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門衛看著方圓問。
“大叔，問完以后您不是還要打電話，既然這樣還問什么，還是先打電話確認吧！”
“行，等著。”
門衛說完進了門衛室，然后撥了一個電話出去，他當然不是打給廠長。
他一個門衛，怎么可能有廠長辦公室里的電話，他是打給保衛科。
保衛科那邊好像接待了通知，門衛剛把情況說完，就聽那邊說道：“讓他們進來。”
“是。”
門衛把電話掛了，從門衛室出來說道：“進去吧。”
卡車很快停在辦公樓前，方圓讓司機先等一下，就從卡車上下去了。
來到廠長辦公室，方圓上去敲了敲門。
“進來。”
“廠長，卡車過來了。”方圓推開門進去說。
“嗯！你等一下。”
說完廠長拿出一扎信紙，然后在上面寫了什么，方圓離的遠看不見。
寫完一張，接著又寫了一張，兩張都寫完以后，廠長從抽屜里拿出一枚印章蓋了一下。
“拿著這個去庫房，交給庫房管理員。”
“好的。”方圓連忙給接了過來。
原來是廠長批的條子，也是，沒有廠長的批條，也不可能拉到東西啊！
至于第二張信紙，是一張出門條，不但要把東西提出來，還要能拉出去。
“廠長，那我過去了。”看完以后，方圓對廠長說。
“去吧。”
方圓連忙跑了出去，來到外面的卡車上，方圓對司機說道：“往前開。”
如果是別人，肯定會先問一下庫房在什么地方，可是方圓不需要，別忘了他可是知道庫房在什么地方的。
方圓還從庫房門口弄了一匹呢料和幾床被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庫房在什么地方。
幾分鐘后，卡車來到庫房門口，方圓從車上下來，拿著廠長的批條就進去了。
“喂！小孩，你干嘛？”看到方圓往里面走，一名管理員叫著他問。
“我找你們主任。”
“找主任？”
“對。”方圓點了點頭，把廠長的批條遞了過去。
這名管理員雖然也是毛紡廠職工，同樣也住在毛紡廠家屬院，但他并不認識方圓。
這很正常，不要說他不認識方圓，方圓也同樣不認識他。
對于毛紡廠里的職工，方圓認識最多的也就是門衛了，這是因為他經常從大門口走。
管理員看了一眼批條，對方圓說道：“你等一下。”
管理員拿著批條就進了倉庫，不過很快又出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在他前面還有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中年人過來以后說道：“把車往門口開一點。”
“行。”
方圓連忙讓司機把車開到庫房門口，車屁股直接對著庫房大門。
“去叫兩個人裝貨。”中年人對剛才那個管理員說。
“好的主任。”
有廠長的批條，事情辦的很順利，十分鐘后，一千米呢料就裝上了車。
一千米聽著真不少，可是也就二十匹而已，因為這都是標準的五十米一匹。
裝好以后，方圓上了車，然后讓司機開車，當然，在這之前他已經數過，廠長批的條也留了下來。
車庫沒問題，大門口就更不會有問題了，方圓把出門條交給門衛，直接就放行了。
半個小時后，卡車回到城里，方圓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家供銷社門口，進去給劉科長打了一個電話。
“喂！劉科長，東西已經拉回來了，您看送到什么地方去？”
“拉回來了？”
“對，我們現在就在德勝門內大街這里。”
聽到方圓這么說，劉科長連忙說道：“這樣，你就在那邊等著，我這就過去。”
“行。”
方圓知道，這些東西是不能拉進軋鋼廠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打這個電話。
也就十幾分鐘吧！劉科長騎著一輛自行車來到了德勝門內大街，老遠就看到了卡車，直接就過來了。
方圓和司機坐在車上，看到劉科長過來，兩個人連忙從車上下來。
劉科長沒有管兩個人，把自行車扎好，先爬上車廂看了一眼車廂里的呢料。
看到二十匹呢料放在車廂里，劉科長的眼睛一亮，然后從上面下來說道：“不錯不錯。”
“劉科長，咱們…”
還沒有等方圓說完，劉科長就對司機說道：“把我的自行車放車上。”
“好的。”
司機答應一聲，連忙過去把劉科長的自行車搬起來，然后給放進了車廂里。
