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衛新平鎮空港。
這片空港乃是姚氏的產業,平日里從仙朝遠道而來的云鰩飛舟,都是在這里降落。
這天一大早,數架云鰩飛舟便穿破云層,從天而降,落在了巨大的停舟坪上。
很快,云鰩飛舟停穩,艙門打開,來自仙朝的“貴客們”便從里面魚貫而出。
他們都是被玄甲司調派到王氏的煉器師。陽光映照下,這些煉器師臉上的表情嚴肅之余又透著些悲涼。
任誰從繁華的仙城被發配到“邊荒之地”,心情都絕對好不了。
朝陽王夫婦也是低調地跟在人群后面。。
廣場邊緣,早有一大群王氏的族人等在那里,為首的赫然是王氏老祖王宵瀚。
作為家族的第二老祖,王宵瀚在王氏有著極高的地位,平日里若無重要事情,他一般都已經不出面了。
但是此時,他卻身穿裁剪講究的玄武長袍,率領著一些家族小輩與家將,早早地就在空港等著迎接仙朝的煉器師們了。
當初王氏得到的第一只高級嫁衣血蠱精華版,便是給了宵瀚老祖,讓他的血脈資質提升了一大波。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他的修為也早已踏入紫府境,達到了紫府境二層。
不過,他終究是晉升靈臺境太晚,即便已經晉升了紫府境,氣血和生命力十分旺盛,須發卻依舊有些泛白,模樣比起一般的紫府境大天驕來說年長了很多。
“這位便是裴老吧?”見得貴客下飛舟,宵瀚老祖就率先熱情洋溢地迎了上去,“在下長寧王氏王宵瀚,特來迎接仙朝貴客們。”
此時的裴老心情極差,只是略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顯得頗為傲慢。
倒是他的半個弟子向懷瑾,上前拱手還禮:“在下向懷瑾,這位便是在下老師裴信安。”
宵瀚老祖一生跌宕,對此倒也并不在乎,依舊是秉承著東道主的熱情道:“見過裴老、懷瑾兄。我們王氏已經準備好了酒店和長寧特色的接風宴,這邊請。”
“不用了,我們大老遠跑來東乾不是為了吃飯的。”裴老冷漠地一擺手,“還是先去煉制新型戰甲的煉器坊看看吧。”
他這會兒的心情很低落。來之前,劉掌令幸災樂禍地跟他說了,這一次外派東乾的來回路費、食宿、甚至是俸祿都是由東乾王氏承包的。
東乾這種邊陲之地,能給出幾個仙晶的俸祿?他裴信安在玄甲司也算是數位頂級煉器師之一,哪怕受到排擠少了些隱形福利,但一年的收入也足有一萬兩千仙晶!
但即便有這樣的俸祿,他也依舊過得捉襟見肘。
家里面不少小輩都在成長期,都需要他這個老祖來補貼。尤其是自己直系后裔中有一位年輕的大天驕,更是寄托了他們裴氏的希望,家族中不少長輩都是勒緊褲腰帶在支持他。
如今被發配東乾,未來十幾二十年自己的收入必然會再度降低,他的心情焉能不差?
“這…”王宵瀚皺了皺眉,有些猶豫,“諸位貴客大老遠來我們東乾,一路旅途勞頓辛勞,應當先休息幾日再提工作,并不急在一時。”
裴老臉色一變,剛想習慣性的發飆,向懷瑾卻先一步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說道:“宵瀚兄,我家老師性子比較急。他想先看一看咱們今后煉器的環境,隨后會提出一些改進方案,好讓這一次的合作更加順暢。不如等看過現場,有了改進方案后,再接風吧。”
說話間,向懷瑾還對王宵瀚擠了擠眼睛,示意他莫要忤逆裴老。
“裴老如此敬業,讓王某汗顏。”宵瀚老祖爽朗地笑道,“行,那咱們就先去生產車間看看。”
生產車間?
向懷瑾皺眉。
這是個什么鬼稱呼?不應該是煉器工坊么?
