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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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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還要忙活,相偉榮這就走,沒打算留下吃飯。

  走之前要了個食堂里原本裝面粉的結實棉布袋,往自行車三角檔上頭的郵政褡袋里一塞。

  褡袋半新不舊,不知道車隊里誰問郵電局要來的:這玩意實用、結實,什么都能往里塞,更重要的是還能防盜。

  賊偷普通自行車被抓坐牢一、兩年,偷郵政自行車,三年起步,判上十來年都不稀奇!

  賊不傻,看見裝了郵政褡袋的自行車都繞著走。

  沿著來路往回騎,輕松自如,心情舒暢,不需要提防那些上輩子多得連個停車位都難找的汽車。

  這會的大街,除了行人和偶爾幾輛自行車,連拖拉機都少見。

  再次路過“三八點心店”,一兩糧票加上一毛錢,買了一甜一咸兩個燒餅當中飯。

  中午要出去,把原本安排在今天晚上的事先給搞定,過會沒工夫坐下來吃飯。

  趕著騎回車隊,在宿舍里把部隊帶回來的鋁質水壺灌滿熱水,塞進個軍用挎包。

  想了下,把三節電池的手電也帶上,又下樓在修理車間拿了個結實的大號改錐、一柄圓頭榔頭,連著挎包全給塞自行車的褡袋里。

  不開吉普,那車太顯眼,到哪都引人注目,下午辦事開它不合適。

  騎車出城,沿著還是砂石路面的104國道一路往北,一邊山、另一側是剡縣的母親河剡溪。

  三十多年后,本地政府很無厘頭的沿著河岸與國道,造了個十來公里長的游步道公園。

  市區外造公園,平時白天不見人,晚上更是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一邊山一邊河的地形,沒幾塊平地和耕地,沿途村莊分布都稀疏,人得腦子抽了才會去這種公園晃悠。

  如今放眼望去一派自然風光,比砸錢砸出來,還無人欣賞的人為景觀順眼多了。

  不緊不慢騎了能有個多小時,邊騎還邊把兩個燒餅給啃了,下午一點半才到個叫西鮑的山腳小村。

  十多年后這個如今還叫西鮑大隊的小村,會發展成一處造紙基地,工廠密布,經濟實力縣里排名靠前,至于現在...

