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夏爾、陸櫻和西比爾的神情都有了些變化,也就是陸凝和左瀟弼兩人還是很無所謂的態度。
“聽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也就那么回事。”左瀟弼哼了一聲,“命運嗎?沒有人能完美掌控命運,特別是這樣的世界下,一個命運盟約,也敢說自己看到了命運?”
“陸凝…可是…”陸櫻望了陸凝一眼,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懼意,在她的世界內,可是真的有能夠控制因果,鎖定命運的手段,這也正是陸櫻非常恐懼的東西。
不過此時的陸凝已經不同于往昔了,她對于命運的理解也遠遠比曾經的時候更加深刻,準確來說,集散地早就已經研究過這個了。而結論就是…并不存在什么既定無誤的命運,無法擺脫的命運不過是扭曲力或者修正力不夠,任何形式的預言都有其解法,不過很多是需要進行對策解而已。
“你那么有信心嗎?”西比爾抹了一下額頭,“任何情況下,預言性質的能力都很難破解,何況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破解預言能力不需要什么太強的力量,而是需要針對。更何況,我們已經從這個世界里最頂尖的勢力之一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復,這里沒有人能夠看準將來如何。”
塵世之埃早已說過,無法窺探時間線上走向未來的結果,那么至少命運盟約是不可能跳出這個上限的。陸凝也是這樣跟眾人解釋。只是陸櫻和西比爾還是有一些猶豫,兩個人也不傻,聽夏爾的描述就知道命運盟約的背景并不簡單,而且極有可能——
整個庇護所忽然震顫了一下。
“命運盟約突破這里的手段是安排了一個內應,但我不確認這里是否存在一個能夠直接破解這里空間隱蔽的人。”夏爾說,“看起來現在他們要強行突破了。”
“這個地方確實很容易突破。”陸凝想了想,“那么…反正要見面,不如主動出擊。”
隨后她發現除了夏爾以外的三個人都表示出了您請的姿態。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變得讓陸凝哭笑不得,不過她也算明白這三個人都不是啥好人,不搞背后捅刀子就不錯了,她都說出這種話了,自然會被推出來當頭一個。
又一次震顫,陸凝搖搖頭,走向了門前,夏爾立刻跟了上去,剩下左瀟弼三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第三次震顫之后,陸凝聽到了一聲如同玻璃破碎一般的響聲,那是空間被人強行破開的聲響。陸凝走到門前的時候,也看到了將空間中的大門撕下來丟到一邊的人。
那是一個身穿亞麻短衫的人,渾身都是精悍的肌肉,古銅色近乎發黑,但是他的頭上卻裹著一層白色如同皮膚一樣的頭巾,將鼻子以上的部分全部遮蓋住了,只有一張嘴在外面。
剛剛看到這個人,夏爾就立刻悶哼了一聲,他斷臂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液。
陸凝反倒是沒什么感覺,她看著這個人,和命運盟約截然不同的裝束,但其身上的強大感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和塵世之埃幾乎一樣,這個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產生某些特殊的效應,如果用更加具體的詞匯來描述的話,那就是“厄運纏身”。
就像是連續一個月都在遭遇倒霉事,并且接下來還要繼續倒霉下去的預感,而如果真的去與眼前的人敵對,這一切都會成為真實。
但陸凝無所謂。
反正進了場景基本上就都是倒霉事了,不差這個,苦行僧再厲害也蓋不過集散地,陸凝隨手將夏爾往后推了推,開口說道:“不知道您是哪一位苦行僧?觀者,還是達者?”
看不到苦行僧的眼睛,可是陸凝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
“嘶——”
苦行僧吐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響,然后才緩緩開口,如同砂礫一般粗糙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觀者。”
“你們就是命運盟約的后臺?也是蛇獴的后臺?那么你又為什么要讓苦行僧出現在蛇獴的雇傭名單上?”陸凝問道。
“隱匿。”苦行僧平靜地說了一句。
陸凝恍然,她又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
集散地的“劇透”讓游客們很自然地將極光、塵世之埃和苦行僧區分開來,和別的組織不同。然而對于一般人心里想的,應該是這個組織出現在了蛇獴的名單內,那么應該和其余的組織一樣也是蛇獴的雇傭兵而已。
“不過就這樣說出來沒關系?”陸凝問道。
“你們已經得到了命運的道路,而你們并沒能超脫于命運之外。”觀者依然用平靜的語調說著,“因此你們將在此地結束。”
“啊…誰告訴你我沒有超脫命運的?”陸凝笑了笑,“你們是不是把這東西看得過于死板了?”
