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我做完了。”
大春抱著無蓋木盒來到陸淵面前,盒子里是木鸮配件。
盒子里的空間被木板隔開,分成一個個小的方形格子。
縱四橫五,剛好二十個,一格不多,一格不少,每個格子里都放著一份數個零件。
那是分配給大春的活兒,比二春三春還多一些,但完成的卻比他們更快。
“真棒,去休息吧。”
陸淵接過木盒,拍拍大春肩膀,塞給他幾塊靈石:“吃的都在小阿大那兒,找她要就行。”
小阿大,指的是辰皎。
龍牙兵們自出生以來,便自動與陸淵綁定一種介于主從和部族首領之間的關系,從二春到五春,皆是如此。
大春有些例外,不知道是因為是第一名被陸淵點出的龍牙兵,還是因為加點過程并不是一氣呵成,所以同陸淵更親密些。
簡單來說,大春是親兒子,二春及之后的龍牙兵都是后娘養的。
目前小世界的次級權限也就被陸淵分出去三份,辰皎自然是有一份的,但她從來沒用過。剩下兩份分別給了小綠和大春。
大春卻搖搖頭:“阿大,我想去看看二春三春做的怎么樣了。”
二春三春的手藝不如大春,做的慢一些,大春是想去幫幫他倆。
陸淵很欣慰,終于一手帶出一個能幫自己分憂的了:“嗯,去吧,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我說。”
眼看大春離開,去了二春三春的工位,陸淵勾畫出手中零件的最后一處紋理,而后將刻刀和零件放在桌面上。
二十只木鸮的核心部件,完成。
只需二春三春完工,就能組裝出二十只靈石驅動的木鸮。
接下來該進行的,就是大型護神識法器的制作。
這需要陸淵自己設計,并且要先同柳師姐商議,實地查看戰艦的各項狀態,方才能構思這件大型法器的結構。
“要不,外包一部分吧。”
陸淵瞅了瞅還在忙活的二春三春,
別的器師,都有近十名器輔造輔助,他就三個。
大型法器的制作比較困難,因為耗用的材料,需要的部件很多,如果將其中二品及之下的部分挑出來,那大春他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
所以設計完成之后,還得把部分活兒分出去,分給其它器師的器輔造來做。
“唉,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陸淵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批土珀木收割之后,一定得擴大龍牙兵的規模。
先不提戰兵,煉器方面的缺口一定得補上。
“師姐,這是錢穆器師的木鸮,一種用于神識的法器。我驗證過,二十只木鸮同時激發,能夠有效干擾初元境界修者的飛劍運行,配上一些能夠在飛舟方面運用的其它針對神識手段,應該能將飛劍削弱到戰陣能接住的地步。”
在大春的幫助下,剩下的木鸮配件也很快制作完成,陸淵將二十只木鸮組裝完畢,帶到了柳余恨的訓練場。
就是之前去過的禁制那里。
“其它手段,比如?”
