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字葉奈是畏懼孤獨的人。
生前的她并不了解母親,因為母親生育自己時難產而死。父親也很避諱提及有關的事項,每當問起時總會發火。
等到上學的年齡,葉奈也遇到了很多單親家庭的孩子會遇到的同齡人的排擠。她逐漸意識到了母親對自己的重要性,也希望父親能為自己找到一個母親,但家境問題使得這個要求也變得十分困難。
在年紀漸長的葉奈又一次出手幫助學妹教訓了欺負她的學弟時,她收獲到了從未有過的崇敬和依賴的目光。,葉奈因此而產生了有些扭曲的人生觀念。
她不覺得自己聰明,老師經常說她的文字雖然標準但缺乏靈動,做事也經常一根筋。不過這些無所謂,葉奈很會打架,就算面對同齡的男生也往往贏多輸少,漸漸地,她的周圍聚攏了一批愿意跟著她的人,這個小集體也逐漸在當地有了點名氣。
可這樣一來,學校就會插手了。
在葉奈帶人打斷了幾個販賣假藥的混混的腿之后,校方終于向她下達了退學通知——那些混混也是別的學校的學生,總能有些門路。葉奈有些驚慌地回到了家,她雖然不懂未來,但并不想放棄學業。
——“那樣也好啊…反正我快要供不起你的學費了。”
父親帶著疲憊的面容,沒有生氣,只是微笑著說出了無奈的話。
那一刻的葉奈,再一次被“孤獨”的寒冷所吞沒了。
雖然尋找打工,拼命利用課余時間來賺錢,但是學校并不是因為這種原因而令她退學的。葉奈與此同時也無法放著“同伴”們的困難不管,盡管她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可實際上圍在自己周圍的人也逐漸疏遠了起來。
最后,她被卷入了一場械斗,一場毫無預兆就升級為流血事件的大型斗毆,成為了二十余名不幸身亡的人之一。
再次醒來,她站在一個游樂園內,和二十幾名同樣接受了“復活”的人開始了第一場測試。
那些人很聰明,即便游樂園內有很多鬼怪,也有很多人意外被殺,但是領頭的幾個人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找出鬼怪的限制讓更多人逃離危險。十文字葉奈在這些人的帶領下感到了安心,由于自身不錯的身體素質,她每一次聽令行動也能完成目標,逐漸成為了被別人倚重的先鋒。
無論是被依賴還是被倚重,葉奈都不討厭。
只是最后一個謎題,在一間鬼屋當中,她被留下來準備在固定時間開啟一個箱子后逃回隊伍中的時候,她沒有完成那個任務。
箱子很危險,不能隨便打開——這是她的直覺配合場景之前的磨練給自己的警告,而直覺系的葉奈也遵從了自己內心的判斷。
結果就是——大部隊遭到厲鬼襲擊,多數人死亡,只有幾個人帶著重傷茍延殘喘地逃出了鬼屋。
“你為什么沒有開箱子?”
“我覺得很危險…”
“當然危險!不然我們為什么要留你在那里!你是我們中行動能力最強的,開了箱子能吸引厲鬼注意力,我們就能安全逃離了,而你也有生還的可能!”
領隊的“智者”帶著扭曲的面孔怒斥著葉奈。
“打開了箱子,我們十一個人必定能活下來,你也未必就會死!但是不開箱子就是死十一個!你也可能被厲鬼回頭追殺!明明你之前都把事情完成得很好的…”
話未說完,“智者”的口中就噴出了血液,之前的重傷終究無法讓人繼續支持下去。
“我…對不起…”
茫然的葉奈成為了唯一的生還者。
縱然后來權限提升之后,葉奈查詢過開箱的后果是鬼瞬間傳送回來,自己基本必死,但她覺得領隊未必推算到了這一點。而之后的場景經歷也并不是特別愉快,她那種 過分直覺化的行動總會在關鍵時刻為隊友帶來麻煩,倒是自己大多數時間能保證安全。
“這就是你的過去啊。”
一間暗室里,葉奈捂著有些疼痛的頭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了面前。
周圍有很多屏幕,白光微微閃動著,上面是一個大寫的“c”,唯一沒有屏幕的角落里有兩個人,一個坐著的人身材魁梧,穿著黑色的西裝,領口用有夜光的金線也繡著同樣的“c”,另一個身材瘦削的人則站在暗處,如果不是葉奈眼神好甚至難以發現他。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龍歸海,你們所尋找的最后一個人。”魁梧的男性開口了,沉穩而充滿壓迫力的聲線,充滿了掌權者的意味。
“你是…c回路?”
