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縣地處南陽東南角山區小盆地中,東臨信陽,南聯隨州。
雖然沒有新野縣那般恐怖設立了足足七八十個鎮子,分成了三個縣,卻也成立了四十個鎮子,分成了兩個縣,共二十余萬百姓。
這些百姓有一半都是從開封遷移過來的,雖然曹變蛟將各鎮子的夫人小妾丫鬟全部接走了,但當那些地主士紳帶著家丁來各村各寨抓人收地時,仍然遭受到了頑強的抵抗。
最后一個個被打的抱頭鼠竄逃回了縣城,不得已,只好請求盧象升派兵鎮壓那些刁民。
可此時盧象升卻沒心思再管各地的刁民了,也沒心思再鏟除那些夫人。
因為派去偷襲新野的三萬大軍已經狼狽的逃了回來,卻只回來了區區上千人,降卒幾乎都跑光了。
而跟著他們回來的還有反賊的騎兵,整整好幾千騎。
一番詢問過后,盧象升就知道孫傳庭怕不是已經完了,否則賊軍的騎兵,不可能少了近千,當然也有可能留了一千沒有南下,但這種可能性極小。
最后也只得嘆息了一句。
他故意拋出三萬降卒去送死,就是為了給孫傳庭爭取一線生機,誰曾想還是做了無用功。
“督師,如果孫總督的大軍真的遭遇不測,那么此地就不宜久留呀!”
徐江華小心的提醒道。
他們已經損失了近四萬降卒,如今對方的騎兵再次達到了九千。
若繼續在這里耽擱下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合圍,到時難道還指望襄陽派兵來救援他們?
“嗯,大軍留在此地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傳令下去,明日大軍啟程南下。”
盧象升點點頭,若孫傳庭和他那兩萬精兵沒有遭遇不測,留在桐柏確實不錯。
不但易守難攻,離西面的新野,和西北面的南陽,都只有兩百多里,又背靠信陽隨州,離襄陽也不遠。
可北面沒了孫傳庭策應,繼續留在這里就太危險了,所以他打算南下隨州棗陽,一邊練兵,一邊和襄陽相互策應。
城中的士紳地主,聽說明軍要走,頓時大急,哪里還有心思管什么田地?
是苦苦哀求,最后不得已,也只得匆匆收拾家當,決定跟著盧象升一起南下隨州。
雖然土地宅院沒了,但只要有銀子,有身份地位,到了湖廣再置辦就是,總比留在這里等死要好。
次日,大軍就浩浩蕩蕩地啟程南下,幾十家大戶都是大車,小車十幾輛,足足兩千多人。
這副駕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別山中的曹操出山了。
好在盧象升還算厚道,并沒有過河拆橋,不管他們,而是讓他們和后勤隊伍一起,在大軍的保護之下。
城外的一處山包上。
一大早曹變蛟和小翠就帶著人來了。
“統領,不能就這般讓他們逃了,憑咱們現在的兵力,再加上各村鎮的青壯,未必就打不過他們。”
“是啊統領,此仇不報,咱們親衛營今后休想在其他各營面前抬起頭。”
一眾少年大隊長都是叫囂不已,個個咬牙切齒,沒人比他們更清楚,那些夫人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
如今在他們眼皮底下,被明軍活活整死了三人,對于他們親衛營來說,絕對是永遠也無法洗刷的恥辱。
“小翠統領…”
曹變蛟自然也想報仇血恨,而且也有很大的把握,于是看向了身旁的小翠。
“你看我也沒用,大王說了,騎兵絕對不能再損失一騎,你能保證這點咱們就打,不能保證我也沒辦法。”
小翠沒好氣道,心里卻是有一絲得意。
“小翠姐,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打仗哪有一人都不死的?要不這樣,就上去纏住他們好了,然后通知大王派兵來合圍。”
一旁的少年大隊長翻了個白眼,然后建議道,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期待。
小翠卻是哼道:“我看你們是不是都被打傻了,凈出餿主意,再往南三十多里就進入了山區,即便咱們纏上去,最多三天他們也會進山,從襄陽調兵來合圍,根本就來不及,追到山里去,八成又得遭埋伏,所以我勸你們還是死心吧,這筆賬以后再算不遲。”
眾人顯然不甘心,都是鼓著腮幫子沒理小翠,而是看向了曹變蛟。
“都滾!”
曹變蛟很想拍版,可想到小翠一來,就帶著大王的命令,剝奪了他的指揮權,最終煩躁的咆哮了一句。
眾人也知道他的難處,見狀這才拍馬離去。
“黑大個,看你一直悶悶不樂,不會是吃了一場敗仗,就被那盧象升打的沒了英雄氣吧?若是這樣,那算我看錯了你。”
待眾人都離去后,小翠才轉頭說道,嘴上這般說,臉上卻帶著濃濃的關心。
顯然也感覺到曹變蛟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似乎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曹變蛟卻是只看了她一眼,就撥轉馬頭,向著縣城奔去,這將小翠氣的是狠狠的抽了一馬鞭追了上去。
暗罵這家伙還是如以前那般,一點都不解風情。
她都暗示了無數次,可以做小妾,可這家伙就是裝著聽不懂,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比秦義那小子差遠了。
桐柏縣城倒是沒有怎么破壞,盧象升自然不會搞放火燒城這種事。
士紳地主可能也想著有一天能再回來,所以宅子都封存的好好的,門上不但上了鎖,還貼了封條。
華軍再次進城,城中沒有跟著逃走的人,都是歡呼不已,四野的百姓更是紛紛敲鑼打鼓的慶祝。
不但士紳地主跑了,那些墻頭草,捕快衙役和地皮流氓也跟著逃了,讓曹變蛟想抓些人來發泄,都找不到人。
不過,看著四野圍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場面越來越混亂,曹變蛟趕緊派人去泌陽縣,接那些夫人回來。
那三位夫人,已經被盧象升隨便在城外找了個地兒埋了,再挖出來舉行葬禮也不妥。
最后曹變蛟也只得派人在原地砌了三座墳,立了三塊碑,帶著一眾將士親自祭拜了一番,又請和尚道士來超度。
而接回來的幾百名夫人丫鬟小妾,都是暗暗垂淚,各村各鎮的百姓,同樣久久不愿離去。
至于戰死的縣尉和那三千兄弟,同樣只能在原地立一塊碑,將名字都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