柳余恨撿起一只木鸮,仔細查驗。
她的戰甲換了一身,雖布滿塵土,身體狀況卻比上次相見好了太多。
起碼臉不紅氣不喘,能站著講話。
看來經過這些時日的演練,她已經能夠清晰地把握住元嬰修者的各項威能,并據此作出恰到好處的應對。
“比如,木鸮對元嬰修者飛劍的影響范圍在百丈左右,可以在戰艦之外,以陣法裹挾戰艦百丈之外的空氣,形成一層環流,內里撒上細細研磨的橙木粉末,以削減與飛劍相連的神識。
等到飛劍進入戰艦附近百丈,便好對付一些。這時再啟動木鸮,成效就會相當不錯,但具體能否有效,還需要實踐驗證。
還有其它方法,我會稍后一一列出,遣人送來。”
橙木與茭枝的性質差不多,能夠隔絕神識,它們間的區別就是,橙木的品階達到三品,比茭枝高的多。
因而效用也強的多。
陸淵將自己的設想說出:“當然,這會或多或少地降低戰艦移速。”
每種方法都存在局限,區別只是局限大小不同。
陸淵只能給出方法,而根據當前的方法手段設計戰術,是戰軍統領的任務。
這就像削蘋果,水果刀、削皮器等工具陸淵提供了,但選哪種工具,怎么用得由柳余恨自己做主。
柳余恨點了點頭,示意知曉,然后她將木鸮放回:“這似乎不能控制施放的方向。”
確實如此,木鸮的攻擊是范圍性的,無法針對某一個方向施放。
是不分敵我的團滅利器。
“師姐看得不錯,”陸淵頷首,“這也是我來的另一個原因,我希望師姐能讓我登上作為誘餌的戰艦,探查實況,以增加外設的大型神識阻御法器。”
二十只木鸮同時施放攻擊,戰艦上原本的法陣是決然不能扛住的。
但戰艦本身的構造已經固定,因此只能通過在內部或者外層加裝的方式,來進行改進。
但陸淵沒想到的是,柳余恨居然緩緩搖頭。
“并不是要拒絕師弟,而是當前,由于手段的缺乏不足,針對元嬰的方法至今仍是大片空白,所以至今我與瓊墉也只有初步的設想,具體步驟難以得出。
比如,如何將陳當限制在原地,如何削弱五行方面的差距,如何束縛他的飛劍以及備用飛劍,以及其他可能擁有的手段和法器,都仍沒有辦法。
故而這時就指派某艘戰艦為誘餌,未免太早。”
她所說的,確是實情。
而這些尚未解決的問題,大部分要依靠陸淵等人來提供手段。
二組的各處器師,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開發出新的針對性的手段。
陸淵神情嚴肅起來,這確實是大問題。
器師們一天不出成果,具體的戰術以及布置就難以出現。
他合上了裝木鸮的盒蓋:“這些我們正在解決,木鸮經過測試,已經能夠正常使用,就放在師姐這里,也方便試用。
另外,如果想引誘陳當,誘餌必須是戰艦,是也不是?”
“是。”柳余恨應道。
單人無法充當誘餌,因為即便是裂丹小境界的修者,也難以從元嬰手中逃掉。
其間的差距,實在太過巨大。
當初來殺陸淵的韶薇宗金丹,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從四爺手里逃掉,簡直是被吊起來打,這還是處于同一境界,若是讓一位真人去引誘陳當,那就是有去無回。
所以誘餌只能是以戰艦為單位。
木鸮和戰艦外裝的大型護神識法器,不可或缺。
“若是能了解司昭軍和瓊華軍的各艘戰艦,我想我能設計出一套通用的大型護神識法器。”
陸淵對自己的手藝有充足的信心。
現在三品內的法器,很少有他不能制作的。
“那自然極好,我喚瓊墉過來,她同意之后,仍在芒山的六艘戰艦,陸師弟可以隨時勘驗。”
“真是太難了。”
陸淵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瓊墉自然不會拒絕陸淵的提議。
于公,陸淵是為艦隊、為任務出力;于私,陸淵也是她師弟,若是拒絕,只會被她師傅羽鎩真君追著打。
所以這六艘戰艦,對陸淵幾乎完全開放。
但正是探查完戰艦之后,陸淵才對元嬰的威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故而才有了上面的感嘆。
“我是怎么敢的呀!”
陸淵回到小世界,癱坐在石桌旁邊。
這次,他終于將戰艦及所攜法器從頭到尾,從里到外研究清楚。
假如后勤完全能夠保證,配備上合適的大型法器,這六艘戰艦,在戰場上就是所向披靡的怪物。
若是配合得好,批量屠殺不成軍伍、無陣法依據的金丹真人都能夠做到。
而陸淵,他現在的正面實力,還不如一位虛丹境界的真人。
但就是這樣的六艘戰艦,想要謀劃一位剛入元嬰的修者,都要面臨那么多的問題,付出那么多努力。
若無宗門長輩護持,甚至隨時有傾覆之憂。
所以擁有元嬰修者的大宗,地位方才如今日一般不可撼動。
“畢竟元嬰境界,已經是人和妖能夠達到的極限,自然不會容易對付。”
辰皎將一盤剝好的甜橘推到陸淵旁邊:“等你到了元嬰境界,也會擁有這般的力量。吃點橘子,開心一下。”
陸淵撿起一片橘子,塞進嘴里,正待對著鮮嫩的橙色果肉咬下去,卻突然愣住了。
他趕忙吞下橘子,一點味道沒嘗到,還差點噎住。
“咳咳咳,”陸淵灌了杯茶,才將卡在嗓子眼的橘肉沖下。
“你說什么?元嬰境界是人和妖能達到的極限,那化神呢?”