玄甲司的煉器模式,通常都是一位老師傅帶幾個徒弟,并且擁有一套獨立的煉器坊進行煉器工作。
罷了罷了,興許是東乾的稱呼不一樣。
說話間,宵瀚老祖已經派人將靈牛車開了過來。
雖說名為“靈牛車”,但這些靈牛車和傳統運貨用的靈牛車實際上已經大不一樣。
這種新型靈牛車,拉車的都是體型粗壯,蠻力巨大的三階鐵背蠻牛,黝黑的脊背宛如鑄鐵一般泛著幽幽冷光。
靈牛車的車廂也和貨運用的車廂截然不同,車廂并不是全封閉式的,而是在兩側開了很多窗戶,窗戶上鑲嵌了大塊的透明琉璃,透過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一排排整齊而舒適的座椅。
保守估計,車廂里一次性起碼能坐下三四十個人,而且采光和視野都非常好。
這些靈牛車都是王氏的靈牛公交車。
由于王氏一直以來都致力于改善基礎建設,多年下來,其他地方不說,隴左郡南六衛的道路交通體系已經極為發達。為了交通方便,這種能夠搭載很多人的公共交通工具也便應運而生。
靈牛公交車的研發一開始只是為了方便王氏的員工上下班,如今多年過去,因其便利快捷,已經在其他很多地方也普及了開來,并開始向隴左郡,甚至全國范圍內輻射。
最近一次的大朝會上,甚至有朝臣提出了將這一套交通體系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的提案。
當然,這是閑話,暫且略過不提。
眼前這幾輛靈牛公交,乃是王宵瀚為了方便接送數量眾多的煉器師們,特意從王氏公交總司抽調過來的。
仙朝的煉器師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車,表現得很是新奇。甚至還有煉器師專門跑到車廂的前門口,研究了一下門口的投幣系統,等搞明白了才算完。
朝陽王夫婦倆也悄沒生息地混在了人堆里,坐上了公交車。
等所有煉器師都在廂車內的座位上坐穩,已經是一盞茶之后了。
隨后,靈牛公交便駛出了空港,又穩又快地朝著晴蓮火谷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靈牛公交車沿著寬敞的洋灰路前行,坐在車里的煉器師們只要往左右一看,就能看到沿街的景象。
作為王氏最早開發的四個鎮子,新平鎮,新安鎮這一帶的繁華程度在整個大乾都是數得著的,尤其是在新平鎮成為王氏對外的通商口岸之后,發展速度更是上了快車道。
一路上,寬敞的洋灰路干凈整潔,路上行人如織,熱鬧繁華,沿街則是各色風格獨特的建筑物,鱗次櫛比,讓人眼花繚亂。
街道上絡繹不絕的行人,因著王氏一直在努力推行全民修煉的關系,也顯得精神氣十足,自有一股昂揚的活力。
就連他們身上的穿著也十分新潮和時髦,很多地方都跟仙朝風格迥異,卻自有一種奪人眼球的獨特魅力。
或許是才一百多年的歷史,跟其他地方相比非常年輕的關系,這里處處都透著股蓬勃的朝氣和活力,讓人耳目一新。
煉器師們坐著車一路看過去,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驚異,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要知道,來之前他們可都以為東乾國這邊肯定和落后,很貧窮的,但眼前所見的一切,卻遠遠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雖然要輪繁華程度,肯定還是仙城更繁華,可這里也就是東乾國的一個縣城而已,就有如此景象,這豈不是證明東乾國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貧窮落后的偏遠小國?
