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貴妃來說,啥都是虛的,生兒子,在皇帝身邊的所有狐貍精生出皇子之前把兒子生下來,才是她走向六宮之主的捷徑。
只要肚子里的是兒子,順利生了下來,什么孟皇后,向太后,劉清菁都不用擔心,她才是皇宮之中權勢最大的女人。
“安道全,太師有后聽說是你出了大力?”
安道全愣了愣,隨即額頭的虛汗冒了出來,他名聲不好,因為家里頭老爹好色,甚至動靜大到了讓皇帝都聽說了…堂堂的太醫世家,竟然被皇帝給驅趕出了太醫署。
之后的安道全也放飛了自我,大有超越他爹在京城名頭的趨勢。
只不過,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啊!
什么太師有后他出了大力,這力氣他出的上嗎?
要是換個人敢對他安神醫如此不敬,他早就甩起袖子走人了,可是在他面前的是皇帝的第一寵妃,皇貴妃劉清菁,這就另當別論了。
不能頂撞貴人,不能頂撞貴人!
安道全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陣,這才開口:“啟稟貴人,太師有后是太師他老人家的福分到了,命里該有,這才有了子嗣。這和小人沒有什么關系。小人只不過是盡了醫者該盡的本分。”
“這話說的好。”劉太師滿意的點頭,他雖對安道全言聽計從,這家伙確實也有本事。難以啟齒的病情,在他手里都是藥到病除,堪稱妙手回春之能。
但男人哪里肯承認身體不行,一切的罪過,肯定是運勢不好。甭管有錢沒錢,在大宋講命運說,幾乎十個有九個會相信。唯一那個不相信的人,基本上就是殺胚,想著做山賊發家致富的匪人。
“皇上駕到!”
皇帝的出現,讓太師府變得更加的熱鬧起來。
好在皇帝并非是來太師府走親戚的,而是直接沖到了劉清菁的跟前,眉宇中帶著喜色,卻輕聲輕氣的問:“愛妃,可是有了?”
劉清菁美眸含情,羞澀的點了點頭,畢竟有旁邊人在。
“許太醫,上來診脈!”
“是,陛下!”
皇帝趕來,也不是他帶著皇城司的侍衛而來,還帶來了太醫署的太醫。對于喜脈來說,要是堂堂太醫還診斷不出,豈不是天下莫大的笑話?
許太醫是太醫署里的權威,手指搭上貴妃娘娘的玉腕就覺察到了喜脈的跡象。規律,卻強有力的脈搏讓他閉著眼回味了好一陣之后,才站起來對皇帝和劉貴妃道賀:“臣恭喜陛下,臣恭喜娘娘。”
皇帝趙煦笑的仿佛是像只熟透的大南瓜,眉飛色舞道:“賞!”
反倒是劉貴妃卻嬌滴滴地道:“陛下,臣妾早就知道了。全虧這位…”指向安道全的時候,劉清菁有點遲疑,因為根本就不知道安道全的名字。就只是聽她父親說,這人是神醫,有大本事,老劉家子嗣,全靠著神醫的幫忙。
大宋的皇帝被嗣子問題,愁到讓人唏噓的地步。
趙煦聽說安道全幫助老劉家生出了兒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仿佛見到了稀世珍寶般湊上去,問:“你可愿為朝廷效力?”
安道全有苦難言,他家老子就是被太醫署的同行趕出來的。
不招人忌是庸才,安道全他老爹按鐘陽的醫術當初在太醫署也是第一流的,一手婦科疑難雜癥,沒人敢在太醫署自稱比他強。可問題是安鐘陽生活太不知檢點,導致被人攻訐之后,灰溜溜地離開了太醫署。
他頂著安鐘陽兒子的名頭進入太醫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報仇的呢。
安道全支支吾吾起來,他不敢欺君,更不愿意進入太醫署,步他爹的后塵。因為安道全發現自己對有些事的抗拒力真的很弱。京城有太多的無知女子需要他去救贖。
并不是安道全認為自己加入太醫署之后,會擾亂后宮,然后被皇帝秘密處死。他不喜歡貴人,哪怕再高貴的貴人,就像是那位劉貴妃,表現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冷漠和鄙夷,即便掩飾的很好,難道能逃過京城婦女之友的安神醫的法眼?
根本就不可能的,他早就看出了對方對他好奇和極強的控制想法。
妃子為了地位的穩固,生兒子是頭等大事。尤其是在皇帝沒有子嗣的情況下,皇長子的身份將是超然的存在。
而即便是神醫安道全,對于生兒子的過程,能夠靠著他的醫術幫忙上。可問題是,最后懷上的是女兒還是兒子,他也吃不準。
就當安道全在遲疑過程之中,許太醫盯著安道全的臉,仿佛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小友可認識一個叫安鐘陽的無恥之徒?”