陸淵急切的問道,他從不懷疑大姥的話。
可這句話中透露的內容,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世上有化神,這是確鑿無疑的,甚至大姥本身,應該也是其中一員。
雖沒有說明,但陸淵隱約有這種預感和模糊推測。
可若真如這句話所說,元嬰境界才是人和妖的極限,那么如今諸界之中的最高境界,應當就是元嬰之中的法相小境界。
而不是高出天際的化神。
辰皎的手指卻微微往回縮了一些,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
她收回手臂,輕松的神情消失不見。
“是的,化神需要一些外力,單憑修者或妖修本身,絕無可能達到。”
陸淵正欲再問,辰皎卻看出他的意思,搖搖頭:“不要再問了,在外界提及,會有人察覺,等到你該知道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陸淵凜然。
這是理所當然,那樣重要的方法,自然會有化神盯著,口述言傳皆會被察覺。
又喝了杯茶,陸淵才將心中泛濫的思緒壓下去。
現在他才剛剛歸真,距離元嬰都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想那些太早了。
他拿出一方木盒,從中列出十數塊兒表面光滑又棱角分明的透明晶體。
晶體的形狀大小都相同,是標準的正二十面體,約有雞蛋大小。
每一枚晶體都呈現均勻的黃色,只是這些黃色的深淺不一,有的極淡,有的極深。
其中有兩枚的顏色極其濃郁,幾乎將整枚晶體染成不透明的黃色固體。
“你兩位師姐的真元,已經可以算是很不錯了。”
辰皎將盤子拉回來一點,給陸淵拿出這些晶體騰出足夠的空間。
這些晶體,叫做棱晶,是特制的,諸界之中無法自然生成。
它們能夠容納真元,甚至能夠作為一種衡量真元量的標準。
而現在里面封存的真元,就是陸淵厚著臉皮,從兩位師姐和其它幾位不同境界的真人那里討要的。
兩顆顏色最濃郁的,就是注滿了柳余恨與瓊墉的真元。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我的金色真元和這些真元比較一下,看看到底差上多少。”
這些真元,能夠用于護身法器的制作,也能讓陸淵瞧瞧自身的金色真元到底處于什么樣的水平。
陸淵拿出一顆完全透明的無色棱晶,將顏色最淡的真元引出十分之一,導引進這顆空白棱晶之中,然后小心控制,將同樣分量的自身真元注入。
兩股真元逐漸碰在一起,在陸淵神識的引導下開始互相對抗。
但卻并沒有等到他預想之中激烈碰撞的畫面。
屬于他本身的金色真元,居然像是火焰碰上木柴一般,點燃了淡黃色的真元,使其一點一點,變成了金色。
在此期間,淡黃色真元的體積不斷縮水,金色在蔓延,但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始終保持薄薄的一層。
過了好一會兒,淡黃色的真元徹底消失不見,而它染上的金色,也在淡黃色真元消失之后,憑空消失。
就像薪柴耗盡之后,火焰也隨之熄滅。
“臥槽?”
陸淵本人都對此表示很不理解。
合著他陸某人的真元,真就變成火焰了。
只不過這火焰是以其他人的真元為燃料的。
“這...書上可沒講過有這種真元,我現在突然覺得我像是一個大火炬,周圍的人都是木柴。你說我要是把真元注入別人體內,那人是不是就完犢子了。”
陸淵咧了咧嘴:“想想還有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