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愛德華忽然回頭,“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么?你可以不回答,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說說看。”
愛德華撓撓頭“你究竟怎么看到那些新教教徒,我是指對于南方這種濃烈的宗教氛圍,到處有人脖子上掛著十字架的行為…你知道的,我們是個現代化程度極高的國家。你知道去年我們可是把阿姆斯特朗送到了月亮上去,雖然據說他全程插著導尿管,以至于在月球表面只能蹦蹦跳跳的走路…但,上回的孟菲斯之行,讓我覺得有點窒息…”
所羅門扶著金絲邊眼鏡,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好吧,這是兩個異教徒之間的交流,雖然站在我們的角度來看,那些盜竊了《塔木德》經義的家伙才是…”
所羅門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們信奉彌賽也救世主,但對椰酥嗤之以鼻,實際上從我角度來看對于這個人的崇拜,本身,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或者用你的話來說,簡直是行為藝術的典范…”
“呃,能說得明白點么,我有點無法理解…”
“他們脖子上掛著十字架,手指上帶著十字架戒指,家里也放著十字架,為什么?他們認為這是一種紀念儀式…咳咳”所羅門劇烈咳嗽起來,隨后他強忍著咳嗽和笑意問道“明白了嘛?這個儀式的荒謬之處?”
“呃,好像,好像還是差點…”
“好吧,直說了,如果JFk活過來,看到滿大街都豎著狙擊步槍,民主黨黨員人人脖子上掛個小的狙擊步槍模型,你覺得他會高興嘛?會來保佑這群一直在戳他痛處的人嘛…”
“噗…哈啊啊啊啊啊啊”愛德華瞬間狂笑,以至于他蹲下身子,否則肚子肌肉就要抽筋了。
良久他勉強止住笑意“我真沒想到,你的幽默感…你去當脫口秀藝人的話,大概是全美第一,不不,肯定是全美第一,我還沒見過第二個人能如此一本正經的講出那么惡毒的笑話來…”
“誰說不是呢…”所羅門嘆了口氣“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你的家庭背景遠不如我,這意味著你往上爬要比我辛苦很多,但反過來,你也自由很多,你如果不當律師的話,最多你的長輩也就是嘀咕幾句,而我…”
所羅門苦笑“我可是想都不敢這么想啊。行了,我要工作了。”
雖然事情有點出乎意料,但兩個拉里的案子算是得到了圓滿了結。
讓他驚掉下巴的是,拉里·弗林特在面對拉里·帕里時…
呃…具體情況不好描述 但之后兩人聯手召開新聞發布會,會上彼此以兄弟相稱。
拉里·弗林特信誓旦旦的表示從拉里·帕里身上理解了基督徒的勇氣與仁愛,這讓他感受到了主的溫暖與榮光。
拉里·帕里投桃報李,表示拉里·弗林特所展現出來的勃勃生機生命力,是主和這個國家最欣賞的美德之一。
拉里·弗林特當場痛苦,深深的為自己傷害了拉里·帕里而感到后悔與自責。
拉里·帕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寬恕了拉里·弗林特的冒犯。
最后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彼此交換牛子和嘴?”電視機的愛德華看得滿臉黑線,越發覺得這個國家實在是過于深不可測。
對于拉里·弗林特的自來熟本事,愛德華大為欽佩,這家伙就像個沒有密碼的藍牙那樣,逮誰連誰,但這次能聯上拉里·帕里,這簡直有種打破次元壁的感受。
“我沒記錯的話拉里·弗林特這個混蛋的最終夢想是把《好色客》賣給上帝,所以勾搭拉里·帕里只是他偉大計劃的第一步?想想看,他引誘虔誠的孟菲斯掃黃釘耙看毛雜志,這好像也挺帶感的…”
與此同時,在這次新聞發布會上,拉里·弗林特再度表示,將在時間合適的時候受洗,以正式成為一個基督徒。
電視臺的鏡頭切得非常叵測,當拉里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鏡頭立刻轉到了…呃…《好色客》的編輯和作者們這里,愛德華和全國的電視觀眾一起領略了什么叫惶恐與驚訝。
換成他自己處在那個位置上,估計也是這種表情。
雖然他對自己的文采頗有自信,但也在思考一個問題,整天寫慣了各種粗俗污段子后,能否駕馭得了那些精致華美的頌揚上帝的文字呢…
而另一邊,拉里·帕里不失時機的提議,兩人可以抽空做一次全國巡回公開辯論,雙方彼此欽佩人格與靈魂,但這無法掩蓋兩人在對色情制品上的分歧。
既然通過法律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么只好采用合眾國中最常見的套路了打辯論,既可以增加聲勢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這場轟轟烈烈的大討論,同時拉里·帕里也相信真理始終是越辯越明的。
拉里·弗林特立刻給與熱烈回應“那天我正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前一晚我在校樣,然后我的秘書告訴我,拉里·帕里來了,上帝啊,我無法告訴你們我當時有多么震驚!我一直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我說快讓他進來!我一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他也一樣,我們聊了兩個小時,當時我最新一期的《好色客》就整整齊齊擺在桌上。他建議我們到全國各地去辯論,我同意了。我們可以去全國各地的大學,討論道德與哲學問題,以及對于憲法第一修正案中,什么是適合的?什么是不適合的?”