安道全氣地冷哼一聲:“小子只聽說過太醫署中有位太醫,醫術高超,卻被同僚所嫉,用讒言給趕出了太醫署。恰巧這位大人的名諱正是許大人說的這位,不知道許大人問的是否是同一個人?”
“荒唐,安鐘陽這等卑鄙小人,連同僚的遺孀都不放過,始亂終棄,品行極壞,乃太醫署之恥辱。有德無才,便是奸佞,何來陷害之說。”原先,許太醫不過是懷疑,看安道全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當年在太醫院道德敗壞,卻醫術高的嚇人的安鐘陽。
當年為了將安鐘陽給趕走,許太醫也出力不少。
安道全怎么允許有人如此敗壞他爹的名聲,頓時正色道:“這事件男歡女愛的事,誰說的清對錯。但即便是圣人也不避諱,想必應該不會是什么壞事。許大人要是覺得身上的是非根累贅,不妨去掉。但總不至于別人家的事,你也要橫插一杠子吧?”
“你爹道德敗壞,連同僚的遺孀都不放過?”許太醫已經認出了安道全,也不掩飾,直接對著安道全抨擊起來。
“又不是有夫之婦,談何放過之說?兩情相悅懂不懂,你這等古板的老頭子,估計也忘了!”
“你…小子無禮,你爹當年流連縱情勾欄之所,乃道德敗壞之徒,我許某人只要在太醫署一天,就不許你這等無恥之徒來太醫署!”
兩人仿佛無人之境似的吵了起來。就連皇帝和劉貴妃都愣住了。劉貴妃沒想到的是他爹劉太師被敬為天人的神醫,品行竟然如此不堪?
而皇帝想起來了,兩年多前,太醫署鬧出一樁案子。也不是說案子,而是當時有一個姓安的太醫,勾搭了同僚的遺孀。而且經常還流連勾欄之所,被太醫們認定是天下第一等的無恥之徒,然后他好像罷免了這個太醫。
當時皇帝也被嚇了一跳,別的地方混入這等無恥之徒倒是沒什么,可是太醫經常會進入后宮,給宮中女官和妃子看病。
真要是色中惡鬼,他豈不是有天大的危險?
可是安道全卻幫了自家岳父生出了兒子。他岳父劉太師,一連生了五個女兒,就是沒有一個兒子。都已經斷絕了生兒子的念頭,沒想到老來得子,這份喜悅還不被家中的母老虎承認,已經夠憋屈了。但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安道全能夠用醫術幫人有子嗣。
說實在的,趙煦也慌。
他已經是兩個女兒的父親了,距離劉太師的后塵似乎也不遙遠。
畢竟,劉太師就一個韓夫人,而他后宮之中美女如云,根本就顧不過來。萬一他也和劉太師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生女兒,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你們先下去,此時朕自有考慮。”
趙煦打算了安道全和許太醫的爭斗,開始琢磨起來。
將安道全安排進入太醫署,似乎這家伙在太醫署的人緣很差。但人緣很差的人,基本上有一個幾乎相同的優點,能力很強。
留著,太醫們要鬧。
不留著,他又不甘心。
至于讓安道全進宮當宦官,恐怕安道全也不愿意。
此事只能是暫時擱置,最緊要的是先將劉清菁帶回宮中,好好靜養。
趙煦盼繼承人,好不容易劉清菁肚子里有了他的龍種,自然不能在宮外。要回宮好好保護起來。
再說李逵,定好了婚禮的日子之后,就開始籌備了起來。
說是籌備,反倒是在京城的李全和胖春比他更忙碌些。胖春的酒樓開業了,因為沒有花魁的坐鎮,甚至連像樣點的舞姬歌姬都沒有,他家的酒樓生意慘淡,幾乎少有官員和文士光顧。但是胖春卻憑著手藝,在京城中端酒樓之中打響了名氣。
可惜,即便是有名,但酒樓也多半接的是外賣生意。
在京城,只要客人愿意等,舍得花錢。任何一家中等的酒樓都能吃到京城幾乎所有酒樓的特色菜肴。這主要是因為京城餐飲業經常會叫外賣,而且比重還很大。只要客人有需要,伙計和掌柜的都會千方百計的滿足客人的任何要求。
除了蔡樓,豐樂樓之類的頂級酒樓之外,幾乎所有的酒樓都會兼外賣菜品。但蔡樓和豐樂樓也會接大主顧將做好的菜品送去府邸的生意,也不算是完全不做外賣生意。
正是外賣生意,才讓胖春的酒樓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只不過李逵要成婚,胖春關了酒樓,全心全意籌備起了李逵的婚禮菜品。
這可讓不少靠著李家酒樓的菜品支撐的酒樓生意慘淡了不少。
月末。
正是年關將近的日子。
這日,李逵就不用說了,起了個大早,穿上了新郎官的袍子,騎著他那匹汗血寶馬去接親。