“一個普通人類,并非超脫命運之外。巧言令色,不能改變事實。”苦行僧抬起手臂,一根手指點在了陸凝的眉心。
“哦?”陸凝依然神色不變,“那么你們研究了那么久的命運,能告訴我你眼中的命運如何?你又是如何超越它的嗎?”
“各人均有所不同,而最大的區別在于,命運已經不存在于吾身,卻依舊盤繞在你們周遭。”觀者回答,他抬起頭,看不到的眼睛似乎在看陸凝身后的眾人。
“逃,可以逃離嗎?只有面對命運,才有征服它的希望。只不過你,以及你們,都不懂而已。”
“啊,那么,我為何要站到你的面前呢?”陸凝反問。
觀者的目光回到了她身上。
“如你所說,每個人的超越方式均有不同,而我現在就站在了你的面前,既然你來宣讀我的命運,我就會讓你明白你沒有那個資格。”陸凝也抬起手指,抵住了苦行僧的那根手指。不出所料,他的手指堅硬如鐵,以陸凝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不過她也不需要做到罷了。
“命運,終究是命和運組成的,而你所超越的,大概是運——軌跡,未來,隨便什么叫法,很多人都會這么想,如果我已經能夠擊敗我所預見的命運,那么便是超越了命運…對,又不完全對。觀者先生,你是否經歷過我目前的處境呢?懸殊的力量差距,被宣讀的命運,近在咫尺的死亡,在這當中,已經沒有了運氣插手的余地。”
觀者這次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自然是…”
“沒有。因為命運盟約就是這樣一群人,面對必死的局面時,沒有表現出絲毫對于命運的反抗。您呢?您大概是因為某些原因,有那么一次,破解了自己被預言的命運,而又因此而獲得了如今的力量?您的實力我并不懷疑,只是這與命運有關嗎?”
谷</span陸凝放下了手,張開雙臂,擺出了完全沒有防御的姿態,依然笑著:“您的命運似乎太過狹隘了一些,不過我也并不指望用說的方法說服您。現在,我會在你面前擺下這個事實——看哪,觀者先生,我已經將我的‘命’擺在了你的面前,你能夠拿出你的‘運’來嗎?”
觀者的手指驟然發力,陸凝的腦袋向后一仰,被力量推的向后推了兩步,不過也僅僅是退后了兩步而已。她的眉心處出現了一些血瘀,可除此之外沒有更嚴重的傷害了。
“我說是吧?”陸凝勾起嘴角,“觀者先生?”
“是這個世界的古怪力量?”觀者握了握手掌,強悍的力量毫無衰弱,剛剛的一指可以輕易鉆透陸凝的頭骨,難度就像是用電鉆鉆豆腐一樣毫無壓力,可是陸凝可以說連傷都沒受。
“古怪力量?啊,像您這樣的外來者,或許真的對于區區一個世界的力量不放在心上吧,除非您真的吃過虧,才愿意相信。”陸凝揉了揉額頭,然后揉了揉拳頭。
觀者見狀,也擺開了一個格斗的架勢。
“喂,陸凝,既然這樣,我們不如一起…”夏爾剛要說話,被陸凝打斷了。
“你們不行,只有我,也必須是我。后邊去,觀戰。”
“格斗技藝,你亦不如我。”
陸凝瞇起眼睛:“那可未必,如果你還認為自己可笑的命運論能給別人決定未來,那你的身手大概也就是某種程度而已。”
觀者閃身沖上,而陸凝也立刻擺手還擊,雖然觀者的攻擊看上去力大招沉,似乎每一次攻擊都能將整個庇護所摧毀,但陸凝卻全都可以一一格擋下來。
從進入集散地至今,陸凝一直在進行武術練習。她底子很差,沒有任何武術基礎,而武學這東西其實除了集散地的鍛煉以外,生前的積累也很重要,如莫憐人、晏融一類都是生前便練武的人,來到集散地后走武術路子自然是更加容易。
而陸凝…到了四階這里,才算是追趕上了武術類游客的第一梯隊,距離頂尖人物還有差距,可頂尖人物也不是那么多的。
觀者的武學自然是不錯,可拋開超自然的力量,他的技巧是陸凝能夠應付,能夠反擊的程度。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受傷,因為她自己的每一拳命中也同樣可以傷到觀者。強者惜命,陸凝不準備讓觀者看出自己也是個惜命的人。
