒一面,看看他的情況。
薛云柔原本被龍虎山眾多的雜務困在上清宮,可在聽說仇千秋打算探望李軒之后,就以陪同貴客的名義,順勢將所有的事務往張玄重等人身上一推,與仇千秋一起來到了化龍池。
“軒兒你要隨我學大絕滅掌?”
在見面之后,仇千秋就很吃驚的看著李軒:“這門絕學我傳給你倒是沒問題。可問題是此法的修行門檻極高,普通人可沒法修煉。”
——即便是驚才絕艷的李軒,距離這門檻也很遠。
李軒沒有解釋,他直接站起了身,面向前方的一塊巨石。在深深呼吸的同時,觀想‘大日’之景。
“仇叔且看!”
他驀然拔出了‘碧血雷雀刀’,然后運使‘雷霆’與‘大日’刀意,一瞬千斬。
說‘千斬’確實夸張,可李軒這一刻確實斬出了一百刀。且每一刀都勢沉力猛,如雷霆閃電,無比的狂暴。
當李軒斬完一百刀之后,又過了整整三個呼吸,那塊巨石才碎裂成無數碎片垮塌了下來。
那些裂口竟然光滑無比,就仿佛它們本來就是如此。
這說明李軒的刀勢犀利,力量凝聚,沒有一星半點的浪費,沒有任何的余力溢散在外。
“這是——”
仇千秋吃了一驚,他看了看那碎石,又望了望李軒。
發現在如此狂暴的斬擊之后,李軒竟然還是神氣完足,似乎沒有半點的氣力損耗。
除此之外,仇千秋還從李軒的身上感知到了與自己類似的力量。
李軒則是深呼吸了兩口,才消除了腦海里的暈眩感,他這一招,以觀想‘核聚變’來驅動自己的刀法。的確是不廢什么力氣,可元神上的消耗卻有點大。
“仇叔以為我這一招如何?”
“很厲害!絕大多數第四門的武修,都得被你這一招亂刀砍死。即便是我,也得退避三舍。而且軒兒你在氣力上還有很大富余,你可以考慮再配一把刀,學一兩招類似‘亂披風’之類的秘式,試用一下雙刀斬法——我倒是忘了,你的‘幻電天刀’中就有一式‘幻電三千斬’,正可匹配。”
仇千秋見李軒面現不滿之色,才語聲一轉,神色凝然道:“軒兒你使用的法門的確與我近似,且威能極大。足以催動大絕滅掌。不過你的肉身卻是差了許多,還不足以承載大絕滅掌的反噬之力。”
他又抬手止住了李軒的言語:“我知道軒兒你現在的肉身很強,不遜色于橫練功體的武修,可到底還是沒有登峰造極,也沒有成就金身。過早修行此法有害無益。放心,等到日后你肉身強度夠了,我這門大絕滅掌舍你其誰?”
李軒不由微覺失望,他還是很期待自己能夠變成人形核彈的。
“恰好!”仇千秋此時忽將一枚玉珠從袖中取出,丟給了李軒:“我這次來是為代你母親來看你,也是為把這東西送到你手中。你把這東西吃透了,學會了,煉化了,那也就差不多可以達到使用大絕滅掌的要求。”
“這是什么?”李軒將玉珠放在手里把玩:“這是舍利子?”
可看起來又似是而非,不過里面含蘊的力量,卻讓李軒心顫不已。
“這是道果!你也是道家一脈的武修,怎么連自家的東西都不認得?”
仇千秋笑著糾正:“不過與舍利子是差不多的東西,都是前人的一身道業所化。這枚道果你可得藏好了,此乃是遺自于我六道司一位天位高人。
那人道號玄機子,已經將‘鐵布衫’與‘金鐘罩’修煉到登峰造極,窺到了九轉玄功第六重的門檻。曾經執掌六道司一百年,將天下妖魔鎮壓到喘不了氣。”
“竟是天位道果?”李軒的神色一凝,然后驚喜無限:“這是送給我的?仇叔你可真大氣。”
他所知的‘道果’,功用與佛門舍利子一般無二。不但能讓后輩修士短時間內,獲得‘道果’主人的部分力量,還可以直接傳承無上大法。
就比如這枚天位‘道果’,李軒可以直接融入體內,獲得它前主人三成神威的鐵布衫,三成神威的金鐘罩。更可由此傳承這兩門橫練大法的所有奧義。
當然,他依舊需花時間去修煉,去體會,可速度卻遠比自己從頭開始快得多。
雖然這鐵布衫與金鐘罩在他前世的武俠小說當中,都是公認的大路貨色,二三流的功體。
在這個世界,這兩門橫練功法也是流傳甚廣。
可李軒知道,無論是鐵布衫,還是金鐘罩,都是道門煉體圣法九轉玄功的簡化版,也是九轉玄功筑基之法。修煉到極致時,可相當于九轉玄功五重樓的境界,有著莫大的神威。
只是這兩種法門都易學難精,入門容易,登頂艱難。
而如今有著這天位道果輔助,幫他照亮前路,他只需旁人十分之一的力氣,就可成就絕頂的橫練功體。
“這天位道果的價值直追極品法器。我哪里能拿得出這樣的好東西送你?”仇千秋失笑道:“這是六道司給你的獎勵,由我轉交而已。”
李軒不由吃了一驚:“這次怎就這么大方?”
