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的奇襲連續斬殺了三個人,站在裂谷邊緣的人們才全都反應過來。而她也知道接下來才會變得更加困難。
事實上,殺第三個人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對方的臨死反擊命中了,要不是在海港她死不掉,結局估計就是同歸于盡。這幾個人的實力沒有一個弱的,她已經料想得到自己將會遭到攔阻了。
第四個人,是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女性,她看到陸凝向自己沖過來,也是目光一凝,手掌一伸,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把十字劍,接著反手就斬向了陸凝。
黑鐮刀這一次未能將十字劍一刀兩斷。
“稀奇的力量,哼?”女性輕笑,“可惜不能讓你這樣囂張下去了。”
這人比自己強!
陸凝霎時間感受到了對方的實力水平,金色的十字劍上并沒有任何真言的感受,也就是說她并非使用來自真言的知識…
容不得陸凝繼續細想,女性又是一劍劈了下來,陸凝舉起武器試著格擋,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自己竟然直接被擊飛了出去,飛了十幾米撞在一幢樓的墻壁上才停了下來。
“平常人早就該死了。”女性拎著劍走了過來,神色也有些驚訝,“讓我猜猜看…是這里的性質造成的吧?真是沒想到。不過無所謂,只要讓你無法行動,我們的目的也就達成了,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來頭…”
“那你可以知道一下。”陸凝冷笑了一聲。
呼嘯的聲音尖銳刺耳,但來者的速度更勝聲音,女性只來得及抬起手腕,就被一個散發著金屬光澤的人撞中,踉踉蹌蹌后退了幾步,陸凝扶著墻站起來,看著除了衣服略有些破損毫發無傷的女性,說道:“剛剛你說什么來著?平常人早就該死了,誰能在超音速物體的撞擊下還能安然無恙只是后退了幾步啊?謝了,二七九。”
二七九已經扔掉了自己那層外袍,她抬手向陸凝比了個手勢表示不用謝,依然對那個女性嚴陣以待。
女性失笑:“找幫手?你以為能在這里仗著人多贏我們?”
“那倒是不會。”
洪亮而能夠傳遞極遠的聲音從陸凝后方傳來,阿克納笑著往這邊走過來,他的手指上夾著幾張撲克大小的卡片,隨手將其中一張扔向了陸凝,隨著卡片在空中碎裂,陸凝感覺剛剛撞擊造成的一些身體疼痛立刻消失不見了。
“各位想必很想此刻跨越裂谷吧?”阿克納朗盛說道,聲音隨著便傳遞到了裂谷邊緣的每一處,“恰好我們發現,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攔截者,會對飛躍的人下手的只有那么一小撮。如今我們花費了一些時間,已經將這些曾經出手的人全部識別出來了。雖說沒有永恒的朋友,但此刻阻攔我們的,是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說完,他抬手一甩,一張卡片如同煙火一樣躥上了半空,爆開,將紅光傾瀉在裂谷旁邊的一些人身上,正是之前二七九為陸凝標注出來的人。
“先干掉他們,別的事情以后再說,記得直接扔下裂谷,這里用常規的手段似乎無法殺人。”阿克納笑道。
煽動的話就算沒有煽動全部人,也已經有一部分人開始將目光投向那些被紅光籠罩的人了,而這時候,一個跳向裂谷上方的身影成為了這一觸即發時刻的最后引爆開關。
幾名被紅光籠罩的人悍然出手,不同的遠程攻擊瞬間全部打中了半空中的那人,但人影倏忽破碎,僅僅是一個假的誘餌。
“現在證據也已經到位了。”阿克納從兜里再次抽出一張卡片,“剩下的就是我們之間的戰斗了,女士。”
“哈。”女性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笑,“真是不錯的演出。”
面對三個人的包圍,她依然很自信,這是對自己絕對實力的信心。陸凝慎重地看著對方,不知道她究竟還有什么倚仗。
二七九已經再次沖了上去,背后彈出了四肢機械刀臂,雙手則亮起了高熱的紅光,憑她背后推進器的速度,甚至可以在一瞬間跨越那十米的裂谷,她不過去只是因為同伴沒有這種速度罷了,而現在用于突襲自然是無往不利。
縱然女性實力不弱,也無法反應過來這樣的爆炸式速攻。可既然知道這一點,她立刻改變了應對措施,揮動十字劍在自己身邊直接切出了一排金色盾列,二七九和盾牌轟然相撞,雖然說撞碎了一面盾,那突然啟動的速度也被遏制在了原地。
這時,一張卡片凌空飛過,沒入了二七九的肩部,她那因為劇烈撞擊而熄火的推進器再度點燃,強大的推進火力瞬間讓她有了再度沖鋒的動力。不過與此同時,女性也不會再給她再度強攻的機會,她將十字劍戳在了地面上,大地立刻顫動了一下,黑色的物質從底下涌上來,隨著劍鋒拔出撕裂大地,沖在了二七九的身上。
阿克納神色一變,二七九已經飛上了半空,她身體上沾上了黑色的地方立刻開始卷起脫落,那些地方迅速腐朽,再慢兩秒鐘估計就會爛進里面。
但…挑起黑色物質的女性身上竟然一點都沒有沾到。
“剛剛那是你們之前說挖掘的時候看到的東西吧?”陸凝低聲問阿克納。
“不錯,但她為什么只用劍刺了一下地面就…”
“我來給二位解答一下?”
