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虎聞言一愣,隨即欣喜地說道,“不當官,你給我們官坐,我們也不會啊!我們就想著鞍前馬后的伺候您。”接著又道,“我們寧可跟你當馬童,也不當官。”
“哦!”楚九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說道,“這世人都想著出人頭地,升官發財,你怎么想著當馬童啊?”
“有這么一句話,寧跟著好漢牽馬墜蹬,不給賴漢當祖宗。”于大虎眸光真誠的看著他說道,“我們給你牽馬墜蹬,已經是最大的光彩和體面了,啥官都不要。貴人看怎么樣?”
楚九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忽然耷拉下臉看著他說道,“你們沒有謀財害人性命吧!”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訛人錢財,本地的街坊四鄰,都是看著我們長大的,也不好意思下手啊!”于大虎聞言趕緊說道。
“這外地的陌生人,這身上多少總會有些盤纏,所以…”于大虎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
楚九看向左右的姚長生和郭俊楠道,“你們怎么看?”
“主上人家要給你牽馬墜蹬,這事你說了算。”姚長生雙手抱拳拱手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郭俊楠雙手抱腕道。
“人無完人,知錯能改,我想給他們個機會。”楚九想了想說道,這小子有眼力介。
“那好吧!我們明兒一早就走,你們回去收拾東西吧!”楚九想了想看著他們五個道。
“不用收拾,三和樓是我們五兄弟在經營,廚房就一個大師傅。”于大虎樂呵呵地說道,“我們五個兼職掌柜的,跑堂的,洗碗、洗菜,端菜的。”
陶七妮聞言這是能省則省,看向他們的手,仔細觀察了一下,從繭子上,所言非虛。
姚長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微微勾起唇角。
于家五虎高高興興的劃船回了碼頭。
“主上真的要收留他們。”姚長生有些擔心地說道,“我怕他們受不了著軍營的軍紀。”
“留下來也是繼續禍害別人,帶走好好教教他們。”楚九眉眼含笑的看著他們道,“既然想要牽馬墜蹬,我就看看他們有多少耐心,是否真的沉得下心。”
“呵呵…”姚長生聞言彎起唇角笑了笑。
“喲!這天黑的早了。”郭俊楠看著天色暗了下來道。
“都回船艙休息吧!”楚九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們說道。
三人雙手抱拳拱手行禮,離開,各回各的船艙。
陶七妮睡了一下午,還真睡不著,打開了窗戶,看著岸上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兒亮光。
就連自家這船也漸漸的熄了燈,只留有少數的汽燈。
中秋已過,晚上天漸漸的涼了,江風拂來,非常的舒服。
“還沒睡嗎?”姚長生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進來吧!”陶七妮回頭看著門口道。
姚長生推開了門,走了進來,黑漆漆的房間并不影響她的視力。
陶七妮挪了挪地兒,和他一起坐在窗邊的長凳上。
“連月色都沒有,你這看的什么?”姚長生看著窗外笑了笑道。
“主要是涼快,江邊的景色這一路看的不少了。”陶七妮聞言笑了笑道。
“別吹的著涼了。”姚長生關心地說道。
“沒事,多謝關心。”陶七妮客套地說道。
姚長生聞言抿了抿唇,微微靠近她小聲地嘀咕道,“這么說話真別扭。”
“小心駛得萬年船。”陶七妮壓低聲音道,拍著他的肩膀輕笑出聲道,“回家就好了。”
姚長生順勢拉著她的手,這樣才有一絲真實感,“呵呵…”
“你笑什么?”陶七妮聽得莫名其妙的笑聲問道。
“我笑啊!咱們剛才被訛的事情。”姚長生搖頭失笑道,“沒想到最后的結果是這個樣子。”
“我沒想到主上竟然收留他們。”陶七妮有些意外地說道,“按我的性格。”微微搖頭,“欺軟怕硬,也就耗子別槍,窩里橫!”
“呵呵…”姚長生聞言搖頭失笑道,“到了軍營那五虎將會變成五只貓。”輕輕地摩挲著的手,“也就這小地方,五個彪形大漢,確實戰斗力強一些,嚇住善良的人。到了外面就沒什么優勢了。”笑了笑又道,“他們確實也聰明。”
“你是說當馬童嗎?”陶七妮劍眉輕挑聲音低沉道。
“對。”姚長生笑著點點頭。
“我更喜歡人保持一絲善意和底線的人。”陶七妮反握著他的手,輕輕的搖著,“聰明是一種天賦,而善良是一種選擇,選擇比天賦更重要。”
姚長生聞言手一頓,漆黑如墨的雙眸靜靜地凝視著她。
“看著我做什么?”陶七妮挑眉看著他說道。
姚長生閉了閉眼微微搖頭,他對這個太深有感觸了。
他不敢說自己聰明絕頂,那也絕對比大多數人聰明,如果善良是選擇的話,那么他選擇的是惡!
