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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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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淵指尖上方燃燒著一撮火苗,顏色偏灰,穩定而平緩的飄在空中。

  這撮不起眼的小火苗就是精火,器師們需要炮制瑰魄時,精火是最常用的手段。

  陸器師放出精火,自然不是因為精力過剩,需要借助這種手段來釋放多余到無處安放的精力。

  他在嘗試將罡風炮制到能夠利用陣法操縱的地步。

  在上次的會議之中,陸淵提出了應對飛劍的方案,需要以體量小些的罡風為護住神識阻隔帶的氣罩,再用大體量的罡風彌補戰艦速度上的損失。

  能夠推動戰艦的罡風,外界少有,需要特意去臨風界捕捉。

  但組成風罩的小型罡風,青都界有得賣,太華的儲備中也有一些。

  “柳師姐許諾,十日之內,從臨風界拘捕的罡風便能送來,那氣罩必須也在這十天中完成。

  等到大些的罡風送來時,氣罩得確保能夠使用才行。”

  僅憑肉眼是看不到風的。

  唯有處在神識的感知中,旁人才會察覺灰白色的火苗上,有一個小小的氣渦。

  有輕輕的,似乎是嗚咽的風聲從氣渦中傳出來。

  罡風再小,也非凡品。

  這朵罡風的體量太小,姑且用朵來稱呼。同那些在天幕下呼號的同類比起來,這朵罡風顯得溫順許多,起碼在陸淵放開鉗制之后,它仍老老實實地縮在火苗之上。

  沒有半點掀起狂風然后趁亂逃跑的跡象。

  “阿大,給。”

  眼見馴化初步完成,旁邊侍候的大春恰到好處地遞過來一枚紐扣一樣的銀色金屬制品。

  簡稱銀扣。

  銀扣是陸淵特意制作,以操縱馴化罡風的物件,也就是會議中說的氣罩節點。

  銀扣里被陸淵利用法陣,設置了一種定式,能夠將其內的罡風按照特定的方式驅使。

  若是用四爺獨家的明晰晶照一下,上面細密的紋理便會凸顯出來。

  “對了,三昧真火的法門我早已教給你們,現如今學到哪里了?”

  陸淵一邊將那朵罡風塞進銀扣里,使其與銀扣上銘刻的紋理產生聯系,一邊問著大春和二春三春的進境。

  身為一名煉器人,如果連三昧真火都不會,那可是大大的不便。

  在經過門內同意后,陸淵將這法門教給了龍牙兵們。

  龍牙兵們的身體結構,同修者很相似,修行上也與修者大差不差,因此同樣可以用陸淵熟知的修真境界來衡量。

  大春出來的早,同其它龍牙兵有著顯著的不同,所以資質要比二春三春高一些,修為已經抵近歸真。

  二春三春的修為則要差上一些,還處在剛剛進入儲海小境界的階段。

  紅點點出的龍牙兵資質都不俗,在大霧流蘇的加持下,居然只比陸淵慢一些。

  “我可以像您現在做的那樣點燃精火,二春三春現在還只能用氣火。”

  大春很快答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陸淵的動作,目的在于學習陸淵的手法。

  “還行。”

  陸淵點點頭,以示贊許。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那朵炮制完成的罡風被完全送進了銀扣里。

  以真元驅使,便有一層肉眼不可見的薄薄氣罩瞬間生成,將銀扣包裹在內。

  “成了,接下來就是增加銀扣的數量。”

  陸淵真元一收,氣罩頓時縮了回去,他將完成的銀扣遞給大春:“銀扣的設計和紋理我已經專門整理出來放在你的桌上了,明晰晶也在那。

  你嘗試一下能不能做一枚出來,需要的材料可自去倉庫找人取。”

  銀扣是陸器師專門設計的,既能單用,也能同其它銀扣相互呼應,結成更為寬大的氣罩。

  多用一些,便能將戰艦包裹在內。

  假如氣罩被術法所毀,提前安置好的銀扣會自動補充上去,以保持氣罩的完整。

  “這是數個月來,流匪戰艦所行的路線。”