  就是個又舊又小又落后的一個山腳小村,最新的建筑還是十來年前造的一排大隊公房。

  騎車沿著村前小路至山腳,路上就碰上兩個村民,后者都帶著點好奇的眼神看了幾眼相偉榮。

  好奇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騎的這輛“郵政自行車”,還以為送信的來了。

  停好車,鎖上,眼前一條石頭壘砌成臺階的長長古道沿著山勢向上。

  山上還有好幾個村子,以前上邊的山里人下山都得走這條路。

  運點東西人挑肩抗,苦得很。

  前年打通了條上山的盤山公路之后,走這條古道的人少了些,去年還開通了到縣城的客車,一天一班,走這條道的人更少了。

  相偉榮相對熟悉這條路,69年備戰備荒那會,全縣民兵拉練時走過一次。

  二、三十年后也來過幾次,那時候這條古道成了城里人節假日鍛煉身體的好去處。

  古道上頭的幾個村子還開了好些個農莊飯店、民宿,懶人開車去,想鍛煉的走古道,到了山頂都能多吃兩碗飯。

  今天來這,相偉榮不是來鍛煉,而是取東西。

  騎了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兩腿不咋累也不酸,心里感嘆年輕就是好。

  背上挎包、水壺,這就沿著臺階往上。走山路得不緊不慢,二十來分鐘后覺得腿腳有點酸時,到了地方。

  山坡,都被山林包圍,就這一小塊地方凹進去一塊是平地。

  路邊挨著山坡有座小廟,就三間屋,廟門早沒了,房子看著也快塌,更不知道叫什么名。

  門頭上的牌匾什么的天曉得去哪了,當初破四@舊可不是鬧著玩的。

  山里很安靜,除了偶爾響起的鳥鳴和微微的風聲,只剩下相偉榮這么個大活人。

  走進正殿,墻上還留有不少十幾二十年前留下的紅色標語,墻角堆著幾捆剛砍沒多少天的毛柴,應該是山民在附近采伐之后留在這陰干的。

  通左邊廂房的門也沒了,走過去一看空空蕩蕩,除了幾個空的農藥瓶之外啥都沒有。

  右側廂房倒是還有個破門在,一推就開。

  通過木柵欄窗戶透進來的光,相偉榮看到這里到處都是蜘蛛網,一張破供桌倒在地上,邊上還有大小三個神像。

  這幾個神像也挺可憐的,東倒西歪,顯然當年是被迫離開原本的主殿,委屈地窩在這。

  更可憐的是,神像貌似都被棍子、刀子砸過砍過,最大那個更是連腦袋都缺了半邊。

  沒立刻進去,又走出廟門,抽了根煙,煙蒂腳踩滅、踩碎后一腳踢到臺階下的林子里。

  還是沒人,這才回到廟內右廂房。

  雙手合十拜了兩下意思意思,從包里拿出那個榔頭,走到歪著的神像邊上,挨個“咚咚咚”仔細敲過去。

  不是砸神像,輕輕敲聽聲音。

  三個神像都是木頭的,外頭一層泥灰,這一陣敲打,聽出最大那個背后有一塊應該是空的。

  心里有底了,再次走到廟外確定環境情況后,回到廂房,掄起榔頭,狠狠兩下往有空洞聲的地方砸。

  泥灰很松,裂開,這一層貌似是后補上去的。

  里邊木質部分上頭有裂縫,換改錐塞進去撬,沒兩下,一塊手掌大小的厚木板就開了,這下不用手電都能看清里頭是個空洞。

  借著窗戶那竄進來的光亮,能看到“密室”里頭有個黑布包。

  戴著勞保手套,手伸進去往外掏,布包很重。

  小心取出來,看也不看就塞挎包里,手電照了照,“密室”里頭沒東西了。

  把所有帶來的東西收拾好,把那塊剛才撬開的木板也帶上,從地上抓了兩把灰土撒在佛像背后破洞那塊地方。

  花了點力氣把神像略微挪了挪位置,背靠墻,又往神像那撒了幾把灰土。

  從主殿的柴火堆里抽了根帶松針的枝杈出來,先后進兩側廂房,都倒退著出來,用枝丫掃掉地上自己之前留下的痕跡,一切干干凈凈。

  走到廟門外,還是沒個人影。

  沿著山道往下走,幾分鐘后把那塊帶出來的木片往山下的灌木林里遠遠一扔,這才坐在臺階上休息一下。

  不急,時間還早,自個得在這再坐上個把小時再走。

  從山腳沿著山路到上頭第一個村子,年輕人得走45分鐘左右,下山半個多小時,這會太早下山不好。

  時間,既然剛才都拿著樹枝掃腳印,那就得一切做到天衣無縫,雖然沒什么必要。

  再抽了根煙,這才打開挎包,查看里頭的那個黑布袋。

  先用面粉袋再套一層,看著黑布袋上頭是個死結,從兜里掏出小刀,直接割開。

  一打開,里頭明晃晃一片!

  小小一個口袋,能有個十幾斤重,這會看清里邊到底是什么。

  金條,幾種大小、形狀不等的金條!

  沒傻乎乎掏出來,就在口袋里拿著一塊看。

  長條形,一面左側是個中山頭像外加古幣圖案,下邊印刻著“中央造幣廠”的字樣。

  右側有“號碼DB2180”,“成色991.0”,“重量10.012市兩”的標記。

  背面記號簡單,就“三十五年”。

  不大一根,手感壓著直往下墜,這是條解放前1946年,位于滬上的中央造幣廠生產的正規十兩金條,俗稱大黃魚!

  不用仔細數,毛一看,這袋子里一樣的就有七八條,還有些與之差不多大小的長圓形金條。

  體量小得多的也有,相偉榮估計這些的是一兩“小黃魚”,至于外形圓潤的那幾條,應該是銀號金條。

  如今的無主之物,不拿白不拿,前些天是還沒進入農閑,走古道的人比現在多。

  反正東西不會跑,所以相偉榮之前不急。

  至于他怎么知道這問題,也簡單:十幾年后,這附近山上山下的村子都慢慢富裕了,對于民間廟宇的重修也變得近乎無管制,就有人想著重修那座小廟。

  湊錢,捐助,結果,有干活的人發現了神像里的秘密。

  湊巧的是,發現那會還有鎮上的人來參觀視察工程進度,結果一幫人大眼對小眼,沒一個發財。

  金條最終歸了國家,大家都拿了點能搓上幾頓的獎金。

  這事全縣皆知,很多人猜測是快解放或者土改時,有人把這些金條藏進了神像背后的暗格。

  不過最終沒個準確的結論,只能確定:藏金條的人一定已經死了,還沒后人清楚這事。

  那時候,解放前跑彎彎的人都早能回鄉探親,要是人還活著,就算身在彎彎,為了這么多黃金,也值得回來一趟。

  等著,一個小時后,相偉榮才起身下山。

  自行車還好好在那,挎包塞褡包里,背帶捆檔上,雙保險。

  開鎖,騎車回縣城。

  一個半小時后,宿舍里相偉榮手里拿著條“大黃魚”,腦子想著該如何把這玩意變現一部分比較合適。

  現在屯金子是傻蛋,可賣金條也是傻帽!

  這是解放前的最高等級官造金條,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黃金。

  可就算如此,它的升值潛力和物價相比爛得掉渣!

  如今國家嚴格控制貴金屬交易,私人要賣黃金,只能賣給人民銀行。

  但如今人民銀行對足金的收購價是多少?

  每克十二塊五,童叟無欺,自個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把金條賣給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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