良知是他最早拋棄的,永遠在精算中選擇的利己而非利他。
“你怎么了?”陶七妮擔心地看著他問道。
“沒什么?”姚長生眨眨眼恢復了清明看著她說道,“困不困,不打擾你了,趕緊休息吧!”說著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他怕自己在待下去會失控。
陶七妮反手扣著他的手道,“真沒事?”
“沒事。”姚長生輕輕拍拍她的手道,透過窗子看看外面的星星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下巴點點窗戶道,“記得關窗。”
“嗯!”陶七妮松開他的手,點了點頭,目送他出了門,聽著隔壁門響才放下心來。
陶七妮聽話的關上了窗戶,起身走到床前,盤膝而坐,進入打坐吐納中。
轉過天,天不亮,于家五虎就劃著船來了,生怕將他們留下。
五個人上了大船,躬身行禮,“貴人。”
“我不是什么貴人,我是楚九。”楚九看著他們笑了笑道。
于三虎啪的一下甩了自己一巴掌,噗通一聲跪在楚九面前,“主上,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你打我吧!”
“你們知道我。”楚九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說道。
“我們當然知道了,主上義薄云天,威名傳遍大江南北。”于三虎神色激動地看著他說道,“我們本來就想著投靠主上,只是無人引薦,只能一拖再拖。沒想到沖撞了主上,請主上責罰。”
“算了,以后不可在訛人錢財。”楚九目光掃過他們道,“投靠我,自然要守規矩,軍紀很嚴苛,你們考慮清楚了,不可能讓你們在家那般自在。”
“主上放心,我們會好好學的。”于家五虎齊齊抱拳應道。
“走吧!”楚九看向趙大江道,“趙副都督。”
“末將遵命。”趙大江雙手抱拳躬身應道。
趙大江拿著旗子打著旗語,楊帆啟航,一路順江而下。
速度非常的快,姚長生他們將楚九護送到金陵城外,才帶著船隊回了石頭城水師的駐扎地。
陶七妮則跟著楚九、郭俊楠他們一起上了碼頭,悄然離開,回了家。
“我回來了。”陶七妮跨過自家院門,繞過影壁邊走邊喊道。
“終于回來了。”沈氏慌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吃了嗎?餓不餓。”
“我急著趕回來,沒吃東西。”陶七妮邊說邊走到竹管前,蹲下來洗洗手,洗洗臉。
“那我去給你做點兒吃的。”沈氏聞言立馬說道。
“我去洗洗澡,把這身上的顏色給洗掉了。”陶七妮指指自己黝黑的臉頰說道。
“去吧!去吧!”沈氏忙不迭地點頭道,“你這樣子我真看不慣,還是白白凈凈的好。”
“娘,我這可是莊稼人的本色。”陶七妮微微抬起傲嬌的下巴看著她說道。
“這孩子。”沈氏寵溺地看著她溫柔地說道,“快洗澡去,用我給你搓背嗎?”
“用用用,感覺能退下一層皮。”陶七妮指指自己調侃道。
“去干啥了?”沈氏看著她隨口說道。
“娘,不能說。”陶七妮溫潤的雙眸看著她溫柔地說道。
“當我沒問。”沈氏立馬知情識趣地說道。
“爹呢?”陶七妮眸光環顧了一下院子道。
“這不是馬上要收稻子了,你爹和景紅他們去農場了。”沈氏看著她催促道,“好了,好了,趕緊洗澡去,我給你做飯去。”詢問她道,“簡單點兒西紅柿雞蛋面如何?”
“中。”陶七妮點了點頭道,指指后院道,“我洗澡去了。”腳步匆匆的去了后院,拿上換洗衣服和中藥包褪色。
一身水汽的陶七妮出來時,變的白白凈凈的。
沈氏端著面條放在院子里的竹桌上,“真是太神奇了。”將筷子遞給她道,“看著好像更白了。”
“那是色差的緣故。”陶七妮接過筷子將辣椒和醋攪了均勻。
沈氏拿著咸鴨蛋磕開,將鴨蛋頂端剝了圓圓的口,遞給了她道,“吃吧!腌的流油,咸淡正好,吃得香著呢!”
陶七妮接過咸鴨蛋,用筷子夾著吃。
“這一回不走了吧!”沈氏眸光黏在她身上問道。
“如無意外不會出去了。”陶七妮咽下嘴里的面條看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