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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所謂“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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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口通商衙門前的慘案發生之后,天津震動!華北震動!中華震動!

  還不等清廷有所反應,法、英、美(林)、俄、普、比、西七國聯名向其提出抗議,并且要求清政府確保在津外賓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并且嚴懲鬧事華民,釋放被關押的教民。

  其中普魯士政府于一周后,突然單方面撤銷了照會要求,并不聲不響地以“力格賓”號商船撤走了在天津的152個僑民,退出了對清政府的施壓行列。

  據事后的解密資料顯示,普魯士在行動之前,宰相兼外交大臣俾斯麥曾與大明駐法蘭克福公使趙以炯有過一次長達四個小時的私人會務。

  雖然經過四小時的會務后,這個容克貴族出生的外交天才還是沒有想明白明國對清國到底是什么態度,為什么明國要求保護清國的子民,清國方面反而模棱兩可。

  不過他還是在得到了追加一套微笑電擊屠宰流水線的允諾后,立刻撤回了所有在華的普魯士人員。

  相比洋人的步步緊逼,清政府的反應顯然是極其緩慢的。

  天津雖然就在天子腳下,但也正因為它在天子腳下,所以成了各方博弈的戰場。

  杏貞黨希望借此鏟除恭親王黨的根據地,而恭親王黨也試圖借著拳亂,明確唯有洋人可救大清的高瞻遠矚。

  整個三月間,朝廷沒有一兵一卒進入天津,天津仿佛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

  在此期間,天津城各處又陸陸續續爆發了多起拳壯襲擊洋人及教民的事件。

  望海樓教堂、慈仁堂,及其他數座英美教堂都遭到了攻擊。

  從縱火暗殺,到趁夜朝教堂大門潑黑狗血,往洋人院子里丟婦女的月事帶,種種事件層出不來窮。

  總得來說,傷害不大,侮辱性…也就一般般吧。

  或者,大膽有色人種膽敢反抗文明的傳播,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侮辱性。

  因此,隨之而來的是雇傭洋兵及華人教民組成的護教兵的瘋狂報復。

  他們用炸藥炸毀了梅花拳的天津堂口,大肆捕殺拳壯及家屬。

  甚至有華人漢奸護教隊帶路,以窩藏包庇拳匪的罪名破家入戶,燒殺搶掠無辜百姓。

  男子被殺者,女子受辱投井者不知凡幾。

  及至四月,清廷幾次敦促下,曾國藩不得已,以直隸總督的身份從商洛出發抵達天津。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一直以“保我名教”,對拜上帝教重拳出擊的曾圣人,此時卻完全擺出了一副截然不同的嘴臉。

  對洋人我唯唯諾諾,對同胞我重拳出擊!

  在給兒子留下一封著名的絕命家書之后,曾國藩動身出發。

  抵達天津后,天津知府張光藻率領本地官員出城迎接,卻被曾國藩以彈壓民變不利當場拿下。

  接著,曾國藩入城接管天津防務。

  此時,法國公使羅淑亞提出“三員抵命”的要求,即殺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杰和提督陳國瑞三人,以給在教案中死亡的三位法國公民抵命。

  此等無禮要求,便是清廷也不可能答應,曾國藩也幾次拒絕。

  可緊接著,羅淑亞威脅將撤回新軍法國教官,并從金蘭灣調來法蘭西印度支那艦隊兩艘炮艦進入渤海灣,架炮做出轟擊天津的架勢。

  不要以為法蘭西國內不穩就不敢這么做了。

  實際上,歷史上羅淑亞就是在普法戰爭期間,明知國會和拿三都不會同意在遠東打一場中等規模戰爭的情況下,悍然動用兵艦恫嚇清廷的。

  完全不知國際大勢,只知洋槍樣炮厲害就算是睜眼看世界的曾國藩同樣被嚇住,甚至又上演了當年兵敗投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典故,躲在屋子里失聲痛哭,自怨自艾。

  收拾好情緒,曾國藩代表清廷與羅淑亞數次交涉,最終請旨將天津道員周家勛、知府張光藻和知縣劉杰三人革職拿辦。

  除了劉杰拘捕失蹤,其他二人均發配黑龍江充軍流放。

  此外,清廷將賠償法蘭西、英吉利、俄羅斯、比利時、西班牙、美利堅(林)各國5至20萬兩賠款不等的賠款。

  銀子確實不算多,至少比歷史上要少。

  抵命的數量也從23人減少到了3人。

  但這是因為由于天津護教軍的實力比起歷史上大大增強,以至于義民對教堂的破壞遠比歷史上要小,各國的人員死傷也少得多,并非是曾國藩的談判技巧有什么進步。

  在穩住洋人的同時,曾國藩對內發布了《諭天津士民》,指責天津民眾不法舉動,嚴禁天津民眾再生事端。

  他還擺下桌案,要求有真憑實據者,前來指認洋人“剖心殺嬰”一事。

  結果數日都無一人上門。

  又派人提審逮捕的拳壯,得出所謂育嬰堂殺嬰虐嬰,剖心挖肺,煉藥祭巫之事沒有實據,皆為捕風捉影之事。

  當然,魚龍混雜之下,拳壯也好,苦主也罷,或者是百姓之間在某些問題和細節上,以訛傳訛,捕風捉影的情況大概率是存在的。

  只是為什么堂堂直隸總督在中國土地上辦案,不去徹查洋人教堂,不去審問洋人傳教士和相關人員,不去把洋和尚廟掘地三尺,而要審問向來不愿沾惹官司的華人百姓,其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得出殺嬰一事子虛烏有之后,曾國藩將張光藻、劉杰等人關押的犯法教民和涉案拐犯全部釋放,并在上呈朝廷的奏折中為傳教士辯解。

  并派出湘軍大肆搜捕參與“津教案”的民眾,表示要給友邦一個交代。

  一代儒學圣人,非但沒有像眾人所期望地那樣護我“名教”,護我人民,反而為耶教站臺,為洋人作倀!

  此種倒行逆施,一時之間,天下嘩然。

  大家意識到,曾剃頭還是那個曾剃頭,不過很顯然,他只剃中國人的頭,不剃洋人的頭!

  華北各地的湖南同鄉會館紛紛砸掉曾國藩的牌匾,撕毀他的畫像,恥與其為同鄉。

  他的舊部同僚紛紛書信責問甚至公開譴責。

  李鴻章修了半天的電報網在此次事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李鴻章,左宗棠,楊岳斌等湘軍舊部紛紛通電全國,譴責曾國藩為湘淮之恥。

  尤其是李鴻章。

  剛剛養傷歸來的李鴻章這一次戰斗力爆表,寫的《討曾檄文》比著名大噴子左宗棠還要狠,還要毒辣。

  替皇上打仗我打不過你左季高,噴人方面我可一定要壓你一頭!

  李鴻章引經據典,將自己的老恩公噴了個體無完膚。

  基本上,他噴曾國藩的罪名和評語,改個名字,用來形容歷史上的他自己都不為過。

  相比之下,左宗棠到底還是念著舊情,只是疾呼曾國藩不要自誤。

  國士懷利刃,若是用對了敵方,縱然是百萬人屠,亦是傲骨留香,可若是用錯了敵方,則必將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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