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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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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山的護山大陣落成了。

  當這座凝系方圓百里靈氣,牽動周遭大小數十條地脈的陣法開始運轉時,居于芒山的太華諸人徹底地松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落回地面。

  在不屬于太華轄區的地方長久停留本就不安全,何況這里是青都界,就連陸淵心中也有一絲惶恐和不安。

  直到大陣落成。

  所有人便都覺得背后有了堅實的依靠,性命與尊嚴有了可靠的保障。

  此后,在正面交鋒的過程中,不動用戰艦或是足夠數量的金丹真人,就絕無可能撼動芒山,威脅到陣中修者的生命。

  這座大陣的落成同樣讓外圍的別宗修者歡呼雀躍,這些修者甚至比陸淵更覺得慶幸。

  因為青都界,又朝秩序徹底崩毀的深淵跨近了一大步。

  在其他界域難以存續的黑暗,都悄然涌入這已經無人愿意顧及的地方。

  混亂和掠奪,在陰影中滋生、壯大。

  現在的青都界,即便是大宗的外出成員,沒有足夠力量的護衛,也輕易不敢出門。

  距東海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小城。

  這座城已經存在了很久,很是破敗,甚至沒有像樣的城墻。

  半截垮塌的石壁就是這個小城的邊界,其上的陣紋被風霜與劍痕所侵蝕,只留下模糊而雜亂的刻痕。

  像是荒廢已久的廢墟。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小城已經廢棄數十年。在過往的幾十年里,只有零星的野獸或流匪在這里休憩過。

  但從半年前起,這里的修者突然多了起來,并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

  這些修者,大多不是正規宗門的成員。

  他們是流匪、叛徒、刑徒、殺手...是絕不為明面秩序所容的存在。

  這座小城,成為了一個半固定的聚居區,它的存在將持續到被各宗門合力掃除為止。

  這意味著它將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青都界缺少真正強大的宗門作為領頭羊,而單憑任意一個本地宗門,已經無法對抗積聚在此的力量。

  小城邊緣,一個勉強可以稱為房間的地方里,一柄通體泛著紫色金屬光澤的小劍被甩出,牢牢釘在有許多豁口的黃色原木板上。

  “任務完成。”

  嘶啞的言語從兜帽下傳出,落在這間只有一名蒼老修者和他本身的房間中。

  面孔隱藏在兜帽底下的男子甩出那柄小劍后,便再沒有發出別的聲音,只等那名頭發和長長胡須盡皆變白的老修者完成某些結算。

  “玄鳥,完成領取任務,任務編號青一千三百六十,得貢獻二十。”

  屋子里沒什么器具,只有四面坑坑洼洼的泛黃墻壁、一塊充當長桌的木板以及幾塊墊起木板的方正磚石。

  那老修者不急不緩地蘸墨,在冊子上留下記錄,并同時在玉簡中備份。

  但之后,老修者卻并沒有如兜帽修者所想的那樣,拿出代表銜尾蛇的令牌,朝他本身持有的玄鳥令牌中注入他應得的功勛。

  這不符合正常流程。

  兜帽男子身軀中的每一塊肌肉都開始繃緊,真元在其中涌動,他的神識開始朝四周探查,但一無所獲。

  房間本身就如同他的兜帽一樣,是被特殊處理過的,對窺探的神識有著限制。

  “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實。”

  那位老修者慢條斯理地將冊子翻到前頁,點出幾處用筆圏了的地方:“你數次所領的任務,對你當前的修為來說都可算行險,稍有不慎便會殞命。

  這是為什么?是為了功勛,還是有另外的原因?”

  “功勛。”

  回應的聲音仍然嘶啞。

  兜帽男子不知道當前的狀況是因為什么,但他仍然作出了回應。

  “那就是有所求,而且所求非同尋常,需要很多很多功勛才能夠兌換。”

  老修者合上冊子,將它扔在一邊:“這小半年以來,你接的任務等級越來越高,任務目標的境界也慢慢從筑基變成歸真。

  對某種特定的人群來說,廝殺和刻苦修行固然能夠提升修行速度,可這仍然很難解釋你提升的速度。那么只能是你的天賦同樣很好,資質不錯。”

  “像你這樣天賦好的苗子,卻來我們銜尾蛇的例子不多,可以用罕見來形容。因為這行做的是要命的買賣。要別人的命,也要自己的命。

  而且同在大一些的宗門任職相比,做殺手的報酬太少,風險太大。

  所以你一定也不方便透露原本的身份。”

  兜帽男子只是立在原地,沉默著,并不接話,這些言語不能讓他的心中激起太多波瀾。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又會來銜尾蛇呢?

  “你如今共做了四十件任務,總貢獻值為六百三十,但卻從未動用過任何一點貢獻值。所以你想要的東西,價值一定不低。

  結合你的情況,我猜你想要這個。”

  老修者從袖中抽出一枚玉簡,捏在手中:“這是歸真境界破入金丹的修行方法,想要它嗎?”

  “你是誰,需要我做什么。”兜帽男子終于出聲了。

  他的眼神死死盯住那枚玉簡,那就是他想要的。

  許多修者即便資質足夠,也無法破入金丹。這是因為他們本身所受的教導、對修行的理解不足以讓他們推算出進入下一個境界的方法。

  大多數人都是通過前輩總結下來的方法,來進行晉階。

  對他這樣的修者而言,除了在銜尾蛇,其它的地方根本無法得到這樣的修行方法。

  但兌換這玉簡所需要的功勛異常龐大,許多銜尾蛇成員終其一生,都無法攢夠功勛。

  老修者不答,他抽出一張紙:“聽說你曾經尋找過一名眼角有小痣的修者,你看是他嗎?”

  紙上肖像雖勾畫簡單,卻栩栩如生。

  “是!你知道他是誰!”

  兜帽男子的聲音并不急切,因為他吐出的每一個字中,都壓著刻骨的仇恨與憤怒。

  語速稍快一些,他都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想要奪過這幅肖像,將那張面孔撕裂,碾碎!

  老修者點點頭,將那張肖像卷起收回:“他叫羽十封,看你的樣子是同他有仇,我也一樣。但以你如今的修為,想報仇比蚍蜉撼樹更加可笑。”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拿著這枚玉簡走,然后在這已經容不下你的修真界域中掙扎著前行。

  這就當是我對同道者的饋贈。

  二是同我簽訂神真契約,守我的規矩,我來教你修行,我不知道你最后能不能夠打敗他,但能保證,你至少將有能與他一戰的能力。”

  老修者將玉簡放在桌上,等他的選擇。

  “什么規矩?”

  “做人的規矩。”

  “我選擇二!”并沒有太多猶豫,兜帽男子就作出選擇。

  “很好。”老修者將玉簡重新攏入袖中,“等會我會給你契約,但在此之前,我們有必要加深了解。

  我叫朝白,你叫什么。”

  “曹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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