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目標得逞了,還是受到老人的叮囑,秦嵐的積極勁兒瞬間不見了。
“老實點。”
最后一次嘗試被毫不客氣的制止,蘇策頹然望著天花板,暗暗懊惱前幾天怎么就不知道少睡幾個小時。
年輕人,還是要勤奮一點啊!
開年第一天上班,蘇策早早來到村委,跟張雷他們一起打掃院子里的衛生。
“屈書記不會是真的不來了吧?”
林秀蓮悄聲嘀咕著,時不時的看向蘇策。
“不能吧?”張雷停下掃帚,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屈書記的辦公室,“按照屈書記的工作態度,就算選擇回城也得過來打個招呼,我覺得不會。”
“照你說的情況,屈書記昨天下午就該提前回來的。”李少雄輕哼一聲,心里卻是樂開了花。有機蔬菜是張明全和屈書記兩人帶的頭,如今張明全身陷囫圇,如果屈書記不回來,自己就能順勢丟掉這個燙手山芋。
張家棟不說話,卻是頻頻給張雷使眼色。
李德平一直保持沉默,老老實實打掃衛生。至于唐鐵,大清早就給蘇策打電話請假了,這兩天他們村正忙著進購種植木耳的材料,根本走不開。
將近九點鐘時衛生打掃完畢,依舊不見屈書記的身影 按理說村委工作會議應該是村支書主持,可張明全為了獲取屈書記的支持,直接把主持會議的權力讓給了屈書記。
這一年下來,大家竟是習慣了屈書記主持會議。
蘇策剛上任根本沒有主持會議的經驗,屈書記又不在,大家伙兒就這干瞪眼互相看著對方。
“她要是不來,咱們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李少雄看著蘇策問道。
“不等了,咱們自己開,反正就那么一點事。”
蘇策也有點不耐煩了,說完直接轉身走進會議室。
等所有人坐好后,蘇策開門見山道:“以后開會不講流程,直接說事。唐鐵早上跟我打電話請假了,說唐家坳在進購種植木耳的材料。”
說著,轉頭看向張家灣的三個干部,“跨村種植經濟作物,村民之間的關系一定要處理妥當,千萬不能引發糾紛,你們三個要全程關注這件事。”
見他們三個點頭,蘇策順勢看向李少雄,幾秒種后才說道:“有機蔬菜的銷路問題是目前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你身為直接負責人,年前還專門出去找過銷路,有沒有什么好的建議?”
提到有機蔬菜,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李少雄。
李少雄心里很是不爽,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道:“暫時沒有。”
察覺到其他人投來不滿目光,李少雄有心反懟一句,你們不滿你們來啊!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找不到銷路又不是自己個人能力不行,一旦這樣做自己以后還在村委怎么混?
蘇策沒有落井下石讓李少雄難堪,轉而問道:“有機蔬菜的事情暫且不說,你之前不是說要擴大李家坪的養殖規模嗎?有具體計劃沒有?”
這一刻,李少雄只覺得蘇策很討厭!
屈書記在的時候大多數會選擇私底下詢問,這樣最起碼能避免計劃不周全的尷尬。你這樣當著全體村委干部的面問我,我怎么回答?你是想讓大家幫我挑毛病?
李少雄面無表情的搖頭:“最近一直在忙有機蔬菜的種植事情,還沒來得及做具體規劃。”
李少雄的抵觸情緒很明顯,蘇策看他不想多說,立刻轉頭不再看他。
“對咱們來講,目前就這兩件需要大家操心的工作,而且都是關乎到村民實際利益的大事。做好了大家跟著收益,做不好那就等著一起挨罵。”
蘇策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但對村民來講就不單單是利益的事情了,這兩件事都是在村委提倡動員下促成的,對村民來講這是脫貧致富的希望。村委投入的不過是之前積攢的公信力,老百姓可是投入的真金白銀,還有日以繼夜的努力。”
“他們相信咱們能帶他們脫貧致富,我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夠扛起這份信任。我說句不好聽的,我上任才幾天時間,真要鬧出不好的事情來,追究起責任應該也不會讓我背鍋。至于你們,自己去想。”
蘇策冷著臉起身,“散會吧。”
看著蘇策離開會議室,會議室內幾人面面相覷,平時說話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這么大戾氣呢?
再看向李少雄,不滿更多了。
你好歹是負責人,多多少少說點什么,哪怕是無用的東西也行啊,最起碼證明你有態度。
眾人起身走出會議室,張家棟一把拉住張雷。
等其他幾個人下樓后,張雷無奈看著張家棟,“就這情況,你讓我怎么開口?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張家棟能理解張雷的擔心,但他也是有苦說不出。
沒進村委之前白條的賬到年關還能收回去一些,現在進了村委反倒一分錢都沒收回去。在村里開的小超市一年到頭能賺多少錢?光是村委就賒了六萬多,老婆都不耐煩了,說今天要是沒個結果就來村委鬧。
“雷子,你嫂子什么脾氣你可是知道的,她要撒起潑,我可攔不住。”
張雷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蘇策的辦公室,又回過頭來嘆氣說道:“就不能緩兩天么?”
張家棟果斷搖頭。
“那咱倆一起進去,挨罵倆人一起扛,真要今天不給,那就不能怪我了。”說完,張雷率先轉身朝蘇策辦公室走去。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張家棟雖然希望能從蘇策身上討到好處,但也不至于把好幾萬的賬給抹了。
蘇策握著手機,正在猶豫到底給不給屈書記打電話,還沒等他想好就看到張雷和張家棟先后進來。
“有事?”
張雷苦著臉點頭,指了指張家棟,“去年村委的來往應酬費用還沒跟他結算。”
經歷過春節抓賭的事情,蘇策對來往應酬費用也有了大概的認知,點頭問道:“多少?”
“六萬三千七百五,零頭不要了,給我六萬三就行。”張家棟趕緊接話,笑呵呵的看著蘇策。
“多少?”
蘇策語調拔高,不敢相信的看著張家棟,隨后又是看向張雷,沉聲問道:“農民工在工地干一年也不一定能帶回家六萬塊錢,村委來往應酬一年就花出去六萬多?”
張雷臉上苦澀更濃,點頭回道:“都是煙酒禮品之類的東西,具體數字我還沒算…”
“我算了,每一次都有條子,我媳婦算了好幾遍。”張家棟生怕因為張雷這句話再拖延下去,趕緊插話。
這兩人。
蘇策無聲冷笑,“讓你媳婦帶著條子過來,我真好奇這六萬多到底花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