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天狼山下，秦宇曾大罵孫可望傻逼，不用騎兵沖陣，反而讓騎兵下馬步戰。
也曾鄙視過洪承疇，敵強我弱之下，仍然讓騎兵留在一旁伺機而動，不帶頭沖陣。
現在，輪到他自己面臨這般抉擇，也終于明白兩人當初的心態，如果兩人真的是傻逼蠢豬，此刻他也不得不背上這兩頂帽子。
望著前方的秦軍，秦宇心中數次升起了讓騎兵沖陣，步兵跟著掩殺，一舉將對方消滅，然而就是下不去口。
這一萬騎兵的作用，實在太大了，這點這一個月來，他深有體會。
正因有的一萬騎兵在手，他才能夠游刃有余，在兩路明軍大軍的虎視眈眈下，仍然敢攻打襄陽，始終占據著主動。
舍不得的不是騎兵，而是寶貴的戰馬。
最終秦大王也只能苦笑的嘆了口氣，雖然不愿接受，但事實確實是在這時代，戰馬還當真比人更重要。
算一算賬，他寧愿損失三名步兵，也不愿損失一匹戰馬，步兵死了立馬就能補上，訓練兩個月，打上兩仗就是老兵，可戰馬即便正在培育，想要補充新的恐怕也得等上一兩年。
“傳令，兩個步兵營向左右兩側緩緩移動，火器營和戰兵營正面進攻，親衛營伺機從后發起進攻，女兵營在敵軍崩潰后再出擊。”
秦宇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一系列命令就下達了下去，顯然也明白，他們有騎兵，對方是不可能主動發起沖鋒的。
隨即，咚咚咚的戰鼓聲再次響起。
三千名火器兵，排成了長長的三排，緩緩向前壓去，三千名戰兵則是緊隨其后。
五千名步兵則是一左一右的緩緩移動，準備從側翼包抄。
秦軍同樣令旗一揮，最前面的五個千人隊，也發起了進攻，后面的十個千人隊則是按兵不動，至于一百門大炮，卻都部署在最后面。
“咚咚咚咚…”
“沖啊！”
“殺呀！”
不到片刻，正面進攻的一萬多人就相距不過百里，這時秦軍的戰鼓聲又劇烈的響了起來，五千人頓時就由漫步，變成了小跑沖了上去。
五千人就如五個箭頭一般，以十五人一個單位，最前面的是一個，后面的是兩個，然后三個，依次遞增，相互錯開。
雖然比起當初戚家軍沖鋒時要差了一大截，但起碼沒有混在一起，大致上一個個鴛鴦陣就如一根一根彎曲的木條一般，還是能區分出的。
戚少保的兵書，秦大王同樣倒背如流了，知道，這是以鴛鴦陣為基礎，組成的五個三才小陣，專門用于戰場沖殺。
砰砰砰砰…
一陣陣暴豆般的槍聲響起，只見前面的三排少年火銃兵，快速的交替射擊，短短數息間，三千顆鐵丸就打了出去，然后快速的拔出短劍插在槍口。
“殺呀！”
而后面的三千戰兵，則在槍聲一停止，煙霧還未消散，就從火銃兵的縫隙中蜂擁著沖了上去。
三輪排槍，也只是打倒了三百多名秦軍，因為秦軍的五千人分布得十分均勻，并不像其他明軍一般人擠人一窩蜂的沖。
由于鳥統中的有效殺傷力只有八十步左右，為了最大殺傷對方，更是放近到50步才開槍，所以三輪排槍打完后，沖在最前面的五個鴛鴦陣，距離火銃兵只有十幾步了，瞬間就和沖上來的戰兵撞在了一起。
秦軍都是一人持大盾頂在最前面，一人持藤盾，側后一步，其次是兩人一左一右持狼筅，然后是四名長槍手，和四名刀盾手，最后是兩名弓箭手，一名隊長。
比起戚繼光的鴛鴦陣略有出入，但基本差不多，待雙方人馬接陣后，后面的兩名弓箭手才拋射箭雨，四名刀盾手則是紛紛拔出別在腰間的短斧，扔了出去。
一時間慘叫聲不斷，不少戰兵都中招，面門被短斧砸中，被弓箭殺傷的倒是很少，因為華軍都戴著頭盔。
華軍的戰兵選的都是牛高馬大的大漢，身穿棉甲，有的手持狼牙棒，有的手持大鐵叉，有的持刀盾，有的持長槍，個個兇悍無比。
卻被殺的頻頻后退，因為秦軍的鴛鴦陣，中間有大盾，兩側有狼筅，根本就近不了身。
若非秦軍配合的不嫻熟，后面的兩個鴛鴦陣，有的沒有及時跟上來，有的則是和前面的持平，說不得三千戰兵還當真會被殺敗。
而當后面的少年火銃兵沖上來后，局勢頓時逆轉。
因為少年兵每人都裝備了兩顆炮竹，沖戰兵身后時，駐足點燃炮竹后，拼命的向前扔去，才端槍沖殺。
一聲聲爆炸響徹了戰場，將不太成熟的鴛鴦陣，炸得混亂不堪，戰兵趁機終于沖了上去，雙方這才徹底絞殺在了一起。
雙方主帥看到這一幕，眉頭都是微皺，孫傳庭立即就覺得今后那短斧就不要裝備了，改裝備炮竹好了。
秦宇卻覺得今后戰兵不能再單打獨斗了，鳥銃也過時了，冷兵器和熱兵器結合的部隊應該裝備發射散彈的短銃，純粹的熱兵器部隊裝備長銃，不能再和步兵戰兵混在一起。
好在，孫傳庭的這兩萬秦軍訓練時日尚短，否則他的三千戰兵和三千火銃兵，絕對打不過這五千秦軍。
而如今雙方卻是陷入了焦灼狀態。
一個個鴛鴦陣在被沖散后，并沒有如戚家軍那般變成三四人繼續抱團配合，而是徹底各自為戰了。
顯然士兵的心理素質還不過關。
“督師，賊軍的兩個方陣從側翼壓過來了。”
“本督看見了。”
孫傳庭擺擺手。
心里卻是無奈的嘆息了一句，他知道他們沒機會了，在正面沒有及時擊潰對方的那五千大軍，這場大戰就注定他們沒有絲毫獲勝的希望。
但即便知道明知是敗，卻也只能戰到底，隨即就下令左右兩個方陣的四個千人隊，調轉方向迎戰華軍的兩個步兵營。
頓時喊殺聲和戰鼓聲再次變得激烈起來，雙方九千人馬又殺作了一團。
比起正面的混戰，左右兩邊的戰場就要好看許多，華軍的步兵以伍為單位，三個伍甚至四個伍圍攻一個鴛鴦陣，將這四千秦軍殺的是節節敗退，卻也勉強能保持陣型不亂，這才沒有演變成崩潰。
沒辦法，鴛鴦陣確實牛逼，冷兵器戰斗中，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但對士兵的要求太高了，想要做到完美的配合，起碼要訓練一兩年時間，反觀華軍各伍就配合的相當默契。
這也正是秦宇沒有貿然搞鴛鴦陣的原因，不是不想，而是沒時間。
對面戰場陷入了膠著，左右側翼又打不過，節節敗退，手中還捏著六千兵馬的孫傳庭，看了看陣后始終沒動的騎兵，真想大罵一句，這仗還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