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座鬼魂山莊前,這一次則是五個人。
只是五個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渾身透著痞氣,雖然身上同樣有血,卻并不是之前四人那種嚇壞了的樣子,反而是趾氣高揚地站在門口,在垂熒剛剛問好之后便罵罵咧咧地走上了車。
“嘿,哥幾個,這里居然還有人比我們早。”
陸凝貼著車廂前部坐著并不引人注目,那四個直接占了個桌子就比較顯眼了,頭一個進來的男人馬上發現了,后面進來的又看見了吧臺。
“還有喝的!兄弟們這回不白來啊。”
跟著進來的幾個人都是同樣的語氣,兩個人拉開冰箱門后還歡呼了一聲,很快就一人拿了一罐酒,互相碰了一下,慶祝了起來。
指望這些人安分下來明顯是不可能的,半罐酒下肚,他們就開始毛毛躁躁地往那四個人那邊走去,口中還說著半帶葷段子的話,嚇得兩個女人馬上縮到了里面。兩個男人把人擋在里面,那個眼鏡男人似乎是不愿意爭執,語氣平和:
“幾位兄弟,從那種鬼地方活下來都不容易,若是想喝一杯的話我也奉陪。”
“兄弟?哈哈哈…滾!”
一個留了長頭發在腦后還扎了個辮子的非主流造型伸手一拉眼鏡男人,想要把人扯出來,沒想到一拉之下還沒拉動。
“兄弟,能活著出來的都有點本事,我不想生事。”
眼鏡男人推了推鏡框,微微壓低了聲音,然而酒勁上頭的幾個根本不聽他的,幾個人合伙上去就將男人架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垂熒,這里是否禁止暴力行為?”
陸凝刻意放大了聲音,讓每個人都能聽見。
垂熒的回答聲更加清楚:
“尊敬的小姐,我們這里是禁止暴力行為的,如果真的訴諸暴力而被發現的話,會扣除相應程度的貨幣作為懲罰。”
“扣完了的話會怎么樣?”
“如果賬戶上的貨幣不足以抵扣,會被強制投放進入淘汰場景以賺取足夠償還的費用。”
“淘汰場景是什么?”
“高風險高回報的地方,有大約萬分之一的生還率,同時也沒有獲得貨幣的上限,雖然這么說,我不建議您考慮,小姐,畢竟至今為止進入淘汰場景的已經超過百萬,也沒見一個人活著出來。”
垂熒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然而落在每個人耳中卻有別樣的意味。
“我不問你也不會說是嗎?”
“當然,如果您自己都沒有探索的欲望,我為何又要幫助您呢?”
這個時候,架著眼鏡男人的幾個都已經僵在那里了。
他們當然沒喝醉,對于賬戶什么的也不怎么清楚,可是會死這種直觀明了的東西還是理解的。
眼鏡男輕輕掙脫開幾個人的糾纏,向陸凝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隨后大聲問:“垂熒先生,貨幣怎么獲得?”
“當然是通過各個測試場來累積,您也可以和別的游客交易,我們不會禁止。”
這時候,那五個人當中的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及其激動地問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換超能力?比如那些厲鬼的能力,還有…”
“并不能,先生。”
垂熒截斷了青年的妄想。
“貨幣存在的意義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在集散地獲得更好的生活,學習,以及休息條件,同時也是報名升階考驗的衡量手段,無論如何,你們都不可能在集散地獲得任何超乎常理的能力,請謹記這一點。”
這個時候,車再次停了下來。
下一座鬼魂山莊已經到了。
陸凝撩開窗簾,發現這次的人還要多,足足有九個。
一個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和兩個好像是雙胞胎姐妹的站在九人中間靠前一點的地方,這樣的站位也隱隱顯示出了他們之間的地位關系。
“尊敬的游客,這是迎接諸位返回集散地的馬車,能夠幫助你們緩解這些天的疲勞。”
“哈哈,終于等到了!”
最前面的男人神色是興高采烈,能看得出他是真的高興,而這些天的經歷似乎對他沒有什么嚴重的影響。
“你是誰?”
雙胞胎姐妹當中,留長頭發,儀態優雅的那個開口問道。
“我叫垂熒,只是負責接送的車夫而已,如果各位有什么問題,可以在車上問我,我會盡我所能予以回答。”
“垂熒是吧?幸會幸會,辛苦你接送了!大莫小莫,先上車,我們上車再聊!”男人三兩步跑到了車旁,車門也適時打開了。
“呦,還有別的人啊。”
男人登上車頓時一愣,然后馬上又換上了爽朗的笑容:“我叫屠門,你們好啊!”
“自我介紹等大伙都上車了也不晚。”
梳著利落短發,看上去十分干練的另一個雙胞胎從后面把屠門推上了車,自己則站在外面等著后面的人先上。長發雙胞胎打頭,帶著后面的人一一走上了車,最后短發才上車,拉上了車門。
這些人并沒有任何交流,仿佛一切都是固定好的一般,這樣的默契程度之前的人是完全沒有的。
“已經有三組人了嗎?”