“我的媽媽告訴我,不管你多討厭一個人,但當你與其面對面時,你總會發現他們有你喜歡的地方......盡管存在分歧,但我知道他在賣什么,他也知道我在賣什么,我們找到了一種溝通的方式,并成為朋友,我始終感謝他的真誠與勇敢,他讓我知道了基督徒所應該具備的美德。”
“這Tmd再這樣下去,我看美蘇之間也該實現和平了吧…”
愛德華悻悻的關掉了電視機,站起身來到二樓的辦公室里,把散落于房間各處的和此案有關的卷宗證據還有他自己寫下的大量分析手稿一一收集起來。
這些玩意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歷史使命,接下來,就該收集整理后,封存起來,也許將來哪天寫回憶錄時候用的著 雙方之所以能達成和解,表面上看是兩個拉里都受到了神的啟示,決定捐棄前嫌。
可愛德華看著字跡潦草的手稿,只是苦笑。
雙方雖然沒有正面出庭,不代表沒有交鋒。
拉里·帕里在他的起訴書中,用自己良好的的社會口碑與拉里·弗林特之前的淫蕩劣跡進行對比,并告誡陪審團有義務捍衛禮節與文明,如不對拉里弗林特進行懲戒,難道我們是要把偉大的合眾國變成史前人類世界?
愛德華的辯護策略,則是想辦法讓陪審團厘清諷刺廣告與事實的差別,兩者是完全不同的玩意了,不可混為一談,同時拉里·弗林特也沒有將拉里·帕里的名字和肖像用于商業目的,所以誹謗指控是絕對不成立的。
但是,對于這則惡劣的“廣告”,愛德華也愿意做出一定的讓步,他承認這玩意確實是給純潔的拉里·帕里牧師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傷害,愿意從民事角度賠個幾萬美元反正拉里·弗林特不在乎。
這是一種策略,建立在雙方都有意和解的基礎上的。
要是萬一,拉里·帕里腦子進水,堅持要把事情鬧大。
那么只能走第二路線。
這時所羅門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他可以打通新聞出版記者委員會、美國社論漫畫家協會等組織的門路,讓他們出來說話,當然慈善捐款開路是必不可少的。
這些專業協會大可以說他們不是喜歡拉里這個人,但更加反對拉里·帕里的訴訟,因為這會開啟“扼殺政治諷刺”的先例。
“多年來,《好色客》一直是拉里·帕里攻擊和批判的目標......拉里·帕里是衛理會的牧師,衛理會在全國有幾百萬信徒,實際上沒有人能否認這既是一個宗教團體,同時也是政治組織。它的成立是為了推進某些政治觀點的!他們最重要的目標之一就是攻擊自認為是色情的東西、甚至包括婚前性行為等…在他們看來,拉里·弗林特是淫蕩之首!另外,像《閣樓》的古喬內和《花花公子》的海夫納,也都無法逃脫。”
真到了這步,另外兩個色情大亨也別想置身事外,雖然和海夫納關系不錯,但愛德華也打了主意,關鍵時刻一定要把他拖下水!
“所以,如果拉里·帕里因他遭受了精神傷害而起訴,那么任何在公共生活中遭受情緒困擾的人也都可以起訴…在本案中所使用的標準—即它是否違反了大眾認知的體面與道德,但其實這根本就不是標準!它所能做的就是允許對不受歡迎的言論進行懲罰。”
在關于這“廣告”是否關系到為公眾利益服務時,愛德華打算做如此回答:
“《好色客》想表達的是,那些抨擊它的人,有權勸導大眾不要購買這本垃圾雜志、有權說它是米果淫民心中的毒瘤、有權主張不要搞婚外情、也不要喝酒......但《好色客》也有權利說某個政治人物是個卑鄙的家伙,這就是這則惡搞廣告所要告訴公眾的。”
對此,拉里·帕里方面肯定會從第一修正案的角度下手:
即“蓄意、惡意的人格侮辱并不在憲法第一修正案保護內”。
所以這就涉及到如何界定的問題 對此愛德華的思路是:
“如果該作品僅僅是對他人在審美、政治或其他方面的合理評論與表達,而不是令人發指的侮辱、詆毀,那么才可以受第一修正案保護。”
對于“合理表達”愛德華是怎么思考的“政治漫畫在新大陸有極其悠久的歷史,壽命超過合眾國本身,甚至可以追溯到英國的殖民統治時期。在這些政治漫畫里,政客們都被描繪成丑陋的野獸,或者把一些純粹子虛烏有的不道德的行為言辭強加到他們的頭上。”
“這顯然是一種不公平,但是!如果這些漫畫沒有把政治人物描繪成下等女支院里的小提琴手,我反而會感到很驚訝!所有人都會驚訝,因為這違反了政治諷刺漫畫已經形成慣例的表達方式,是的,這不雅觀,但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甚至可以說,每個人都討厭骯臟的廁所,但若是因此把廁所全關了,那么原本干凈整潔的大街上會立刻比廁所更加惡心…”
“嘖嘖,多好的金句啊”愛德華戀戀不舍的把手稿塞到文件夾里“可惜,是沒機會在法庭上演一出了,不過,眼下也算不錯的結局了。拉里·帕里那邊應該也有人能預盼到我的進攻方法,所以干脆選擇了另一種和解方式…”
“交鋒從來不是在法庭內部的啊…”
愛德華靠在椅子背上,疲勞的閉起了眼睛,這個案子不大但很力,一雙手在他的頭上輕輕按摩起來,不用睜眼就知道,這是貝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