  柳余恨將這些紙張推到瓊墉面前。

  印著淺色地形的薄紙上,有幾根顏色不一的線條。

  線條的顏色代表戰艦種類,主艦是黑色,速度專精的戰艦是紫色...每一種顏色,都在邊緣做了特別的標注。

  而類似的寬大紙張不止一張,它們整齊的疊在一起,像一本厚厚的書冊。

  紙張上代表地形的圖案完全一致,那是在戰軍偵測范圍內的地形。有區別的是線條的數量和指向,這代表每次出現的戰艦種類和路線都有些許不同。

  “南方的地形仍然不明啊。”

  瓊墉抽出最上層的地形圖,在手中攤開。

  下方的部分,仍有許多被灰色的色塊侵占,那代表著不為人知的地形。

  數個月的探索,只讓灰色的區域朝南縮了一點點。

  “那里本就是流匪掌控的區域,想要探明很困難。我們的斥候一直探到流匪崗哨的位置,若是想在不驚動流匪的情況下,將南方的地形圖繪制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柳余恨伸出纖長的手指,點在紫色的線條上:“經過比對可知,速度專精的戰艦出現的次數最多,而其路線,也并不是毫無規律。”

  “你想動手?”

  瓊墉的視線從地形圖上轉移到自家師姐身上。

  柳余恨點點頭:“有這方面的意愿,所以才來找你商量商量。”

  同其它戰艦相比,在提前設伏的情況下,流匪那艘速度專精的戰艦更容易解決。

  它的裝甲更薄,容易擊穿,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解決。在其他流匪戰艦和陳當反應過來之前,就能將其擊落。

  “同時面對流匪的戰艦和陳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想辦法將他羽翼逐步剪除,否則我們并無優勢。”

  “這艘速度專精的戰艦仗著速度上的長處常常將我們的戰艦甩在后面。我們雖然也有一艘速度專精戰艦,但單獨一艘卻要顧及埋伏,不能追上去。

  而路線較為固定,向來也是獨來獨往,如果要設伏,它來作第一個獵物最為合適。”

  瓊墉點點頭,又搖搖頭:“話是這么說不錯,可我們畢竟還沒作好同陳當對上的準備,各項針對初元境界修者的措施大半都處于設想狀態。

  從過往的戰事案例來看,我們兩軍才是弱勢的一方,如果不是陳當忌憚宗門,以及芒山有兩位元嬰前輩壓陣,只怕芒山也早已不存。”

  芒山有大陣為依托,再加上六艘戰艦,即使是初元境界的修者,單獨過來也需要掂量掂量。

  可若是敵方也有六艘戰艦,那么形勢便不同了。

  戰艦主炮本就為破陣而生,即使芒山大陣出自太華,遠不是尋常金丹宗門的護山大陣可比,但也抵不住主炮的輪番轟炸。

  如果陳當帶著戰艦強攻芒山,單憑司昭軍和瓊華軍是守不住的。

  柳余恨未多作反駁,而是直起身來,將厚厚的地形圖分別攤開:“近來,流匪戰艦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再過一段時間,我怕沒機會再碰上地方戰艦單獨外出的機會。”

  地形圖按時間分隔,標注的日期越是靠后,數目便越少。

  流匪出擊的頻率在降低。

  似乎從青都界的宗門那里,陳當已再找不著想要的東西。

  她雙手撐在桌面上,皺著眉。

  自來芒山之后,柳余恨便總是這幅神情,因為她肩上挑著整整六百同門修者的性命。

  在這場即將發起的戰斗中,她與瓊墉身后還有兩位元嬰境界的前輩支撐,但若是無法形成相當的戰力,新軍的意義就不大。

  韶薇的元嬰修者也并不少,如果兩支新組戰軍連狙殺陳當也做不到,在未來的戰爭中也只能充當配角兒,或者是累贅。

  老牌的戰軍,是以元嬰與戰艦互相配合組成的體系為主,可依照現在的情況,她與瓊墉距離元嬰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這也就意味著新軍暫時無法走老牌戰軍的路子,以形成合格的戰力。

  于是只能另辟蹊徑。

  “流匪戰艦落單的情況,會越來越少,而陳當為人謹慎狡猾,不會孤身乘坐一艘落單的戰艦出來劫掠,那樣很容易被青都界的元嬰以及我宗前輩發現蹤影。

  他不會犯險,所以有很大概率,不會出現在那艘速度專精的戰艦上。”

  柳余恨伸出一根手指:“即便只出動三艘戰艦,在提前設伏的情況下,也只需一刻便能將其擊毀,斷去陳當的臂助之一。”

  “那如果恰好碰上了極小的概率,陳當就在里面呢?”