長發環視了車廂一圈,露出一個微笑。
“讓我猜猜…各位都來自鬼魂山莊?”
辮子男咧嘴一笑,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長發的面前,帶著一股酒氣抬起手來,猥瑣地笑著:“妹子真是聰明,要不要——”
還沒等他碰到人,眨眼之間,抬起的手臂就被人抓住反拗到了背后,隨后被按在了旁邊的吧臺上。
短發的出手速度快如閃電,在陸凝還沒看清她的動作時,她已經順手拔出吧臺上冰桶里面的碎冰錐,抬手扎下——
“小莫!”
“小憐!”
屠門和長發女子同時喊了一聲,不過還是慢了一點,錐子直接穿過男人的鞭子根部,將他釘在了吧臺上。
冰冷的金屬擦過頭皮的感覺,登時把辮子男嚇醒酒了。
陸凝也忍不住眼角微微一抽,雖然知道能活下九個人肯定有幾個厲害角色,可是這份兇狠依然很有震懾力。
“老四!”
被稱為小莫的短發少女放開了手,另外四個才圍了上來。辮子男嚇得腿都軟了,碎冰錐被拔出之后依然有些站不起來,可是臉上根本過不去,便色厲內荏地對著車廂前吼道:“垂熒!這不是暴力行為?”
“當然是,先生,雖然沒有造成實際傷害,不過依然會扣除100貨幣,以示警告。小姐,無論是接送的車里還是集散地,都不允許明目張膽的暴力行為。”
一聽扣了分,辮子男馬上露出了得色:“小丫頭,不知好歹,等被扔到淘汰場景有你哭的!”
小莫眉頭一皺,抬頭問道:“貨幣是什么?在哪里看?”
“各位的手機中,已經有了個人終端,賬戶中便是貨幣信息。”
除了陸凝,所有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拿出了手機。
很多人都在認真看,小莫卻只是打開之后掃了一眼,就又把視線投向了車廂前方:“2700,扣過分了?是不是說我還能再揍他二十七次?”
“希望您不要這么想,會按照程度不同扣除不同的數值,您剛剛只是沒有造成什么傷害而已,如果…”
“明白了。”
小莫打斷了垂熒的話,扭頭看向辮子男:“所以說…你要是再敢對我姐動手動腳,我可以照著剛才的程度打你二十七次。垂熒,這么說沒錯吧?”
這次連垂熒都不由得嘆了口氣。
“沒錯,小姐。”
辮子頭還想嘴硬,一看自己手機上的數值,不說話了。
姐姐這時伸手攬過小莫的肩膀,將她拉到了一旁,語氣溫和地說道:“小憐,說過幾次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已經離開了,不要那么緊繃著,放松點。”
一番勸說總算是讓小莫的神色好了一些,不過她依然有些忿忿地瞥了一眼吧臺那邊圍著的幾個人。
“我不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只用暴力解決暴力。”
那邊幾位都快哭了,剛才小莫兔起鶻落的出手就讓人知道這個姑娘不好惹。辮子男也是仗著車廂里不能使用暴力才敢去撩撥別人,結果碰上了這么個煞星。
這時,屠門走了過來,滿臉笑容地拿過一瓶啤酒,往桌上一放,手指一捏打開了瓶子:“幾位,不好意思,我們小莫就是心直口快,擔心姐姐,多有冒犯,我就干了這瓶,也是給幾位道個歉,這事就揭過去吧。”
說完,他舉起瓶子,一仰頭“咕咚咕咚”地把酒全都喝光了。
有了個臺階,五個人便半推半就地下了。陸凝便看到這邊屠門快速和人打成一片,另一邊雙胞胎姐妹一個還在打量車廂內部結構,另一個則抱著胳膊坐在了座位上閉目養神起來。
一個負責團結眾人,一個負責觀察推斷,一個則是武力擔當,三人展現出的角色分明,僅僅根據這樣的特征,陸凝幾乎就能推斷出這幾天他們的團隊到底是怎樣的行動結構。
然而真的只是表面展現出來的這種程度嗎?
陸凝不敢看輕任何一個人,哪怕對方已經顯示了部分實力出來——說到底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剛剛大二,還長期患病的學生而已,就算和一些社會上的老手相比恐怕都有所不足,跟不要說這幾個明顯看著就是領導層面的人了。
賬戶,每個人都看過了,一些小聲的討論聲總是會響起來,然而陸凝聽不清。在這樣一種微妙的平衡中,馬車來到了最后一座山莊。
“那是…怎么了?”
同樣有幾個撩開簾子去看的人發出了驚訝的喊聲,陸凝晚了一點,不過當她看向窗外的時候,也確實被震驚了。
最后一座山莊,只剩下斷壁殘垣。
與此相對的,還有和之前四組的氣勢和神色上完全不相同的一群人,站在山莊門口。
這些人的衣著同樣已經臟污了,可是和陸凝最后宛如逃難一樣不同,這些人卻如同是在一場戰爭中勝利歸來的樣子,帶著些許輕松,甚至談笑一般的神色,等待在門口。
既然是一群,也只是到近前,陸凝才看清楚了這里的人數。
足足十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