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動口不動手!”
高俅雙肩聳起,目光凝視,正準備來一個餓虎撲食,將史文恭一舉拿下,猛聽到李逵大喊,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在地上,現場表演一個狗啃泥。
而史文恭更是憋屈的不行,高俅腳步輕浮,下盤不穩,不是什么有高深手段的練家子,充其量不過是個壯漢。這貨要是敢沖過來,史文恭有把握用六七種辦法,一招制敵。可惜,這一切都讓李逵這廝給破壞了。當然,相比高俅,史文恭更愿意和李逵比試一番。
一來,李逵在新主子劉葆晟面前,乃至劉家所有人的心目中對李逵武力有著盲目的信心,就差打包票說李逵天下無敵了。武人都有股子不服輸的勁頭,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過才知道高低;二來,史文恭自認為自己師出名門,又是急于表現的時期,想要找一個手底下有真功夫的對手向主家表現一番,卻得不到表現的機會,讓他頓覺可惜。
要是主家是個不入流的財主,史文恭根本就沒有多少表現的想法。但劉葆晟不一樣,宮里劉貴人的貼身太監童貫,拿著官家的手諭來御拳館挑人。
換一個普通的宮中貴人,官家根本就不會如此慎重。
可見,劉葆晟儼然有成為國丈的氣運。
在這樣的主顧面前,他還傻乎乎的端著架子,豈不是犯傻?
一旦劉葆晟起勢,多半是個太尉的加銜,自己只要能夠讓劉家人信任,豈不是將軍身份唾手可得?
史文恭迫切需要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摧枯拉朽的戰績,來向劉葆晟展現自己的實力。
可惜,從京城來到了沂州之后一直沒有表現。
他可是御拳館出來的弟子,要不是童貫出面,就劉葆晟的身份還真請不到史文恭。主要是劉葆晟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招攬御拳館的弟子。那些江湖上沒有闖出名頭的武人,很難得到武將們的青睞。而且將門喜歡自己培養手下,外來的武人,想要博取信任很難。二來除非劉葆晟亮出自己是宮中劉貴人的父親身份。要不然,史文恭即便愿意投靠劉葆晟,但是他師傅周桐卻不會答應下來。如今劉葆晟的女兒連個妃子都不是,劉葆晟也不敢太張揚。萬一壞了女兒的好事,豈不是斷送了一家子的指望?
自從京城趕到沂州之后,他就迫切的希望想要表現自己強的武力。好讓主人劉葆晟看重他。
可惜,很不幸的是,沒機會。
按理說,家里來了武師,家中的家臣武師會跳出來給個下馬威,好讓新來的小子守規矩。但劉葆晟這么多年,一直沒有網羅到真正的高手。
根本就沒有人給史文恭一個下馬威。
自然無法襯托出史文恭的手段。
二女婿程知節倒是有能力給史文恭量一量深淺,但這廝自從和李逵比試后大為丟臉,學會了藏拙,平日里以高手的形象示人,卻想要讓他動手,千難萬難。
好不容逮到機會,卻讓李逵一句話給攪黃了,史文恭心頭這個叫氣啊!
史文恭低聲咒罵了一句:“好無恥的小子!”
史文恭不不滿,高俅更不滿。他自從追隨蘇軾之后,一直沒有表現其武力的機會。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卻沒成想被李逵給破壞了。
“李逵,你怎么就慫了?”
對李逵直呼其名,顯然高俅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李逵在他要大發神威的關鍵時刻,替他認慫,高俅在情感上很難接受。他可不知道李逵剛才喊的一嗓子,是救了高俅。
可高俅還是認為李逵是拖他的后腿了。
見高俅要死要活的樣子,李逵瞪眼低聲道:“我剛才救你一條小命,你還敢對我不敬!”
“我呸,剛才要不是你喊住,那愣子早就被我掀翻在地,跟翻個的蛤蟆似的就剩蹬腿的力氣了。”高俅壓根就不信李逵的話,反而對自己的武力值擁有謎一般自信。
李逵氣地冷哼道:“你瞅著!”
說完,他就和史文恭攀談上了。
史文恭根本就不想和李逵這廝說話,可沒辦法,李逵在他面前絮叨,總不能不搭理人家。另外他也算看出來了,小姐對這廝有想法。劉清芫邁著小碎步跟了上來,一口一個:“李家哥哥。”親熱的不得了,可惜李逵根本就不領情。
李逵覺得很不得勁,他想不起來和劉清芫如此熱絡了。上一次在臨沂見面的時候,恨不得讓李逵在她面前立馬消失,那種不耐煩的表情歷歷在目。
后來…
他就記得在臨沂城打了一架。把皇城司的番子揍的人仰馬翻。
至于中間發生的事,對李逵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瑣碎。可劉清芫不這么想,要不是李逵出手,當初她一家人都可能遭遇不測。皇城司的番子都堵住家門了,那時候的劉清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人可以指望得上。要不是李逵出馬,劉葆晟可能就交代在了一干皇城司的番子手中。
救命之恩,而且還是救了她全家,她能不感激嗎?
