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中,紅色沙海邊緣。
即使未曾涉足,仍有種貼近火焰的灼烤之感。
似乎比上次來的時候,又熱了許多。
陸淵撩起衣衫下擺,蹲下去,雙手鞠起一捧細沙。
這沙礫已經變得極其細小,吹口氣,都有可能會如塵土一般飛起飄揚。
它的顏色像是外界夕陽落山時的赤紅云霞,煞是好看。
沒多久,這捧細沙就順著他的指縫滲下去,很快陸淵手上就只剩下寥寥幾顆小小的顆粒。
兩手輕拍,把這些小顆粒也抖落,陸淵才站起身來,朝沙海內部走去。
他主要是來看辰日火樹的,玩沙子只是順帶。
“好久沒來過,也不知道它長成了什么樣子。”
確實是很長時間沒有關注辰日火樹了,上次構筑小天軌,也只是在沙海邊緣做了些布置,那樣就已經足夠將辰日火樹暫時樹立為此界的陽。
辰日火樹的作用并非只是如此,它的枝干和果實,都有不錯的效用,能當做陸淵煉器的材料。
但畢竟擔著重任,母株是動不得的。
可陸淵是靈植夫啊,他這次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給它分株,像霧流蘇一般弄出個小樹林來。
“嗯?怎么沒了,我的那些朱鹮呢?”
陸淵的腳步停了下來,這片地方原本是朱鹮在地上的巢穴,上次來的時候,土地雖然沙化了,可那些巢穴仍然堅挺。
這會兒全沒了。
原地只剩下幾堆小小的沙丘。
住在這兒的朱鹮也不知去向。
啪嗒!
前方有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引得陸淵朝前觀望。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制造出響聲的東西,而是粗壯挺拔的赤紅色樹干。
兩個陸淵合抱都未必能把這樹干圍起來。
老粗了。
“變化真大。”
陸淵驚喜地看著粗壯的樹身。
三個月前,這還只是棵只抵到自己腰間的小幼苗,如今卻已經長得這么大了。
對比之下,現在兩只手就能攏起來的南陽杉就顯得很遜。
長得忒慢了。
辰日火樹的樹干變粗了,那么自然也更加的高大。
已經不比明谷中,十丈高的流明枝矮多少了。
抬頭一敲,才發現無葉的透亮枝杈間,多了一顆碩大的巖球和十數個通紅的鳥窩。
巖球的外表不規則,正當陸淵納悶這是個啥玩意的時候,一只背生雙翅的大個紅蟻從里面飛了出來,伴隨著嗡嗡的振翅聲,停在陸淵肩頭。
是大紅。
這玩意,是大紅的蟻巢,它和它麾下的九百帶翅紅蟻,就棲息在這顆粘合沙礫做成的巖球中。
這時,繁密枝杈間的鳥窩里,也有幾只朱鹮探頭探腦地伸出腦袋,見是陸淵,也撲騰著翅膀,從窩里跳出來,用朱紅色的鳥喙拱他的袍袖。
這不是在歡迎他,而是它們還記得眼前這只奇怪的兩腳獸有好吃的草籽兒。
“喲,你們怎么還變色了?”
以前的朱鹮,紅首朱喙;現在的朱鹮,全身上下都是朱紅色,除了眼睛還是黑瞳,其它的部位都和地上的沙子一個顏色。
也不知是掉了多少羽毛,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剛剛發出響動的東西也找到了,是顆同樣紅色的朱鹮蛋。
陸淵下意識舔舔嘴唇,上次掏的朱鹮蛋,水煮了味道還蠻不錯的。
他上前兩步,把這顆從巢穴中漏下來的蛋撿起來揣兜里。
這蛋太調皮,這樣下去不行的,帶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然后又灑了把上次的草籽兒,任朱鹮們在一邊啄。
他本人則繞著辰日火樹打轉,看看從哪兒剪下幾根枝條合適。
沙海的面積一直在朝外延伸,現在占的地方挺大,能分出不少幼株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四爺送自己的百寶囊中,有微微的震動感傳出。
這不對勁兒。
陸淵神念往里一探,發現震動的制造者,是一個嚴絲合縫的玉盒。
此刻,這只玉盒正在百寶囊內部的空間中,上下倒騰,像是得了癲癇。
這是個啥玩意兒來著?
陸淵有點記不清了,好一會才想起來玉盒中盛放的是什么。
是辰皎帶來的小扶桑種子。
他用神識將這只玉盒從百寶囊中撈出來,握在手中。
但隨著玉盒回到小世界中,震顫更加劇烈了,而且更有一股莫名的升力托著它,如果不是陸淵抓著,它恐怕就飄起來了。
現在,它只能徒勞地陸淵手里撲騰,像是被扼住咽喉的飛鳥。
于此同時,辰日火樹上,傳來一縷又一縷肉眼可見的赤色流明,盤旋在玉盒周圍。
但陸淵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這玉盒的品質不錯,嚴絲合縫,加上禁制,就如銅墻鐵壁一般,徹底封死了能量的溢出。
所以這些赤色流明光是盤旋,就是進不去。
看這情景,像是好事兒啊。
陸淵即刻解開禁制,打開玉盒。
一團火焰騰地沖出,帶著一道火星組成的拖尾,飛到辰日火樹茂密而光滑的樹冠上方。
一縷又一縷赤色流明,從辰日火樹的樹干上、枝杈間連綿不絕的升騰而出,似是天邊的云霞,縹緲而明艷。
而后這些帶著極高熱量的流明,如煙塵般升向高空,如大川匯海般投入那團越來越耀眼的火焰中。
那就是小扶桑樹種的本體。
但是這種變化,在小扶桑樹種的亮度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停滯了。
赤色的流明仍在投入,但那團火焰仍然維持原狀。
似乎這株辰日火樹,只能夠讓它維持現在的狀態。
“這是不夠嗎?”
陸淵把玉盒擦擦,扣好塞回百寶囊。
勤儉節約是美德,扣扣搜搜不丟人。
他揉了揉被火光映地有些干澀的眼睛:“火力不夠啊,還得分株,多種幾棵辰日火樹。”
辰日火樹明顯和小扶桑樹種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系,這是當初沒有發現的。
大概是因為以前的辰日火樹太小了,樹種不好意思吸。
可如今辰日火樹勉強可算成材,所以才有了陸淵所見得這一幕幕。
又看了眼樹冠上方,嘬赤色流明正起勁兒的小扶桑樹種,陸淵撇撇嘴,從百寶囊里抽出一把特制的大剪刀。
剪枝條,分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