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李知州,我是被陷害的啊!”
李逵黑著臉,看著手下的‘愛將’被綠了之后的怒急攻心,余光還瞥了一眼哪位趾高氣揚的中書舍人索封。良久才沉聲道:“都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我對你的忠心…”沙朗黑一如既往的對李逵表忠心,即便他也明白說了也沒有好處。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說兩句。要不然,心里不踏實。
李逵打斷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撿重要的說。等等,小二,去把種知州,童貫和馬保武宦官都喊來。”
“不行,李逵,你不能這么做!你這是公報私仇。”
李逵怒道:“索封,你記住這是你的私事,而不是什么公事,如果你的事處理不好,本官活劈了你這廢物!”
被李逵一吼,索封消停了,李逵說‘活劈他’的時候,真的仿佛手里拿著刀,下一刻就要他的老命。
本來就已經夠丟人了,還要讓宦官一起來圍觀,這事將成為索封這輩子身上都洗漱不去的污點。
可中書舍人索封語氣無力,尤其是扶著墻的羸弱,像是被掏空了的靈魂,再也看不到讀書人身上的浩然正氣。
再說了,李逵啥時候會聽人建議了?
這是在青塘,別說是青塘了,就算是在京城,李逵難道真的會怕了索封這個四品官?我呸,不要臉地老白臉,撿了便宜還賣乖,咱這么正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很快,人到齊了。
其實不用李逵介紹,童貫幾個都有耳聞。青塘城不大,尤其是關系到欽差大臣,還有青塘第一美女(十年前)的桃色傳聞,一個個都看熱鬧不嫌事大,反而急匆匆的趕來,要聽個新鮮的。這可是一輩子的談資,曾經老夫在河湟之地為大宋征戰,有個不要臉的同僚…男人吶,不容易,但要管住下面,更不容易,切忌,切忌!
“幾位,這事關乎到我大宋對邊塞的策略,關乎大宋的社稷安穩,要是處理不好,本官擔心青塘人心浮動,將有不好的事發生。”李逵開場就立了個調子,這個調子讓索封臉色驟變,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但此情此景,他還有反駁的能力嗎?
李逵隨即看向了沙朗黑,對他道:“你是苦主,你先說。”
索封當即反駁:“我才是苦主,我要先說。”
“好吧,你要說也行,你先說吧。”
索封回憶起來:“那天應該是我軍大捷的日子,本官帶著護衛去了街頭,想要眺望我軍雄威,于是借道登高,去了臨街的一所房子。可是進入了房內之后,就見到了女主人…”
“然后你就見色起意?”
沙朗黑氣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咬著后槽牙,恨不得將索封給撕了。
“沒有,本官是讀書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來。是那個女人,他用強了…”
李逵問:“女主人可有幫手?”
“沒有!”索封耷拉著腦袋,他也不想這樣,可問題是,他的力氣竟然比女人都小。尤其是對方人高馬大,雖說模樣不錯,可力氣太大,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索封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高聲道:“那個女人又高又大還黑,這等才色如何能入本官的眼?”
索封的這通描述,讓李逵很不高興,黑怎么了,長得黑吃你家大米了?面對索封如此薄情的行為,李逵當即斷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索封想要反駁,卻發現李逵如同鎮國神獸般睥睨的盯著他,嚇得他不敢多嘴。
“禽獸!”
“人渣!”
“卓瑪是草原上最明亮的明珠,你敢說她不美,你敢說你不貪圖她的美色?”沙朗黑跳起來,跺著腳指著索封咒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無賴,做了事還不認,如此不要臉,簡直是豬狗不如!”
“那么你想如何?讓我認?本官是被逼的,難道這口黑鍋就得讓本官干受了?”
索封也生氣了,梗著脖子怒道:“本官說了是被逼的,為何就是沒人相信?”
“我呸,佛爺信,我都不信。你在她的閨房里住了三天,三天…”
句句啼血,沙朗黑情緒激動,恨不得將索封一刀剁了。當然,他不敢。一來,索封是宋人。剁了索封,他的土司官職還想不要?其次就是,索封還是宋人官員,不比尋常的宋人。
要不然,他抓奸的那時候,早就對索封動手了。
可是,這個人是宋人,還是大宋的官人。沙朗黑已經是土司了,殺人是痛苦了,可然后呢?他辛苦搏來的富貴豈不是一場空?
于是他忍,忍到李逵面前,實在堅持不住了,大概也是期待李逵能幫他仗義出手。
對于立功歸來的沙朗黑來說,他在進入沙朗府邸之前,陽光是明媚的,空氣是晴朗的,心情是飛揚的…直到他看到了不堪入目的那一切。他又被沙朗府邸的管家攔住了,像是嫌棄野狗一樣的嫌棄他,可他如今是大功臣,擁有赫赫戰功,而且年少多金,還有大宋的官職,他不該被拒絕。
正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些不明言狀的喘息聲從樓上傳來,青塘的府邸都這樣,一樓存放雜物,馬車之類的,二樓以上才是主人的住處。
沙朗黑當即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個人當然無力沖破沙朗府邸的家奴們把手的大門,但是他是土司,他麾下有軍隊。用武力威懾,這才讓他沖到了樓上,推開房門,他頓覺天旋地轉,他的世界頓時有種要崩塌的搖晃。
天吶!
本土司才出去幾天?
