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臨安果然像天氣預報說的那樣,下了一場大雨。
林謹言起床后,站在客廳的窗邊,看著室外密集的雨點,心里開始琢磨今天一整天的安排。
像這種規模的驟雨,軍訓肯定是沒法進行下去的。
只要學校不安排什么活動,他和方棠基本就能多出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等方棠起床走出臥室,時間剛到早上的七點半。
兩人一起刷了牙,吃過早餐,隨后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討論起今天的活動安排。
“早上就去把牙給補了吧,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林謹言率先說道。
“嗯…我準備好了~”方棠模仿著海綿寶寶的腔調說了一句,隨即又伸著懶腰仰躺下來,考慮道,“我打算今天再趁機做一個視頻存著,等到國慶的時候發。”
“嗯?”林謹言聞言面色微變,悄悄坐直了身子,假裝鎮定道,“你打算做什么?”
“香辣味的炸雞柳。”方棠皺著鼻子思慮道,“我打算復刻一下kfc炸雞的那種口感和味道,所以可能得多做幾次實驗。”
“哦…”林謹言點點頭,很平淡地轉移話題道,“視頻的事就放在下午吧,現在先出門去口腔醫院。”
“嗯,補完牙再去趟超市,我要多買點雞胸肉…我一個人拎著吃力,到時候你要幫忙。”
“好…”
出門的時候,林謹言刻意多帶了一把手,說是雨下得太大,可能要用到第二把傘。
方棠也沒在意,摟著他的胳膊,既緊張又期待地離開了住所。
來到口腔醫院后,接待兩人的依舊是上次的牙醫小姐姐。
這名年紀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子,對方棠已經沒了印象,對林謹言卻是頗為熟悉,在檢查期間,跟林謹言扯了不少閑話,給人感覺非常熱情的樣子。
不過她也很有分寸,沒有因此就把方棠晾在一邊。
總體來說,整個補牙過程還是比較輕松加愉快的。
方棠也是直到補牙結束,才發現自己之前確實是把補牙想得太痛苦了。
事實上,她連麻藥都沒用上,在全程保持著清醒的情況下,順利完成了所有步驟,期間最多也就感受到了有些酥麻的酸痛…這種程度的疼痛,甚至跟她之前的牙疼發作都沒法比。
離開口腔醫院后,方棠原本就相當不錯的心情,變得愈加美麗。
“剛剛小姐姐說了,建議我們每年都去洗兩次牙。”
“我也在現場,不用跟我重復。”
“我就是想強調一句而已…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沒有。”
“還說沒有,你現在連回答問題都這么敷衍了!”
“真正的敷衍是不理你,不是跟你一起玩這種文字游戲。”林謹言目視前方的雨幕,一本正經道,“我會跟你玩下去,就說明我還沒有不耐煩。”
“反正你怎么說都有理…”方棠輕哼一聲,見好就收,沒再繼續追問。
她可不想兩個人真因為這種玩笑而吵起來。
林謹言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另一把雨傘,思慮兩秒,說道:“一會兒買完雞胸肉,我要去薛城的住處一趟,中午再回來。”
“回來吃飯嗎?”方棠沒問他去干什么,因為問了也沒啥意義。
“吃…也可能會帶著薛城回來一起吃。”
“哦,那我就多煮點飯,一會兒你問問他有沒有忌口或者不喜歡的菜,我都提前排除掉。”
“…好的。”林謹言目光微動,差點被她的賢惠動搖了心神。
“對了,要不要給你們買酒?”方棠忽然想到了這件事。
“買酒干嘛?”林謹言有些詫異。
“你們男生一起吃飯聊天,不需要喝酒的嗎?”方棠反問道,“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還得考慮一下影響,在家里就不用考慮這么多了吧?”
“不喝,喝酒容易誤事。”
“誤什么事?”