而且,仙城的歷史十分古老,玄甲司所在的中心城區更是有幾萬年歷史了,古樸厚重是古樸厚重了,可也難免有些壓抑和沉悶。
相比之下,反而是眼前這種朝氣蓬勃,充滿了活力的感覺,更讓他們覺得舒心。
一路驚奇著驚奇著,靈牛公交車不知不覺便抵達了王氏的工業園區。
這片工業園區,乃是以晴蓮火谷為核心逐漸擴張而來。
經過多年的發展,這里已經成為了一個以煉器制造為核心的工業中心,里面不僅有數量眾多的煉器工廠,還有規劃整齊的高層宿舍樓,為了方便生活,甚至還有一些小型商圈。
除了沒有城墻之外,這里的規模已經堪比一座小城了。
王氏的煉器總司,以及研究院的煉器分部,也都坐落在此處。
而且,這里還有著獨特的軌道交通系統。
這是為了方便運送大批量的物資而建設的,搭載人員只是順便,但也因此,使得工業園區內部的交通比起外面更加便捷和快速。那有序排列的一條條軌道,以及軌道上呼嘯往來的一輛輛列車,列車發車時那響亮的汽笛聲,也因此而成為了工業園區所獨有的標志和風景線。
如果說在街上的時候,煉器師們還只是覺得驚奇的話,進入工業園區之后,他們的表情就已經變成震驚了,一個個東張西望,感覺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尤其是在下了靈牛公交,在王氏族人的組織下登上軌道列車之后,那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更是讓他們產生一種仿佛在乘坐飛輦,或者云鰩飛舟的錯覺。
太快了 這是偏重穩健的靈牛車所根本無法帶來的體驗。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軌道列車就帶著他們穿過了小半個工業園區,抵達了位于中心地帶的戰甲制造中心。
被王氏族人提醒著下車的時候,還有不少煉器師沒回過神來,仍舊在那晃神。
“諸位請這邊走,這邊是王氏第九代戰甲一號車間,目前有五條生產線已經投入生產,經過擴容至多可容納十條生產線。”
王宵瀚在前面領路,一邊介紹一邊引著一眾仙朝煉器師們穿過制造中心的大門,走進了一個大車間。
這車間頂棚寬敞,內部空間非常巨大,顯得干凈而整潔。
車間,生產線!
這些新名詞唬得仙朝煉器師們一愣一愣的,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煉器工坊有著巨大的出入啊 “我們的每一條戰甲生產線,需要五十名煉器師同時協作,具體情況呢,還要請車間主管來為諸位貴客解答。”
王宵瀚正說著話時,卻見得前面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指揮新生產線的安裝和調整。
為首的女子長相絕美,神態威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她的打扮也和多數玄武女子大有不同,不僅一頭烏發剪短到只剩齊肩,身上還穿了一套筆挺的白色研究院制服,不顯身材,卻顯得極為干練和冷峻。
此女,正是王氏當代家主王守哲之次女,王璃玥。
王璃玥在外面名聲不顯,但在王氏內部,卻少有人不佩服她的。
自幼便在王守哲身邊長大的她,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父親那些新奇思想和理念,自然而然受到了不少影響。
從族學畢業后,她便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選擇了進入王氏研究院,之后更是憑著卓絕的才華實力,以及精準獨到的眼光,成為了研究院的院長。
比起資質卓絕,光彩奪目,在整個大乾都受人敬仰和膜拜的姐姐王璃瑤,王璃玥雖然低調無比,但她在王氏成長的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卻同樣是別人所無法替代的。