你們…
沙朗黑打了打勝仗之后,滿心歡喜回來,他又得到了方圓二十里的一片夏季牧場,這對于他這樣沒什么家底的新晉土司來說,無疑是一筆偌大的橫財。事實上,其他土司也獲得了獎賞,但最有利的還是大宋。
吞并了阿柴部落之后,大宋至少多出了一片超過五百里的夏季草場。
這片草場,足夠養上幾萬匹戰馬。
一場盛大的慶功宴之后,曾經的窮小子覺得他已經配得上草原上最明亮的明珠,曾經他的主人沙朗老爺的妻子。雖說這顆最明亮的明珠已經是十年前的說法了,但沙朗黑不嫌棄,他這輩子就想著抱著自家前主人的老婆,幸福的飛起來。
可惜,女方對沙朗黑并不待見。
雖說沙朗死了,死在了城中動亂的時候。
可是卓瑪并不缺乏追求者,同時也不愿意和一個曾經的奴隸成為夫妻。更重要的是,還是自家的奴隸。
面對沙朗黑的死纏爛打,卓瑪非常鬧心。沙朗黑原本的名字她已經記不起來了,肯定不能叫沙朗黑,應該是黑土,黑巖之類的奴隸常用名字。她很惡心沙朗黑看她那種露骨且肆無忌憚的眼神,仿佛要被對方一口吞掉似的。
可在卓瑪心里,沙朗黑曾經是家里的奴隸,就像是家里頭養著的一只羊,一頭豬似的,怎么可能成為夫妻?
卓瑪越是嫌棄沙朗黑,可沙朗黑似乎越是吃這一套。
這個女人能看上沙朗黑才是見鬼了呢?
至于為什么會看上索封?
一來,這是個宋人。
如今的青塘城內,宋人金貴。
而且索封張口閉口說是‘本官’,顯然是宋國的官員。這個身份讓卓瑪非常滿意,尤其是她還驚喜的發現對方是個文官,就更讓她滿意了。至于為什么會發現對方是文官?
索封就算是掙扎的時候,也只用嘴巴給她講道理,罵她:不要臉。
這等傻子,不是文官是什么人?
只不過她如今也是心中忐忑,不清楚最后的結果是否會朝著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但她有信心,畢竟她不僅僅是個結過婚,死了丈夫的寡婦而已。
在堂上。
幾個當事人各執一詞,顯然是沒辦法說通了。李逵當即提審了索封的兩個護衛…這倆貨也被府邸中的侍女熱情招待。而且京營的爺們也不把索封的中書舍人當回事。他們是殿前指揮麾下,將門子弟,皇帝親軍,臨時保護索封而已。
再說了,索封又沒有危險,享受著天大的好事,他們也沒有必要去做這個惡人。
索封懵了,他一開始以為是李逵故意整他,陷害他。可隨后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而是沙朗黑這個青塘奴隸出身的土司,想要追求他家原來主人的妻子,一直被拒絕。然后…他的出現,成了拒絕沙朗黑最好的鍋。
可這是關乎到名聲的大事啊!
索封能答應下來嗎?
他還在反駁,但是反駁的語氣也無法對李逵造成任何影響。李逵扭頭對馬保武道:“馬宦官,帶飛鴿了嗎?”
“帶了,帶了五對飛鴿。”
“給京城發消息,把此事告知陛下。”
皇城司訓練的飛鴿,目的地就只有一個,京城的皇宮。從青塘傳遞消息去京城,只要兩天,索封根本不敢想象,他在青塘地丑事傳到京城之后的結果會是如何?他還有什么臉面在都事堂供職?
李逵問馬保武的意思很簡單,這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索封是都事堂的官員,中書省下的中書舍人,算是朝廷大臣,這事只能章惇去管,皇帝去定調子。不過在此之前,他要讓沙朗黑明白,他的情敵勢力很強:“沙朗黑,你這事本官做不了主。這位索封索大人,是大宋中書舍人,正四品的高官,比本官的官職都大。”
沙朗黑聞聽,頓時嚇得一哆嗦。
他幽怨地看著索封,想要討好的笑,卻怎么也笑不出聲來。
李逵把索封的官職亮出來,不僅沒有得到索封的諒解,反而讓索封心頭厭惡無比。那天懟人的時候,為何不說自己的官小,如今要讓本官出丑,卻故意做矮人。這等無恥之徒,羞與為伍!
可是索封不答應,憑什么自己的冤案,要李逵斷?他才是在場官職最高的人。
他擋在了馬保武跟前,攔住了準備要去飛鴿傳書的馬保武,惱羞成怒道:“你們不相信我,你們為什么都不相信本官,既然如此,為何不將那個女人帶來,讓她說,她對本官做了什么?”
李逵環顧左右,見種建中等人都不做聲,想來是不敢和索封為敵。他干脆讓索封死也死個明白:“來呀,將沙朗遺孀卓瑪帶來!”
片刻之后,一個身高比索封都要高些的長腿女人,面色雍容帶著貴氣,氣質超絕,尤其是臉色粉嫩的能掐出水來,看年紀還不到風韻猶存的年紀,正是女人的好時候。除了身高不太美觀,其他都是一等一的才色,李逵古怪的看向了索封:“你敢說自己不是犯了色戒?”
卓瑪是貴婦,她開口還是官話,就是不太熟練:“李大人,我和索郎是兩情相悅,只是讀書人得臉皮比較薄,還請大人不要為難他了。”
“明白!”
“明白!”
索封聲嘶力竭的怒吼:“你們明白什么了?”
“啥都明白了!”
撞破了好事,臉上下不去,我說索大人,你出了京城可是代表了大宋,就不能給大宋貼金?別整日做如此狗屁倒灶的缺德事。欽差,欽差也不能為所欲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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