這么多的車廂，就放了二十匹布，可以說百分之九十的位置都在空著，放一輛自行車還不容易。
“走吧。”
聽到劉科長這么說，方圓沒有再說什么，他知道，劉科長不說去什么地方，肯定是不能說，或者說說了方圓也不知道。
三個人上了車，司機按照劉科長指的路，十幾分鐘后卡車停在一處小洋樓前。
沒錯！就是小洋樓，小洋樓還帶了一個小院，有一個大鐵門。
卡車停好以后，劉科長從車上下來，上去敲了敲大門。
很快大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看到是劉科長，說道：“是小劉啊！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阿姨，我過來送點東西，是廠長安排的。”
方圓在車上聽到這話，就知道這名中年婦女應該是軋鋼廠廠長的愛人。
只是這劉科長也是真不夠要臉的，看中年婦女的年齡，最多也比他大不了十歲，不知道他這阿姨是怎么叫出口的。
這個年齡，叫聲大姐不是更合適，可是這也不是方圓能管的是，他也就在心里想想。
“噢！那拿進來吧！”中年婦女把大門打開。
“好的。”
劉科長答應一聲，然后叫上司機一起搬東西，他沒有叫方圓，不管怎么說，方圓也只是一個小孩。
在劉科長和司機搬東西的時候，方圓也在打量著這處小洋樓。
是不一樣啊！毛紡廠廠長也是廠長，軋鋼廠廠長也是廠長，一個住在普通民房里，一個住著小洋樓。
大家都是國營大廠的廠長，這待遇差的也太多了。
當然，可能毛紡廠廠長的級別比軋鋼廠廠長低了一些，因為清河毛紡廠是二廠。
但就算是低，應該也低不到哪去，比較清河毛紡廠的規模并不比軋鋼廠小。
如果要說有區別，估計也就是因為一個在城里，一個在郊區。
就二十匹呢料，兩個人很快就搬完了，然后劉科長把方圓叫下了車。
方圓知道，劉科長這是要給自己糧票和錢了，這個可不能讓司機看到。
果然，來到小洋樓里面，劉科長把方圓帶到一間房子里。
然后把手里的公文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一扎扎糧票，細糧票一扎，粗細糧票四扎，然后就是粗糧票。
粗細糧票和粗糧票是一種地方性糧票，也是帝都特有的一種，細糧票和粗細糧票最大數值是五斤。
而這幾扎都是五斤的那種，剛好是五百斤細糧票，兩千斤粗細糧票。
粗糧票的數值比較大，最大數值有二十斤，最小數值是一斤，這一點和另外兩種糧票不一樣。
因為另外兩種糧票最小數值還有一兩二兩的，不過也是，誰買紅薯或者土豆還買一兩二兩啊！
而劉科長給方圓的這些粗糧票，基本上是什么數值的都有，有二十斤的一扎，這一扎就是兩千斤。
另外還有兩扎五斤的，這是一千斤，五扎二斤的，又是一千斤，十扎一斤的也是一千斤。
不多不少，剛好五千斤粗糧票。
除了這些票，那就是錢了，其實錢并沒有多少，一斤白面也就一毛八，當然，這是有糧票的情況下。
五百斤白面，也就九十塊錢，粗細糧的價格也不一樣，比如紅薯面就便宜一些，只需要五分錢一斤，而玉米面就貴一些，需要八分錢一斤。
另外還有高粱面，這個比玉米面便宜，但是又比紅薯面貴，所以粗細糧的平均價格也就六分五左右。
而這位劉科長就是按這個價給方圓的，兩千斤粗細糧，一百三十塊錢。
最后就是粗糧，這個就更便宜了，紅薯一分五，土豆兩分五，平均一斤兩分錢。
五千斤粗糧的價格也就一百塊錢。
劉科長拿出一扎大黑十，數出來三十二張遞給方圓說道：“一共三百二，你數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你。”
方圓在乎的是這些錢嗎？當然不是，他在乎的是糧票，這些錢才多少啊！
方圓先把糧票一扎一扎的收進書包里，這才去拿錢，從這里也可以看出來，方圓在乎的是糧票。
從小洋樓里出來，方圓走路都有點腿發飄，沒辦法啊！估計換成誰都一樣。
這可不是嚇的，而是高興的腿發飄，方圓感覺到自己就要飛起來似的。
這些才是方圓這次賺的大頭，五百斤細糧票，一千斤粗細糧票，另外還有兩千斤粗糧票。
當然，這是除去給北邵洼村的以外，可以說凈賺的，凈賺這么多糧票，方圓怎么可能不發飄。
“師傅，找一家比較大的供銷社。”上車以后，方圓對司機說。
事情沒有辦完之前，司機還是要跟著方圓的，這是劉科長答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