從最初的鐵皮海船,到后來的鐵甲戰艦,海上堡壘,處處都有她的身影。
說一句“功績卓著”,絕不為過。
王氏第九代戰甲的生產線,便是王璃玥手中的項目之一。
這會兒,她正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邊檢查邊吩咐:“室超,這一次優化改良后的生產線你安裝時要多注意精度,有什么問題隨時與我匯報,我來改進。”
“是,八姑姑。”
王室超一邊恭敬地應著,一邊拿著筆不停地記錄著王璃玥的意見。
王室超是王宗昌的次子,在“室”字輩中排行第四,乃是室字輩較早成材的孩子之一。
如今一百五十幾歲的他,實力已經達到了天人境六層巔峰,乃是王氏如今的骨干成員之一,承擔起了家族里很多項目的主持工作。
此次新型戰甲的生產,便是由王室超來統籌主管。
王氏家族內部分工明確,不是每個族人都是戰斗人員,也有很多年輕一代的優秀族人進入了王氏內部的各個產業,兢兢業業地為王氏的崛起而努力著。
“寧晞,這些輔助煉器傀儡臂都是你研發的,你之后派幾個人在車間跟進生產,收集反饋,不斷尋找傀儡臂的缺陷,以便進行更進一步的研發完善。”王璃玥再度看向了身后一個年輕人,叮囑道。
“老祖姑奶奶您放心。”王氏“寧”字輩后起之秀王寧晞正色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再接再厲,讓輔助臂變得更加優秀。”
對于璃玥老祖,王寧晞還是很欽佩的。
她不僅多次為家族開辟出了新的研究方向,完成了許許多多的科研項目。同時,璃玥老祖也是王寧晞在整個家族中,唯二能夠真正進行深層次技術探討的人。
至于另外一個能深層次溝通的思想的,自然是他侄兒王富貴,但富貴那小子心思太雜,想法太多,小小年紀就不務正業談“對象”,沉迷于美色之中,未來幾乎不可能靜得下心來走技術路線。
這一點著實讓王寧晞感到惋惜,家族技術這一塊,將來還是得靠璃玥老祖和他來撐著。
正說著,王宵瀚便帶著一群仙朝煉器師過來打招呼了:“玥兒,這邊來一下,見見仙朝的貴客們。”
“玥兒見過宵瀚老祖。”
見到王宵瀚,王璃玥那嚴肅的表情舒展開來,仿若冰山融化一般笑了。
那笑容颯爽而甜美,宛如雪后初晴一般獨具一格,引得較為年輕的仙朝煉器師們都眼神發直,傻傻地愣住了。
仙朝倒是不缺美女,但是一來,煉器師們平常都比較宅,且大多都是男性,女性煉器師極度稀缺,二來么,仙朝女子大多都喜歡走各種“仙子風”,哪有走王璃玥這種時尚,冷艷,又知性的女總風格的?
不過,她的甜美笑容也僅僅是對她尊敬的長輩才有,而且是一瞬即收,等看向那些仙朝煉器師們時,便又恢復了那副冷淡而知性的模樣,跟著宵瀚老祖一一打著招呼,顯得十分公式化。
打完招呼之后,她就將王室超叫過來道:“室超,你是負責戰甲生產的總負責人,由你協助宵瀚老祖招待貴客,帶他們熟悉一下生產線。”
王璃玥是負責王氏研究院的,向來不耐煩跟人應酬,也沒打算跟這些仙朝煉器師多聊。將室超丟給宵瀚老祖之后,她便繼續去檢測驗收升級安裝之后的生產線了。
不待裴老等人表現出不滿,王室超便迅速進入角色:“諸位貴客,在下王室超,此次便由在下來講解已有生產線的運作情況。”
這些煉器師多是技術宅,本就對王氏生產線好奇,王室超這話一出,他們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帶著走了。
隨著王室超的講解,眾煉器師們迅速理解了生產線與他們平時小團隊煉器模式的不同,不由得有些興奮,一個個跟好奇寶寶似的不斷地提出問題。
好在王室超對生產線的了解非常全面而且細致,縱然其中有些煉器師的問題角度相當刁鉆,他依舊回答得十分流暢,各種數據資料信手拈來。
幾輪問題下來,便是連裴老的臉色都舒緩了許多。
這長寧王氏比想象中要優秀許多,這生產線模式有點意思,頗有些想法。
只是這生產線上的很多煉器師們都顯得頗為年輕。這么年輕,也不知道實力如何?