女性笑著,卻用凌厲的攻勢沖了上來,金色劍光在空中一抖,一個如同心電圖一樣彈跳的符號當空出現。
大量白卡在阿克納揮動手腕的時候出現,它們在空中布成了如同蛇鱗一般的防御層,硬接下了對方的這一次斬擊。緊接著,一道薄薄的紅色光從被打散的卡片中傳出,阿克納已經飛出了一張紅卡。女性側身剛要躲閃,便聽見了一聲響指。
所有卡片在空中一頓,緊接著無論是飛散向哪個防線的卡都整齊地向著左側開始飛射,其中絕大多數都將女性籠罩在了攻擊范圍之內!
“哼!”
女性也是實力非凡,驟然被這種手段攻擊,居然還能在周圍撐起金色的鎧甲,大部分卡片都被鎧甲攔截在外,只有那張紅卡成功沒入了她的肩頭。
就在這時,阿克納再次踏上一步,縮短了二人本就極近的距離。他那戴著黑手套,夾著三張卡片的手已經抵在了對方的額頭上,從手套和袖口的縫隙中還有卡片正在無聲滑落。
“我是標準的近戰武斗派。”阿克納再度輕笑,手腕發力,無數卡片從他袖口和指縫當中噴涌而出,宛如大口徑手槍近距離射擊的爆鳴聲中,女性的頭被卡片裹著血肉轟了出去,身體緩緩倒下。
“稍微棘手,二七九!你怎么”
“別放松警惕!”
就在阿克納要呼喚遠處的同伴時,陸凝已經一個滑步沖了過來,飛起一腳將女性的軀體踢向了附近的裂谷,但那個身體半空中就停住了飛行,一條金色的光索從她的掌心延伸出,抓住了旁邊的一棟建筑。
阿克納眼皮微微一跳,剛才還是他提醒眾人注意的呢,沒想到自己這么快也犯了經驗主義錯誤。
無頭軀體迅速落地,血肉組織快速從脖子那里生長出來,重新形成了一個頭的模樣,不過…卻是如同沒有皮膚的嬰兒腦袋樣子。
海港的“不死”僅僅是因為沒有生死概念而已,卻不包括什么恢復到完全狀態,陸凝早在之前見到玫瑰街道的dr.d們就知道會是如此了,不過對面的女性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外貌變化成了現在的丑陋狀態,反而張了張嘴,再次發出了聲音:“做得不錯,值得讓我重視一下讓我報上名字吧,我是亞里莎,詢幽姐妹會守壇人,簡單的打招呼已經結束了,各位不如也報上一個讓我銘記的名字如何?”
守壇人…根據瞿奕所說,是姐妹會當中專門負責警衛職責的人,獨立于姐妹會當中的司祭體系之外,卻也不區分實力水平。陸凝也沒想到居然是詢幽姐妹會在守著這片裂谷,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這件事是她們引發的?