太師府嫁女兒的車隊浩浩蕩蕩從金水河邊上的念佛橋經過,一路穿過內城,朝著保康門進發。
京城的百姓,至少內城的百姓都聽說了太師嫁女之事,不少人來瞻仰太師府嫁女的排場。當皇帝的車輦出現在太師府,可見這場婚禮已經達到了大宋百姓能達到的最高規格。
保康門李家府邸之外的長街上,一個個竹竿撐起來的棚子架起了流水席。
而府邸內就更熱鬧了。
軍中的將領,朝堂的文官。即便像是樞密使這樣的高官,雖沒有親自來,但也讓兒子帶盒禮物趕來。
白勝提著份看似像模像樣的禮物,也趕到了學士巷,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來混吃混喝的人。他是沒資格進入府內的小人物,再說,就是請他進去,他也不敢,怕李逵認出他的身份。一口口熱氣騰騰的大鍋就靠在圍墻上,鍋上炊煙裊裊,肉香味在整條巷子里回蕩著。肚子咕嚕咕嚕一陣鬧騰,白勝摸著自己的肚子,有點赫然的發現自己竟然餓了。
他是來打探消息的,而不是真的來混吃混喝。
接親的隊伍過來的那一刻,他好奇的混跡在人群之中,湊近看著。當他看到李逵的那一刻,忍不住腿腳哆嗦了一陣。
突然有人拽著他的后腰帶將他往后拽了一把,讓他差點因此而動手。好在對方早有準備,將他甩出去的拳頭夾住之后往懷里一收,低聲道:“白勝兄弟,你怎么來了?”
“公孫哥哥,我來…”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
公孫勝看到白勝的那一刻,心都到了嗓子眼。可惜之前沒有機會,等到李逵接親的隊伍過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才找到了機會。
拉著白勝去了邊上的門房之中,這才低聲問:“你怎么來了?”
“哥哥莫怕,我等不是來鬧事的。前些日子劉唐哥哥被李逵暗算,又受了風寒,受傷很重。如今將養了些日子之后,已經大好。想著找機會報仇,來李逵的婚禮悄悄,是否有機會。”白勝苦惱道,他用最囂張的話,表情卻最為糾結。
公孫勝心說,就劉唐這樣的貨色還需要李逵偷襲?正面打也不是對手啊!
至于劉唐被打,公孫勝也聽說過。當時李逵都追入了汴河之中。所幸的是,最后讓劉唐給逃走了。公孫勝沒想到劉唐不僅沒有離開京城,反而敢留在京城準備報仇。還派出了最沒用的白勝。公孫勝雖說已經棄暗投明,但也被晁蓋的氣度給折服,不想晁蓋的手下就此折損在京城,怒斥道:“你好糊涂,為何不離開進城,難道你還想壞李逵的好事?”
“我哪有這本事?”
白勝知道自己的斤兩,他的本是來李逵的婚禮打探消息的。至于動手,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連阮小二也打不過,怎么可能給李逵壞事?當初鄆城外十里坡,白勝是第一個被擒住的倒霉賊人。當然,這主要是怪他的實力太差,連阮小二都能輕松欺負他。
他屬于晁蓋麾下最沒有本事的首領。
說是首領,其實更多的是替其他首領跑腿,比如說劉唐。可是劉唐逼著他來,他能不來嗎?不來,劉唐缽頭的拳頭會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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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勝見公孫勝似乎在幫著張羅人,還以為公孫勝是替他們兄弟受過,忍辱負重。
不禁拉著公孫勝道:“我等當日脫險,卻苦了哥哥。不如哥哥就此和我等離去,回到山寨,從此大稱分金,大碗喝酒豈不快哉!”
公孫勝對于吃肉沒興趣,也不喜歡喝酒。
他之所以留在了太師府,主要是因為他回過九宮縣紫虛觀,拜見了自家的師父,將自己的額情況說明,原先他想要問師父,他已經打入了敵人內部,需要他接下來如何操作?
沒想到不靠譜的老道羅真人讓他自己決定,而且還神神叨叨的告訴他:“大宋的運勢改變了,老夫夜觀天像…”
天上的星星能有什么玄機?
公孫勝從小修道,也沒有參悟過這等玄妙。想起不靠譜的師父,計劃說變就變,他也是心灰意冷,對著白勝悠悠道:“我恐怕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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