尤其是她之后也想明白了,李逵這廝雖然脾氣不好,也很傻,但很安全。這個結論出來之后,劉清芫頓時覺得李逵也不那么礙眼了。
這可能是英雄救美之后的福利,但李逵這廝完全熟視無睹。
跟在史文恭身邊問:“聽口音,史兄像是京城人。”
“我出自宣武軍。”史文恭心頭煩惱不已,怎么才能讓大老爺看到自己的表現?
劉葆晟雖然不知史文恭的武力如何,但他是個敞亮人,史文恭有御拳館的背景,加上還是童貫介紹來了,又受到了女兒劉清菁的囑托,肯定不能怠慢了人家。
不怠慢手下,最為有效的辦法就是在錢上不要讓人感覺到委屈。
要是他早來一個月,劉葆晟想要大方,也大方不起來。
可自從雪花鹽開始售賣之后,劉葆晟手頭也有錢了,雖然錢不多,但籠絡一個武師的錢還是有的。一年八百貫的薪俸,逢年過節還有打賞。都說窮文富武,學武的投入要遠遠超過讀書。史文恭練武十幾年,家里欠了不少錢。遇到個開明的主顧,一開口就給八百貫,還見面就給了一年的薪俸,把史文恭感動的恨不得殺倆劉葆晟的仇家讓主家滿意。
沒想到,出門不利,第一次有表現的機會還讓人給攪黃了。
這讓史文恭心頭大為失落,說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有點沉悶。
宣武軍?
高俅一聽,是老鄉啊!熱情道:“你也是宣武軍的?我也是,你可聽說甲字旗下的高家?”
“甲字旗?高家?”他又不是甲字旗下的軍戶,史文恭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了一個人,笑道:“哦,你說那人,不認識,但聽說過。聽說他家出了個混子,整日在城里晃蕩,不務正業,把族產的老屋都賣了。氣地他家大哥和他絕了往來。不過聽說那廝的蹴鞠很有一套,在京城蹴鞠社也有點名氣,人送外號‘高毬’。”
高俅張了張嘴,這個人怎么聽著很熟悉,似乎是自己啊!有道是罵人不揭短,史文恭這廝倒好,一開口就將他的老底給掀翻了。高俅咬碎銀牙,心頭大恨:“什么老鄉,見面就拆臺!”
“軍中可練不成史兄的功夫,不知史兄在哪里學藝?”
李逵見高俅臊眉耷眼的樣子,心中暗暗好笑,看來高俅這廝在京城的名聲可不這么好。過不下去了,才跟著蘇軾出了京城。
說起師門,史文恭頓時鄭重了很多,開口道:“御拳館中老師傅周桐是在下恩師。”
“可是禁軍棍棒總教頭周桐周師傅?”
“沒錯,不過史某學藝不精,跟著師傅學了六七年的鐵槍,名聲不顯。”史文恭謙虛道,對他來說,李逵聽說過周桐和御拳館,已經是對他的肯定了。這時候再要表現,就有點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見好就收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說完,史文恭的目光中隱約的期待閃了閃,他明白出了京城,周桐的名氣也不大。尤其是李逵和高俅都不像是江湖人,更不明白周桐這個名字代表著什么?
周桐?
李逵心中了然,果然是他猜想的那個人。
而高俅正跟在他身后,支起耳朵認真的聽著。御拳館,周桐…高俅嚇得后背冷汗直冒。別人不知道,他能不清楚嗎?
他就是京城人。年少的時候,整日在京城閑逛,也幻想過當大俠。御拳館的老師傅,他也想拜師,可惜他的功夫不成,入不了門。
御拳館,是皇家拳館。
在御拳館里授課的老師傅,都是從大宋各地最厲害的武師中選拔出來的大家。
周桐又是御拳館的頭號武師,是御拳館的招牌。
史文恭能跟著周桐練武,本就說明他不弱。
雖說高俅對自己的功夫有信心,但也不認為自己在御拳館面前還有信心。
他這才想到,李逵剛才對他說,救了他一命。
救命,雖說是玩笑。
但要不是李逵剛才拉住他,說不定倒在地上的就已經是他高俅了。
李逵說無暇跟著劉清芫逛街是有原因的,劉葆晟入城之后,他第一時間邀請其去了州府。一路上,劉葆晟聽說蘇軾要見他,頗為緊張:“賢侄,這空著手去見學士,不太好吧,怎么說也該備一份厚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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