兩人各自一拳命中對方的臉,雙雙退后的時候,陸凝終于看出觀者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很奇怪,對不對?”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我的力量,對你無效。這不是你本身的力量。”
“那又如何?反過來說,這才公平,不是嗎?觀者先生?在您憑借超乎尋常的力量為這個世界定下未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受到世界的反抗。”
“三個世界混雜在一處,這不是它們應有的命運,這是錯誤。錯誤,應當被糾正。”觀者說道。
“那不由你來決定。”陸凝再次抬起手,輕風從她的手中掠過,呼吸之間,陸凝仿佛感受到了周圍的一切都在支援她。原本危機四伏的海港,此刻卻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家一般。
海洋瞭望者——結局四。
你已成為海洋瞭望者,你以人類的身份守護屬于自己的世界,無論是來自異界的入侵者,還是融入自己世界的神秘力量,它們不能破壞自己世界的和平。海洋瞭望者自動取得“人”真言的眷顧,你所觸碰的一切均在人類認知的常識之內,你所站立的地方是屬于此世之人的領土。
——只要有人盯著那片海,這里將會風平浪靜。
陸凝緩緩吐出一口氣,向前踏出了一步,而觀者卻沒有攻擊上來,他已經意識到陸凝不是他可以殺死的人了。
“不要想著我后面的人,你所說的命運已經被改寫了,那么他們你也同樣殺不掉。”陸凝笑了起來,“我身上的零碎東西還挺多的,有些你想不想見識一下?”
她從腰后拿出了一把如同玩具的小型手槍,這東西并不是火藥武器,只是有著精巧的機括構造,是陸凝此前從真言信眾那里搜集來的小道具,使用的子彈也不過是硬幣而已。不過這東西在近距離內進行射擊是真的能夠傷人的,打中致命部位也確實存在致命的可能。
尹荷已經在她面前演示過,“人”真言附著下的攻擊,使用超自然力量進行防御是根本不起作用的,苦行僧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確實也不準備在這里付出生命的代價完成什么“命運”。
但陸凝從來都不是什么喜歡求和的人,既然苦行僧是抱著殺人的心來的,她總得反殺回去才算出氣。剛剛說完話,她就已經扣下了扳機。
硬幣飛掠而過,苦行僧迅速一閃,但還是被硬幣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一點皮膚。
正常的硬幣不會有這么鋒利的邊緣!
“創面…”
“咒血…”
陸櫻和西比爾不是什么會為別人出頭的人,但落井下石這倆人速度比誰都快,在見到苦行僧被陸凝傷到的時候,超能力就同時出手了。
陸凝身上所有東西都已經留下了兩個人的暗記,很陰險,卻讓兩個人非常滿意。苦行僧那微小的傷口立刻開始開裂,只是速度比起之前粉碎怪物的時候簡直如同龜爬,沿著傷口滲透出來的黑氣也沒能擴散。而下一秒,反應過來的苦行僧已經隨手將那塊肉挖出去了。
“原來如此,你們的危險,我已知曉。”觀者平靜地說道,“這便是你所說的命運嗎?那便看看這命運能否讓你和你的世界走到最后。”
不接觸陸凝的時候,苦行僧想走也沒人留得下。陸凝也不覺得第二發還能再命中對方。
可惜,要是換晏融來,說不定能將苦行僧就地格殺。
“你還真是敢賭啊。”苦行僧離開后,左瀟弼走到了她身邊,“萬一那一手指真的戳進了你的腦袋,沒人救得了你。”
“賭?我從不賭命。”陸凝微微松了一口氣,“真言的力量散出去了,可我又不是沒留保命的手段。”
她肩膀上還有綺紗給的群星石,那個東西無論如何也能保陸凝不死,只是周圍的四個人她就難以保證了,現在算是回避了那個最差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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