驀地。
裴老駐足,背負著雙手,饒有興致地看起了一位年輕煉器師正在處理的戰甲護肩零件。
這年輕煉器師的神念不算強大,卻十分精準。
護肩零件在赤火的煅燒下微微發紅,他不斷地微調著零件的小結構,并小心翼翼地在其內部勾勒著符文結構,其動作如行云流水,不急不躁,且毫無差錯。
“小伙子煉器技術不錯啊功底很扎實,這多大年紀了?”裴老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裴老,他叫獨孤凌宇,三十五歲,是我們王氏族學高等教育學院煉器專業的畢業生,剛晉升靈臺境就考上了中階煉器師。”王室超如數家珍的介紹道。
“好苗子,好苗子”
雖然那什么高等教育煉器專業裴老不太了解,但這么年輕便是中階煉器師了,這份煉器天賦的確是很不錯了。
他贊許不已,卻又忍不住惋惜道:“只可惜生在了東乾這等蠻荒之地唉否則,前途一片光明啊。”
“唉”
其他煉器師也跟著露出了惋惜之色,嘖嘖聲一片。
王室超臉色一陣僵硬。
這話茬他都不會接了,我東乾怎么你們仙朝了?不帶這么國身攻擊的啊 “裴老,您看那個煉器師也不錯。”向懷瑾指著不遠處一個同樣年輕的煉器師說道。
“咦,那個也不錯。”
“向老大,那個也挺好啊。”
眾人你一聲我一聲,竟是不約而同發現了不少“好苗子”。只是他們每發現一個好苗子,都會忍不住感慨一句可惜。
然而開口之后,他們卻忽然意識到好像有哪里不對。
尤其是裴老,表情已經有些錯愕了。
這些年輕煉器師里面好苗子竟然那么多?再回頭看看自家帶來的煉器師們,好似有那么些不順眼了。
“唉這獨孤凌宇著實可惜,像他這樣子水準在咱們玄甲司,應該可以拿到十三至十五仙晶的年俸祿了。”一位中年煉器師深深地嘆息。
“目前應該還拿不到十五仙晶年奉。”另外一個煉器師反駁,“他還太年輕了,需要熬資歷,掌令那一關可不好過。”
正常情況下,一個靈臺境初期修士以較低消耗維持修為,僅需要耗費數百乾金,折合成仙晶也就是三到五個,剩下的都可以攢起來,成為家族底蘊,用作培養優秀后輩等。
王氏早年以一千五百乾金的價格招收飛輦馭師,不知道引得多少家族的靈臺老祖趨之若鶩。可見十五仙晶的年奉并不低,哪怕是在仙朝,也是處在同等級的中等位置。
然而,正在煉器的獨孤凌宇一聽得這十五仙晶的年奉,臉色卻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似乎頗有些尷尬但又不好反駁。
情緒莫名波動下,他神念一抖,護肩零件的最后一道內嵌符文竟是弄歪了。
“糟糕!”獨孤凌宇臉色一陣慘白,都快哭了出來,“這是低級失誤啊,完了完了,我這個月俸祿要被扣光了。”
若是不可避免的失誤,還可以原諒,可這種失誤實在是…就連獨孤凌宇自己都覺得無法原諒。
“小子莫急。”
裴老雖然脾氣暴躁,愛懟領導,但實際上素來面冷心善,對于優秀的煉器苗子也一向頗為呵護。
見獨孤凌宇都快哭出來了,他當即手指一點,一股精純而磅礴的神念洶涌而出,竟然硬生生地將鐫刻歪了的一筆給扭了過來。
“嗡!”
那個符文結構瞬間完整,仿佛契合了某種天道法則一般,綻放出了一道淡淡的熒光。
“好!”
眾仙朝煉器師們驚贊不已,紛紛交口稱贊。
“裴老不愧是裴老,竟然能如此化腐朽為神奇!”
如此神奇的手段,倒是讓見多識廣的王室超都佩服不已。鐫刻壞了的符文結構都能扭回來,這種手段當真是聞所未聞。
他當即拱手道:“裴老不愧是仙朝煉器大宗師,讓在下開了眼界。凌宇,還不快謝謝裴老。”
“凌宇拜謝裴老出手相助。”獨孤凌宇急忙上前拜謝,“凌宇剛晉升靈臺境沒多久,還欠著些天靈丹的貸款呢,這五百乾金若是沒了,我接下來怕是得難過好一段時間。”
“無妨無妨,也是我們影響了…”裴老揮了揮手,正要開解他一句,然而話說一半卻忽然愣住在了當場,“五百乾金?你適才不是說扣一月的俸祿么?”