他還以為這次又像是國子監一樣,純屬他自己多管閑事,一點獎勵都拿不到。
仇千秋不禁哈哈大笑:“龍虎山天師府的事情自然與我們六道司的職責無關,可你這次不是斬了刀魔李遮天嗎?情況自然與上次國子監的事不同。那可是我們六道司的通緝要犯,黑榜第一。
按照之前總堂開出的賞格,你還有十萬兩紋銀,五十個大功可拿。除此之外,朝廷刑部與各個州府開出的賞銀,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讓人去領。大約能領二三十萬兩紋銀,以及一些丹藥回來。”
李軒不禁揚了揚眉,心想對啊,這刀魔李遮天還是朝廷的通緝要犯!
自己真是蠢了,居然忘了這一節!虧他還在為銀錢發愁,卻忘了去拿這金山銀山。
最后仇千秋又交代了幾句,就直接走人了。他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沒有時間耗在這里。
而就在仇千秋離去之后,一直在旁邊的薛云柔就將一把刀丟了過來。
“這是刀魔李遮天的配刀,名叫‘蔽日虛無刀’,我們天師府的煉器師已經將李遮天的神念印記處理妥當,已經可以將之煉化使用了。
此刀之能主要是勾通虛無,與你的冰雷之法不是同一路數。可除此之外,它還能夠蓄勢養氣,可以配合你的浩然正氣使用。它的鋒銳與刀身強度,也足可與任何極品刀器爭鋒,拿來做備用的刀器還是綽綽有余的。如果軒郎你實在看不上,也可在日后為它尋一良主。”
這卻正落李軒的下懷,他剛好想尋一把能與‘碧血雷雀刀’并駕齊驅的刀器。試一試雙刀斬法,一瞬千斬的神威。
這把‘蔽日虛無刀’雖然不趁手,卻也能湊合著用了。
“說來云柔你這幾天可還好——”
李軒正想問薛云柔這些天的情況,可當他轉頭望過去時,卻發現薛云柔正媚眼如絲的望著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竟滿滿都是久別重逢后的欣喜與渴望。
李軒一時也忘了所有言辭,癡癡的與她對視著,再無法挪開視線。那就仿佛是兩人的視線打了結,又好像是天雷遇到了地火,彼此勾動著,糾纏著。
而就在二人目光火熱的對視了三個呼吸之后,薛云柔就直接飛身過來,撲到了李軒的懷中。
“我好什么好?沒有你在,一點都不開心。紅裳那蹄子,她壞透了。”
她面色嬌艷,竟是直接掂起了腳,把紅唇送到了李軒的眼前。李軒也毫不客氣,直接抱住了少女,然后就著那櫻桃咬了上去。
可就在兩人又一次相濡以沫,抵死纏綿之際,忽然一股含蘊著極陰極陽之力的恢弘罡氣,從天而降,轟落了下來。
李軒頓時就心中一驚,忖道自己怎么就忘了不遠處的虞紅裳?
就這么大剌剌不做半點遮掩的在她面前做這種事,豈非是自找苦頭?存心挑釁?
他下意識的就想要松手退開,抽刀抵御。可薛云柔卻反過來死死的把他的頭抱住,繼續抵死糾纏,摩挲探索,翻江倒海。
而此時她的身后,兩口黑白二色的‘正一伏魔劍’飛空掠起,在光影閃爍間,將那股遙轟過來的拳力斬成了粉碎。
可緊隨其后,他們兩人的頭頂,就生成了一面冰紅二色的太極陰陽魚圖,里面一道赤紅色的光束噴薄而出,轟落在兩人立足的池岸上。
薛云柔無奈,只好結束了這纏綿之極的一吻,然后裹挾著李軒的身影,退開到五十丈之外。
于此同時一道赤紅雷霆,被她招引過來,與那赤紅光束對轟。
“公主殿下您是否管得太寬了?”
薛云柔身影立定的同時,遙目往化龍池中央的虞紅裳看了過去:“我自與軒郎相會,彼此情投意合,與你虞紅裳有什么相干?”
虞紅裳依舊端坐著,她的臉色則是鐵青一片:“我才懶得管你們,可這里有個喜歡偷腥的狐貍精,看我斬了她!”
隨著那陰陽魚圖轉動,此時又有一束寒冰射線,往李軒兩人牽著的手臂沖擊下來。
那浩蕩寒元,竟使得周圍三里之地,都在須臾間全數化為冰國。
薛云柔的周身,則生出了滔天雷柱,直貫長空,與那寒冰射線抗衡。
李軒看她們這一番交手竟有愈演愈烈之勢,不禁一陣頭疼不已。他當即就按住了‘碧血雷雀刀’,以神夔雷音結合浩氣,發出了炸雷般的聲響:“都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