“正是。很抱歉在你暈倒的時候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過去,這是我個人的好奇心。話說正題,你追蹤古桐來到我的地盤,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當然是想看看他背后是誰。”
葉奈搖搖晃晃地起身,袖子里的金屬觸感還在,對方并沒有搜查自己的身上,只是不知道昏迷時間過了多久。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要做的事情。”龍歸海點點頭,“知道了之后,你決定怎么做呢?是投入我的麾下,還是準備將這個情報告知你外界的同伴?”
“當然是先拍下你的正面!”
一瞬間,白光一閃,葉奈取出手機瞬間完成了拍照,閃光燈的照耀下龍歸海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了臉。趁著這個工夫,葉奈扭頭向著背后暗室的大門沖去。
“我本來以為是個能認清形勢和我合作的人來著。高拉特,殺了她。”
瘦削的人在話音剛落的瞬間,就從陰影處沖了出來,和他一起從角落沖出的,還有數道極細的光線。
葉奈抽出扇子將門鎖直接砸碎,身子跟著洞開的屋門向外一滾,回身一腳就將房門踹了回去,一聲重重的撞擊聲中,卻有數道光絲穿出了屋門,下一秒就將整個門解體成了一個個碎塊!
高拉特沖進了走廊,與此同時葉奈已經打開了走廊的燈。
不光是暗室,就連走廊也被厚厚的窗簾遮住了光線,葉奈不明白這樣做的用意,但是就她所知,人無論是從暗向明還是從明向暗都會同樣地經歷一段“失明”的效果,只要有片刻的時間,她就能打破窗戶從這里離開!
“光…是吧?”
高拉特果然微微抬起了手,卻沒有擋住眼睛,反而是在空中一握。
這個動作讓葉奈驟然感覺到一絲危險,一個扭身,肩頭微微一痛,一片衣服連著一小塊血肉被整齊地切了下來。
“這家伙的能力是…”
她望向了高拉特,這個男人一頭短發,臉上是病態的蒼白,眼神高高在上,就如同看甕中之鱉一樣地看著自己。
“你居然躲過去了?看來之前直接切開門還是過于托大了一點。不過沒關系,區區一個無能力的人怎么可能從本大人手里逃脫呢?你做出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就是開燈。”
高拉特伸手在空中再次一握。
葉奈這次是緊盯著對方的手的,判斷了一下方位之后立刻調整了自己的位置,同時甩出鐵扇將燈熄滅。
周圍瞬間又暗了下來,而肉眼可見的,兩條光束自高拉特身前延展出來,一直延伸到了葉奈周圍,就像是光被固定在了空中一樣。
“意識到了啊?”高拉特邪氣地笑了起來,“但是你敢打破窗戶嗎?現在已經是接近正午的時間了,一旦光線投射進室內,就會成為我的武器,你的處境只能越來越糟糕啊!”
葉奈開始后退。
高拉特看見了她的動作,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在黑暗中撤離?你做得到嗎?”
“高拉特!別在那里耽誤時間!”龍歸海的聲音從暗室中傳了出來,帶著一絲慍怒。
“哈,不好意思,頂頭上司催我辦事。”高拉特這才收起了笑,從口袋里取出了打火機。
使用“光”作為武器的人,自然不可能不準備光源。
葉奈見狀扭頭就跑。
“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公里,雖然我只能固定大約半秒內的光束,但是即便如此,整個都市也是在我的射程之內!”
高拉特發出了咆哮,同時,宛如密雨一般的光束線一瞬間出現在葉奈身后,她即便是緊急回避了大部分,依然被一些光線切到,身上立刻多了好多處傷口。
“咦?”