“你覺得你?”林謹言上下打量了她兩眼。
“唔…”方棠有些不自然地偏轉了目光,不想理他。
“關鍵是,我也根本沒有什么喝酒的習慣…跟薛城這家伙一起吃飯,也不是什么應酬交際,就是最簡單的聊天而已,完全沒必要去考慮那么多。”林謹言繼續解釋道。
“嗯…好吧。”方棠輕聲回應,將心思轉到了一會兒要采購的物品上。
五分鐘后,兩人走進了步行街街頭的那家超市。
由于一同購物了許多次,他們早已經培養出了最合適的分工合作方式,期間的購物效率極高,基本不會浪費時間到處亂逛。
因此,僅僅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就買完了近幾天的生活必需品,可以好幾天都不用再來購物。
離開超市后,林謹言先幫方棠把東西拎到小區門口,隨后才轉身離開,前往薛城的住處。
恐女boy住的地方離學校同樣不遠,步行十分鐘就能抵達。
林謹言到地方時,薛城正躺在床上玩游戲,看起來完全沒有出門的打算。
“下午有安排嗎?”林謹言隨手關上了大門。
薛城住的是單身公寓,總共不到三十平米的占地面積,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設計,全是用的精裝修,各種家具家電一應俱全,看起來也算是有些小溫馨。
“沒有…外面雨下得這么大,逛著也不舒服,還不如宅家里玩游戲…坐吧。”薛城指了指客廳的小沙發,轉頭走向廚房,“要喝點什么?”
“啤酒。”
“…沒有。”
“那就白開水。”林謹言笑了笑。
“這個有…我早上剛好燒了一壺,現在差不多應該已經涼了。”薛城走進廚房。
“午飯打算去哪兒吃?”林謹言一邊問著,一邊轉頭瞟了兩眼整間屋子的環境。
事實上,這是他第二次來到對方的住所。
第一次是對方主動邀請,而這次應該算是他的突擊檢查。
兩次看到的環境相差無幾。
——整潔得不像是一個男人的窩。
“就在家,點外賣。”薛城從廚房出來,端著一杯白開水給他,“你在這里待多久?要不要也幫你點一份?”
“不用。”林謹言接過杯子,搖搖頭,“我是過來請你去我家吃飯的。”
“去你家吃飯?”薛城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就我一個人嗎?”
“就你一個,方棠做菜。”
“哦…”
“怎么說?”
“可以啊,我還挺想嘗嘗方棠手藝的。”
“那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過去。”林謹言喝了小半杯水,仰靠下來,慢悠悠地說道。
“三分鐘。”薛城轉身走回臥室。
出門前,林謹言沒忘記問了他有什么不喜歡的菜,將其提前匯報給方棠。
薛城這家伙的嘴倒是不挑,除了苦瓜,其他都能接受。
五分鐘后,兩人離開公寓樓,闖入了雨幕之中。
薛城之前沒去過林謹言的家,所以后者這次還得順便幫對方認路。
“下午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在我那邊多待一會兒吧。”林謹言撐著雨傘走在前方。
“有什么節目?”
“方棠要拍個炸雞柳的視頻,到時候你可以當試吃員。”
“炸雞柳啊。”薛城眼前一亮,興致盎然道,“我還挺喜歡吃炸雞的。”
“那下午你可以盡情享用。”林謹言嘴角微揚,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平緩,“要是不介意的話,晚飯也可以在我那邊解決。”
“晚飯就算了,晚上我還跟人約了游戲,得早點回去。”薛城擺手道。
“行吧。”林謹言抖了抖雨傘,朝右手邊一指,“這邊。”
兩人一路閑聊,很快就抵達了林謹言的住所。
進門時,方棠已經將中午要做的菜備在一邊,只等飯煮得差不多了之后,就開始動手制作。
林謹言遞給薛城一雙備用拖鞋,把對方帶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跟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家里的情況。
方棠穿著圍裙走出廚房,看著沙發上的兩人:“薛城要喝點什么嗎?”
