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方棠挪動了一下胳膊，想要起身出門詢問。
下一秒，她卻又停下動作，蹙著眉頭沉靜了下來。
——就這樣出去，好像有點突兀，又有點問不出口。
她思慮片刻，重新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微信消息。
方糖：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為什么會喜歡我？
方糖：我是很認真地在提問，請你也認認真真地回答我。
消息發送出去，她就盯著手機的左上方，想看看對方是不是正在輸入。
片刻之后，她沒有等來消息，卻等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想等的人正一臉平靜地站在門外。
“出來聊聊。”林謹言揚了揚下巴，轉身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
方棠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小心翼翼跟了過去，在對方側邊坐下。
林謹言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干嘛一副好像我在欺負你的樣子？”
“就…感覺問了那些話之后有點別扭。”方棠嚅囁道。
“怕從我這里聽到你不想聽的答案？”林謹言問道。
方棠抿了抿唇，沒有回話。
這確實是她心里的想法。
林謹言微瞇著眼靠坐下來：“那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方棠微微張嘴，想要說話，卻什么話也說不出，最終只能搖搖頭：“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
林謹言嘆息一聲，有些出神地想了想，隨后緩緩說道，“其實我也沒想好該怎么去解釋…我只能告訴你，現在我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方棠睜大雙眼，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喜歡你，應該是從我們做同桌的第二…也可能是第三個月開始的。”
林謹言一邊回憶，一邊講述，“至于喜歡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親近的同齡女性。你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讓我有心動的感覺。”
“沒了？”方棠愣愣地看著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后續回應，“就這么簡單？”
微頓半秒，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難看，“那如果當初第一個跟你親近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會跟別人在一起？”
“是。”林謹言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隨后又立馬給出了解釋，“你應該理解，這個世界是很客觀、很現實的，不可能真的存在一個你命里注定的人。但是既然我們都走到了一起，那顯然就已經沒有了‘如果’。”
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對方，“你要是覺得這也算是一種背叛的話，那這個世界就到處都是背叛，沒有人可以幸免。”
“…”方棠沉默不語。
她可以理解對方的話，但心里依舊有些無法接受。
感性的思維告訴她，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好幾天之前我就想過。我們每個人的一生當中，都可能會遇到好幾個，想要跟對方共度余生的人。甚至在我們已經擁有伴侶的時候，都可能會遇到另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異性。”
林謹言繼續說道，“這不能說明每個人都很濫情，但至少說明愛情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神圣。”
方棠蹙著秀眉微微點頭。
很現實，可也確實是事實。
“但是我們可以換一種心態去看待這件事。”
林謹言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頂，“既然我們一生里可以選擇很多人共度余生，怎么選都是選，怎么選都可能會有另一個更好的選擇出現…那為什么就非要一直選下去？就不能選中一個不放手，然后直接略過其他所有的選擇嗎？”
“我想，除了不想付出感情的那些人，應該沒有人會想要一次次地在感情里受挫吧？”
他屈指在女孩的額頭揉了揉，“如果兩個人都抱著這樣知足的心態去過日子，那以后的生活，也就不用再擔心什么了吧？”
“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方棠微微撅嘴，“感覺這個想法也挺理想化的。”
“你不想這樣？”林謹言彎了彎嘴角，收回放在她頭頂的手掌。
“想啊，當然想！”方棠連忙抓住他的手，好似生怕他會離開，“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我們一起好好把它維護下去，一直保持住那份新鮮感。”
“那你就別亂想了…”林謹言反握住她的小手，“雖然我喜歡你的理由俗氣了點，但也總比那些抽象化的理由要更讓人信服吧？”
他微微收緊手掌，“喜歡就是喜歡，我也不可能把不喜歡強行說成喜歡，那是在欺騙你的感情。”
“嗯…”方棠輕聲回應，用力握緊他的手掌。
‘我也喜歡。’
她在心里補充道。
“還難受嗎？”
“唔…不難受了。”
“心結解開了？”
“解開了。”
“所以…”林謹言拖著長音，語調悠揚，“為了感謝我解開你的心結，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么？”
“做什么嗎？”方棠下意識詢問，隨即就感覺有些不對。
該不會…
林謹言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方棠沉默片刻，輕咬嘴唇，低聲道，“好吧。”
心里…也確實沒什么抗拒的念頭了。
她松開跟對方緊握的小手，往沙發里挪了挪，隨后轉過臉，向對方慢慢倚靠了過去。
上一次，她是借著生日的契機，用偷襲的方式親了那一下。
跟眼下的情況完全不同。
明知道對方正坐在那兒等著自己親上去，甚至還用余光偷偷看著自己，這種感覺…
“方棠…”
林謹言忽然出聲，偏頭注視著她。
兩人此時的距離，已經不足十五公分。
“什么？”方棠懵懵地問道。
“我改主意了…”
林謹言嘴角微揚，伸出一只手攬住她的后頸，輕輕發力，“這次我主動。”
說罷，他低下頭，直接貼了上去。
不是臉頰，是嘴唇。
干脆利落，猝不及防。
方棠瞬間瞪大了雙眼，身體僵直繃緊，兩只手抓著沙發墊無意識地收緊又松開。
嘴唇上傳來的綿軟、濕濡的觸感，讓她的心臟開始瘋狂地加速跳動。
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讓她有種酥酥癢癢、如夢似幻的感覺。
怎么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