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還處在茫然狀態下的蘇澄澈、雄心壯志的江衿,顧關山走到李平安的面前,平靜道:“跟著我這么久,學到了什么東西?”
李平安低下頭。
“除去我最開始給你的基因藥劑外,我沒有在你的成長過程中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跡。”顧關山無奈道:“我是個不合格的老師,也不是個值得追隨的存在。”
李平安猛然抬頭。
“您,不要這么說。”
顧關山搖搖頭:“沒有打算讓你離開的意思,而是想讓你在接下來的時間,在我身邊能夠學一些有用的東西。”
李平安又默然了。
“走吧,來這座城市也有些時間了,還沒仔細打量過它的風土人情,我們去瞧瞧。”顧關山哈哈道:“別的沒有,吃的管夠。”
兩人離開了太陽教堂。
“大主教,他們…”懷特牧師與大主教奧斯維德站在太陽教堂的二樓,靠在金屬的欄桿旁:“就這么放任他們在克爾加市內隨意活動嗎?”
“僅僅是那個孩子,就有著不下于我的力量,其余三人的實力就更不用多說——我的意思是,克爾加市現在的秩序非常脆弱,如果他們心存歹意,官方的超凡者人手根本不夠。”
懷特牧師的擔憂是有理有據的。
克爾加市目前的勢力可以簡單劃分為教會、王國官方、追尋傳說的冒險者、試圖搞事的異教徒、渾水摸魚搞儀式的邪教徒,其中教會與王國官網剛剛達成一致,冒險者與異教徒也不會輕易打擾平民的生活,但那群邪教徒…
“正是因為秩序脆弱,才要讓他們放手去做。”大主教奧斯維德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位雙位神選者,平靜道:“有選擇的情況下,我們才有資格顧慮。”
“而我們現在沒有選擇。”
懷特牧師疑惑道:“我們不是可以向總部申請支援嗎?太陽騎士團已經好久沒有出動了,把這次支援當成練習也是極好的,再不濟還有審判所的傳奇強者,我們不至于去相信幾個自稱“東方來客”的神秘強者吧?”
懷特話說完,就看到了大主教奧斯維德那雙清澈的、仿佛赤子的琥珀瞳孔:“懷特,我們沒有選擇。”
沉默半晌,奧斯維德又道:“昨天,我和教皇陛下進行了聯系,確認了他們傳達信息的真偽。”
“什么真偽?”
懷特牧師初時還摸不著頭腦,但很快,他的面色變的有些蒼白,竟難以置信的開口道:“難道,浩劫真的…”
“噓…”
大主教瞇起眼睛,緩緩轉過身。
“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
天穹上的太陽依舊明亮,但懷特此刻卻有種身處黑夜之感——浩劫,那能夠令無數神明隕落的浩劫,居然這么快就要來了嗎?
與他反應類似的,
是站在樓道中,正準備告別的羅納德。
羅納德不自覺的握緊了腰間的小型魔導槍械,但他卻恍惚之間愈發握住,槍把一次又一次從手中滑落。
浩劫,浩劫要來了。
克爾加市,西區。
這里是工業區。
“咳咳咳,江衿!你不說出個來這里的理由,我準沒你好果汁吃!”蘇澄澈白皙的臉上已經蒙上了層灰塵,她張牙舞爪,試圖撲向身旁的江衿。
“你是不是喜歡顧關山?”
江衿道。
蘇澄澈茫然了一秒。
“為…為什么要說這個?”蘇澄澈的臉有些不自然的發紅發燙,顯而易見的是她此刻有些羞澀,但被動從來都不是蘇澄澈的作風,她很快調整好狀態,開口道:“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去給我買點烤生蠔,不要說這種狗話!”
“橙子,你們不是一個層次的。”江衿抿了抿嘴唇,她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很傷人,但是她必須盡早的把這些話說出來:“在你我還沒有加入諸天空間的時候,他就已經擁有了能夠和管理層博弈的資本,并且他也這么做了。”
蘇澄澈別過頭,黑色的長發尾端微微飄搖,她將手別在背后,小聲道:“我也沒說我喜歡他啊?”
“我又不傻。”
江衿嘆了口氣。
“他們這種站在諸天萬界頂點的人,或者已經不能夠稱之為人,肉體和人類沒準都有生殖隔離的,橙子啊,我勸你…”
“胡說些什么呢!”
蘇澄澈轉回頭,臉已經變得紅彤彤。
她知道江衿說的沒錯。
對于她們這些剛剛經歷過幾個世界的新人玩家來說,即便天賦再高、背后再有勢力,顧關山依舊像座巍峨高山般,令新人玩家仰視。
“但是嘛…”
江衿話鋒一轉。
“倒也不是沒有機會。”
“你快說!”
蘇澄澈當然知道自己閨蜜的性子,知道她欲言又止的話如果自己不問,她絕對是不主動說的。
“我還沒說是什么機會呢,你就這么急,嘖嘖嘖,一股子墜入愛河的酸臭味。”江衿打趣片刻,見蘇澄澈一臉快要爆炸的模樣,便連忙道:“不過我可提前說好了啊,以我現在的眼界、以及你現在的能力,最多最多,只是個能一直在他身邊的機會而已。”
“好!”
蘇澄澈點頭。
“其實他說的沒錯,科技側玩家開局比其余玩家要容易很多。”江衿緩緩轉過身:“但他也說錯了,科技側玩家在中期,也是比其余玩家晉升速度快的多的存在。”
蘇澄澈有些迷惑。
江衿蹲下身子,撿起塊在東區街道上隨處可見的碎煤渣,緩緩站起身,看向遠方正排放濃煙的巨大煙筒:“這個世界,是有神的。”
“蒸汽與機械之神。”
“或許在不久以后,祂可以更名為,科技之神。”
蘇澄澈瞪大雙眼。
她知道江衿要做什么了。
江衿要把她在“喪尸狂潮”中未完成的操作,重新進行一遍——扮演世界意志、竊取世界本源、點燃神火、以致位格。
“可,如何才能開始?”
蘇澄澈問道。
“從走進那座工廠開始。”江衿平靜道:“這個時代落后的生產力需要你的拯救,橙子,需要你手里那座鋼鐵工廠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