“那我們會來到這里…”
“我說過會給你們解釋一下的,說到做到。”亞里莎笑了起來,手里的金光很快再次形成了一把劍,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十字劍,而是一把巨型蛇劍,一圈密集的尖刺盤繞在劍柄的地方,將她的手掌固定在劍上,在末端延伸出來的另一條蛇則是黑色的,如同鎖鏈一般伸長,落在她的另外一只手里,蛇頭已經有了些微蛟化的趨勢,瞪著兩顆血紅色的眼珠緊盯著陸凝和阿克納。
“這里是沉淵城,是被我們埋葬在記憶之下的所有地方所化。說實話,我們也很吃驚,因為我以為被埋葬的城市是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回來的,誰知道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保留著它們那被忘記的殘骸。”
阿克納皺了皺眉。亞里莎甩動了一下手里的黑蛇,開始一步步走過來:“這個地方是以我們共同的歷史所創造的,它承受著我們所制造的痛和遺忘,因此在每一個真正虔誠的姐妹到來的時候,我們就都察覺到了這份美麗的甘甜…盡管已經是如同廢料一般的存在,可它卻成為了我們在此地的另外一個據點。啊,多么偉大,多么不可思議的事物…海港,是這個名字嗎?我想,這個世界上還存在更多,更多,更多潛藏在幽暗之中的無名事物等候著我們去探求和掠奪啊。而你們…是不是也該欣賞一下這里真正的樣貌了!”
她將劍猛地一揮,仿佛被拉去了偽裝的天幕一般,世界頓時散發出了腐臭的氣味,天空變成了渾濁的黑、灰、紅組成的多重旋渦,而陸凝和阿克納,甚至周圍的人驟然發現,無數身體呈現青紫色,口中“嗬嗬”呢喃的人已經將他們包圍了!
“這些人有多弱,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指望靠他們來擊敗我們?”阿克納神色不變。
亞里莎笑道:“他們是隨著城市被徹底拉入遺忘深淵的住民們,和你我這些從外部而來,只是暫時失去了生死概念的人不同,這些人…是連死神都遺忘了的存在,他們很弱,可他們對現在的你們來說卻是致命的,知道為什么嗎?”
她的提問被陸凝的警告回答了,處于真言化狀態下的陸凝能看到很多平時看不見的東西,例如錨點,通路,海港通用的準則…這些住民同樣擁有海港里的準則,和烏鵲的獵殺不同,這些遺忘住民們可以砍斷人們身上不可見的錨點!
“別站在原地,快躲開!”
錨點這東西一端在人身上,另外一段則是飄蕩著向遠方連接的,換句話說飄出去至少也是有幾十米遠,陸凝可是親眼看著一個距離自己二十多米的住民傻乎乎地舉起爛木棒敲了一下自己身上飄出去的一根錨點索,那索頓時明暗了幾下,仿佛遭到了攻擊一般。
正常人的守備范圍在自己身邊幾米可能就是極限了,哪有人能把自己周圍方圓幾十米都納入密不透風的保護范疇的!阿克納甩手用卡片削掉了兩個遺忘住民的腦袋,聽見陸凝的提醒也皺了皺眉。
錨點全都遺失的結果,陸凝已經數次在海港相關的見聞中見到了。
“別光顧著迎戰那些人啊,我們的戰斗也還沒有結束呢。”亞里莎輕笑著逼近。
就在此刻,遠方傳來了一聲嘶嚎,一只接近兩米的犬形野獸從房屋的隱蔽處沖了出來,直接扎進了那些遺忘住民群里面,尖銳的爪子略過的瞬間就將他們切成了好幾片。阿克納見狀也是一驚:“胡犬!別接觸那些家伙!”
“還有時間關注你的好同伴呢?”
亞里莎在阿克納分心的一瞬間已經如幽靈一樣貼近,黑色的蛇一扭便咬向了阿克納的脖子,不過就在毫厘之間被一桿金秤攔住了。
蛇口咬下,秤桿應聲而斷,不過幸好不是阿克納被咬了這么一下。陸凝輕輕一挑失衡的秤桿,頭頂和肩膀的火燭開始劇烈燃燒起來,不過為了支援而切換成了單一燭真言的狀態讓她的實力也下降了不少,這一次的燃燒僅僅讓黑蛇的身上爆開了幾團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