看著即便被數道光線擊中依然能夠快速逃跑的葉奈,高拉特吃驚了。
“還沒解決嗎?高拉特!你在干什么?又輕敵了?”
“不,大人,她好像那一瞬間避開了所有致命和致殘的攻擊,這個反應能力絕對不是主觀應變能做到的…我會追擊!我一定要殺死她!凡人不能從我的能力下逃脫,否則我還要這份能力干什么!”
此刻的葉奈已經轉過了走廊的拐角,而高拉特將打火機一甩,光絲也立即貫穿了墻壁,切掉一堆碎磚的同時也顯出了后面的樓梯。
高拉特急忙跑了過去,葉奈的速度飛快,光憑本身的速度他甚至都追不上,等跑到樓梯口的時候這里已經沒了人影了。
“死丫頭!”
附近的墻壁被光線切開,外面初生的朝陽照射進來,將昏暗的走廊照亮,而樓梯上的斑斑血跡也正是往下方去的。
高拉特往樓梯下看了看,猛地咧開了嘴,抬起頭看向了上方。
“虧你能從樓梯的間隙把血甩下來啊,就算是如此緊急的時刻都不忘了誤導獵人,真是狡猾的獵物。”
陽光照了進來,被高拉特憑空捏住。
“切開!”
上下的樓梯同時被光束撕裂,沒有支撐的水泥塊開始塌陷,只留下一些連在墻體上的部分還勉強支撐著,而葉奈正跨過最上面的一段樓梯,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垮塌。
但她還是被看見了。
顧不上再去管高拉特的動作,葉奈迅速砸開安全通道的門,跑到了樓外。高拉特見狀卻沒有急著追上去,扭頭確認了一下方向,抬手就是一排光束掃出,穿透了墻壁和房間,直接將樓房外側用來逃生的安全梯切斷了。
隨著鐵梯發出巨響倒塌,葉奈也只能繼續向上跑。她很清楚如果高拉特再去切掉上面她就毫無勝算了,不過也有可能他做不到。
射程和精確性是兩個概念。
光是她跑遠之后就要動用大量光束來攻擊,那么跨越樓層攻擊梯子也不一定就能穩定切斷。
“——你是覺得我的瞄準沒那么精確是嗎?”
正當這么想著,下方傳來了高拉特的聲音,葉奈扭頭一看,卻看見他舉著打火機,光束在腳下聚集成了一級級樓梯,托著他在空中向上走來。
“也不算錯,畢竟光幾乎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握性質的東西了,想把握零點幾秒的時間,還要顧及命中,的確挺難的。”
走到了樓外,葉奈剛剛出去的位置,高拉特迎著陽光將打火機往樓底下一丟,匯聚白天的光線繼續向上走。
“所以我換了一種更加穩妥的方法,讓我不用費心去考慮命中的問題…”
葉奈看到,他所經過的地方,無論是樓梯還是墻面都開始出現了裂痕,由于已經進入了光亮環境看不見光線,她只能從這些東西表現出來的情況判斷高拉特就是在周圍無差別地制造光線網。
“攻防一體!這主意不錯吧?你跑的快是不假,但是你得有地方跑啊。現在在這個樓頂,你遲早會被 被我追上,然后被光線絞殺,我…”
高拉特追著葉奈跑上了樓頂,本來得意洋洋的語氣忽然一窒。
樓頂并不是只有一個人。
一名穿著黑色夾克的高大男人站在樓頂上,一雙虎目正惡狠狠地看著剛剛登上樓的高拉特。
他掏出了手機,確認了一下信息。
發信者是吉米·懷特。
他看到了渾身是傷的葉奈跑上了樓,一眼就看出她沒有超能力,當然不可能是天國理事會的成員。
而后,高拉特高調地踩著光筑臺階走了上來,簡直是再明顯不過的目標了。
索利特如今已經弄清楚,天國理事會的十個人和此外還存在著別的源質之惡的區別。他們原本并非是從屬關系,只是因為七宗罪的繼承并不如理事會這樣完整,目前僅僅被理事會成員拿來便捷地制造一些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