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燈下黑就是這樣了。
朱富貴本來還在考慮自己配置炸藥來開山采石。
作為管制品,直接買炸藥的文化值消耗肯定驚人。
但如果是購買硝酸銨化肥情況就能大大好轉。
朱富貴會這么想,還主要是之前黎巴嫩化肥倉庫大爆炸的巨大威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段時間,媒體網站上鋪天蓋地都是硝酸銨如何在化肥和烈性炸藥間左右橫跳的新聞科普。
朱富貴也在平臺上查過了,硝酸銨尿素化肥的售價簡直便宜的令人難以置信。
只是如何把它們做成炸藥,朱富貴還不太清楚。
現在好了,根本不用這么費事。
如今聯邦政府正在和南方政府打仗,整個北美炸藥都是緊俏物資。
但拉普什礦場已經運作了好多年,之前炸山留下的石頭就多得是。
朱富貴把戚文長叫了過來。
聽到皇上問起石料的事情,戚文長回憶道:“石頭倒是有很多,也沒有什么人看管,不過想要全都運回來,可能會跑死不少牲口。”
戚文長說的牲口就是殷人的馬。
殷人的馬不僅僅要馱運,還會被驅使著耕田,在他想來現在是春種時節,想要把馬都借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實朱富貴早就發現了,這幫殷人居然拿阿拉伯串串來耕地,而不是專門的挽馬,實在是在瞎胡鬧。
但估計他們也是沒得選,有什么牲口就用什么牲口,總比一群寡婦下田親耕要有效率的多。
香茶家現在不就找到了新的牲口,都不用自家的馬來耕田了嗎?
楊六那小子白天耕旱田,晚上耕水田,居然腰也不酸,背也不疼,甚至因為伙食改善而肌肉日益隆起,簡直就是牲口中的牲口。
搖搖頭,朱富貴道:“你不用多管,找三十個心思機敏的人,太陽落山前到西口集合。”
戚文長不知道朱富貴有什么辦法。
難道陛下想要用人力去填?
戚文長覺得當今圣上畢竟下過煤礦,挖過煤,應該明白做人是有極限的的道理。
如今大明治下不分華工殷人共有605口。
其中不滿十四歲的孩童113口。
年過五十五的老者18口。
健婦398口。
壯年男子只有75口,其中華人38口,殷人37口。
就這點人力,就是拿命去填也運不回多少石頭。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說不定陛下請了那些神出鬼沒的緹騎們來幫忙呢?
到了日落時分,戚文長已經組織好了一支三十人的隊伍,二十個華工,十個殷人,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子。
畢竟是當年太平天國的旅帥,雖然不懂近現代的軍事化操練,但還是按照太平軍軍制,簡單地將人分成了三什。
他自己,張長貴,還有一個老冤家殷鼬,各自作為什長。
殷鼬就是之前被戚文長一板磚撂倒的倒霉殷人。
因為他算起來是殷素素的堂兄,所以按照大明的傳統,也作殷姓。
經過了一系列事件,殷鼬將朱富貴當做了救命恩人,不過對于戚文長等人依舊不冷不熱。
時至今日,他們兩個之間還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雖然關系并不好,不過戚文長對于鼬的能力還是很認可的。
所以這一次他把做事情大大咧咧的楊六放在了自己身邊,而將第三什交給了殷鼬管理。
三十人呈三路縱隊來到了村寨的西口,卻沒有見到萬歲爺的影子。
就在戚文長四下眺望之際,忽然一陣黑煙從遠處升起。
突突突突突——
隨著富有節律的氣缸聲,一個大家伙從山坡后面爬了過來。
在礦上習慣了蒸汽機和內燃機聲的華工們還好,幾個殷人看到眼前的鋼鐵怪獸,以及它吐出的雷鳴,立刻嗚嗚喳喳地想要跪地祈禱。
殷鼬的臉黑了下來。
拿起木棍一頓劈頭蓋臉地抽了下去,總算讓這幾個人閉上了嘴巴。
但實際上,殷鼬也好,戚文長他們也好,也只是強裝鎮定而已。
雖然1829年,英國人就發明了時速25公里的蒸汽機車,三年前法國人更是發明了內燃機汽車。
不過普拉什這種鄉下礦區,最多的還是用人力和畜力拉的有軌礦車。
蒸汽機和內燃機一般都是用來帶動滑輪懸吊重物的。
至于說大鐵牛,也就是火車,這些土包子更是沒有見過。
他們還能強作鎮定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眼前這個大家伙的背上,李老太監正在大呼小叫:
“太快了,太快了,萬歲爺您開慢點!”
朱富貴適時地從駕駛室里探出頭,朝著戚文長他們招了招手。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甚至想要喊上一句“同志們好!”
將四不像四驅柴油六輪自卸翻斗爬山虎農用運輸車停下,朱富貴滿意的下了車。
這輛四不像四驅柴油六輪自卸翻斗爬山虎農用運輸車簡稱翻斗農用車,式樣雖然老舊,卻是農民朋友的一把好幫手。
雙液壓缸動力十足,方方正正的車頭顯示了陽剛之美,簡約的車身設計獨顯大明皇室的低調奢華,各種后期手工DIY設計更突顯此車的匠心獨具,實在是符合朱福貴帝王氣質的一輛好車!
當然,這些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這輛50馬力的二手農用車售價僅要七千塊錢。
在朱富貴的眼中,它可比上海名媛們追獵的保時捷可愛多了。
不過畢竟只是幾千塊錢的東西,不可能樣樣完美。
比如說這輛車的LED燈已經損壞了,賣家自己給改裝了老式的前照燈。
還有就是這部農用車的噪音和黑煙都有點嚴重。
其實最早朱富貴是打算買電動農用車的。
不過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想要在山路上開,非得柴油車不行。
再加上考慮未來仿制的可行性,朱富貴最終還是買了這款翻斗柴油車。
這種農用車大字不識幾個的老農都在開,和一般的低速三輪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朱富貴讓戚文長坐在副駕駛好好學習,相信跟個來回就會開了。
農用車嘛…操控室里自然沒有什么舒適度可言。
但屁股下的人造革的皮座已經是這一個多月來朱富貴坐過的第二軟的東西了。
戚文長也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坐墊。
朱富貴沒想那么多,學車的時候教練不都這么教來著。
但戚文長卻十分激動,嘴里小聲說著什么“與天子同乘”,“士為知己者死”之類的胡話,很讓朱富貴擔心他的學習效率。
至于其他人,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統統堆上了后車廂,也就是那個大翻斗。
說用“堆”,那可真不夸張。
畢竟只是一部自重三四噸的農用運輸車,不是什么東風大皮卡,想要放下三十個人。只能男上加男,左右為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