“啊?”薛城愣了一下,隨后搖頭道,“不用了,來之前我已經喝過很多水了。”
“哦…那就等吃飯的時候再說吧。”方棠點點頭,轉身走回廚房。
薛城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消失在廚房門邊,沉默片刻,心里不可遏制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也太像賢惠持家的妻子了吧?
“怎么了?”林謹言見他神色有異,便開口喚了一聲。
“啊?哦,沒什么…”薛城回過神來,面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遲疑著問道,“你跟方棠住一起多久了?”
“七月初住到一起的,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
林謹言稍稍回憶一瞬就給出了答案,“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不到三個月啊。”薛城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們住在一起很久了呢…方棠這樣子,也太像那種居家的…”
他說到一半,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
他不確定那個詞究竟適不適合當場說出來。
“像居家的妻子?”林謹言卻是毫無顧忌地接了下去。
“你自己也這么覺得?”薛城問。
“我一直都這么覺得。”林謹言笑道,“這其實跟她和我住了多久沒什么關系,主要還是因為她本身的性格就是這樣…”
言至此處,他下意識將目光轉向了廚房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補充一句。
‘她在外面的時候可以很獨立、很自主,在家里的時候又可以很持家、很黏人…這其實一點都不矛盾。畢竟她的這些性格變化,都是為了面對不同身份的人…也只有在家的時候,她才會卸下所有防備,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面。’
“她本身的性格…”薛城默念一聲,很快便領會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她是適合娶回家的那種女生?”
“不對。”林謹言笑了笑,面色悠然地靠坐下來,“我是想說,我很慶幸自己可以娶到這樣的女生。”
薛城眼角一跳,心中一堵,隨即長吁一口氣,很地認真說道,“你們還沒結婚…你們甚至都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對哦,我們還沒結婚!”林謹言一拍腦袋,假裝自己才反應過來。
“…”薛城心里取出手機,決定跟他絕交五分鐘。
半個小時后,方棠準備好了飯菜,喊客廳里的兩個人過去吃飯。
林謹言將客空調的溫度往下調了兩度,轉身推著薛城走進廚房。
桌上擺了四菜一湯,三葷兩素,分量十足,色香俱全。
穿著圍裙的方棠將三副碗筷都放在桌上,隨后朝兩人招了招手,拉開桌前的椅子。
薛城縮著身子,略顯拘謹地找到位置坐下,隨后一臉茫然地望向林謹言。
雖然如今的他,已經不會再因為面對美少女方棠而感到緊張,但是眼下在面對家庭主婦一般的方棠時,還是會有些無所適從。
“怎么了?”林謹言轉身在他側邊坐下。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憨憨一樣。”薛城低聲道。
“沒事,你是第一個在我家吃飯的人,就算表現得再憨,也沒有人會把你比下去。”
“我是第一個?”
“有什么感想?”林謹言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起一口菜送進嘴里。
“嗯…很榮幸。”薛城聽了他的話,心里的拘謹倒是消退了不少。
家庭主婦版的方棠,那也是方棠。
大家都是熟人,確實沒什么可緊張的。
方棠取下圍裙,從冰箱里取出一大瓶橙汁擺在桌上:“飯不急著吃,先喝點橙汁吧。”
“嗯,喝點喝點。”林謹言即刻接過橙汁,像個勸酒的老油條似的,給薛城倒上滿滿一杯,完了就把橙汁擺在一邊沒再動。
“你呢?”薛城不解。
“哦,我不喝,吃飯就行。”林謹言說著,起身拿上碗,去一旁的電飯鍋里盛了點飯回來。
薛城瞅了一眼,發現他碗里的飯居然只有小半碗。
什么情況?
橙汁不喝,飯也只吃小半碗…
以前的林謹言可不是這樣的啊!
他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另一邊的方棠,心里忽然開始惴惴不安了起來。
‘林謹言這家伙該不會是想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