“的確是一個月俸祿啊。”獨孤凌宇弱弱地說。
“你們東乾乾金鑄造得很小么?”裴老眼神狐疑不定,“與仙晶的兌換比例是…?”
“我們的乾金不小啊,聽說乾金也是參考仙朝金幣的形制鑄造的,與仙晶兌換比例為一比一百。”獨孤凌宇老實地回答。
“不可能!”一位仙朝靈臺境煉器師瞪大了眼睛,“按你的說法,你的年俸祿不得有六十仙晶?”
他當然不信,因為他在玄甲司辛辛苦苦一年,也就是賺十四仙晶。
“這個…”獨孤凌宇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尷尬而無奈地解釋,“目前的確是六十仙晶,不過加上額外補貼以及獎金之類,一般能到八十仙晶。”
這時候只能實話實說了,他倒是有些同情這些仙朝人收入太低了,十幾個仙晶一年,這日子怎么過?
那煉器師頓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眾仙朝煉器師們也都是一片嘩然。
他們不知這是真是假,但哪怕是真的,這小子或許也是特例。難道是王氏特地超額補助他么?這年俸,著實讓叫人羨慕嫉妒恨了。
正說話間。
一位身材成熟,服裝極具守哲穿越前辦公室風格的漂亮女子信步走來,身后還帶著幾位助手。
“宵瀚老祖,四哥。”那女子一路和眾人打招呼,隨后對裴老客氣道,“這位便是裴老吧?我叫王瓔蕾,是王氏煉器總司副總之一,并兼管總司的人力資源部門。本來我是準備在接風宴上與您對接一下年俸合約的,卻聽說您老先來車間視察了。”
裴老一臉錯愕的看著王瓔蕾。
這姑娘漂亮是漂亮,可頭發怎么全都披散著,還彎彎曲曲跟個波浪一樣,甚至連胳膊都露在了衣服外面。
這種“妖異”的造型,頓時惹得古板的裴老心中一陣不喜,暗忖要是自家哪個后輩小姑娘敢打扮成如此模樣,他非得腿都給她打折了。
哼,這東乾還真是未開化的蠻荒之地。
“裴老,您看一下,這是您的臨時入職合約,其中有一些規定和禁忌,以及俸祿標準等等。”王瓔蕾倒是十分客氣和干練,從旁邊的助手手里拿過合約遞給裴老,“您先看一下合約有什么問題,主要是俸祿這一塊。”
“考慮到您是神通境的煉器宗師,還是仙朝來的客卿,我們給出的俸祿要比普通神通境供奉略高些。目前暫定為四萬仙晶一年,加上各種修煉套餐的補助,以及年終獎等,您大約能拿到五萬五至六萬仙晶年奉。”
王瓔蕾說前半截話的時候,裴老一直面無表情,可聽到“四萬仙晶一年”,“加補助有五六萬”時,他的腦袋頓時“轟”得一聲炸了!
“啥,五六萬仙晶年奉?”
裴老嘴張得極大,雙眼都快凸出來了。
這這這,這是他幻聽了么?他在玄甲司可是拿了好多好多年的一萬二了。
“裴老?”王瓔蕾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低聲地問道,“您是對這年俸有什么不滿么?若有異議您可以提出來,我再和其他幾位老總商量商量。”
霎時間,裴老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他的腿都發軟了,激動不已地看著王瓔蕾。這哪是小姑娘啊,這分明是女財神啊。
就連之前那被他心中詆毀的“怪異”打扮,也霎時間變得無比順眼起來。
這小姑娘,多么好看的波浪卷啊,這是獨特而前沿的審美探索啊至于打斷腿之類,那就更加提都別提了,那都是他的臆想,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