  瓊墉追問。

  她雖然好戰,卻也知道分寸。

  單單陳當一人,三艘太華金丹階別戰艦便不是對手,更何況他還有一艘速度專精的戰艦。

  柳余恨捏出一枚銀扣,拋給瓊墉:“距離陸師弟的設想試驗,只差一道寬廣的罡風了,我們可以參照陸師弟的想法,在本次伏擊的戰艦上配置銀扣、木鸮、神識阻隔帶以及大型神識防御法器。

  加上十余名金丹真人組成的戰陣,即使是碰上了陳當,也足以從戰場全身而退。”

  她雙手抬起,揉了揉額頭兩側:“瓊墉師妹,我們已經是戰軍統領,在戰爭中有決定戰軍走向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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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日后所碰上的局面也絕不會有著萬全的把握,風險總會有的,只是高低不同。所以需要自己判斷,來決定應不應該冒險行動。”

  “只有一成把握,那是在行險,非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可行動;可若是有了八成把握還不敢動手,那不免會貽誤戰機。”

  真正的戰爭,豈有不冒險的道理?

  戰場形勢不是定數,每走一步都要冒著風險,即使做足了準備,也只是讓風險小一些罷了。

  瓊墉不言,她在心中默默推算。

  良久才開口:“師姐已下決定?”

  “嗯,流匪速度專精的戰艦比較難纏,平白放過的話,下次再想擊毀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柳余恨應道。

  于是瓊墉也答應下來:“門內兩位元嬰前輩,不到最后是不會出手的,所以我們本就處于劣勢。

  師姐說的對,我們想要以弱勝強,就要把握住每一份機會。”

  不管勝負,這對兩支新組建的戰軍來說都是難得的戰斗經驗,能夠讓這一千兩百名太華修者,在真正的戰爭中少流很多血。

  “在測試之后,我就請陸師弟制作三艘戰艦的配套法器。”

  若是出擊戰艦太多,以六對一,便是單方面的碾壓,起不到練兵的效果。傾巢而出,作為后方的芒山也會空虛。

  離開了六艘戰艦,大陣極易被攻破,這是絕不能犯的錯誤。

  所以這次伏擊,只會有三艘戰艦參與,另外的戰軍和戰艦,都將留在芒山。

  柳余恨叫住了瓊墉:“測試完成后,若是效果顯著,就請陸師弟做足六艘戰艦的配套法器備用吧。”

  “為何需要如此之多?”瓊墉有些困惑。

  “從以往的記錄來看,陳當此人油滑,輕易不會犯險。我們這次行動不管成不成功,引誘的概率都會小上很多。

  到那時,就需要改變方略,逐步擊毀流匪戰艦。等到陳當沒了臂助,我們的準備也充分之后,可以長驅入南方,逼他出來。

  那時每一艘戰艦都有可能遭受飛劍的攻擊,所以提前做足準備,避免倉促之間難以湊齊。”

  瓊墉點了點頭。

  經過這段時間的共事,陸淵在煉器方面的造詣有目共睹。

  他與尋常器師最不一樣的地方是不知邊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過人的手速。

  陸淵出品的法器,不僅品質很高,而且不會陷入器師們的思維定勢中去,拘囿在傳統法器的制作當中。

  如果說,尋常器師的思維是順著溪流而下的游魚,那么陸器師就像是天空中的飛鳥,他的法器出于自己的思考,也會吸納過往的經驗,常常以一種出乎旁人意料的方式,達成目標。

  “對了,這次伏擊要不要帶上陸師弟,看顧師伯的意思,陸師弟將來未必沒有獨領一軍的機會。這會兒攢些經驗,也是極好的。”

  瓊墉擠了擠眼:“符器閣雖然已有了四爺為首席,丹閣那兒可還空著缺兒呢,以蝶師伯和顧師伯的關系,推他上位還不是輕輕松松?”

  柳余恨對瓊墉促狹的眼神視若不見,

  “這需要征求陸師弟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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