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瘟疫時,郭俊楠和李道通合作的非常好,加上這場勝利,兩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明顯放松了許多。
楚九那猶如藍色火焰切割的黑曜石般的雙眸閃著璀璨奪目的華光,看著纏著李道通東拉西扯的郭俊楠,莞爾一笑。
自己沒那么弱吧!酒自己可是千杯不醉,不過在這慶功宴上喝醉的糗態百出,可不好。
這慶功宴吃好,喝好了,到了半下午才散去。
楚九這衣服簡直沒法看了,這酒味兒合著臭汗的味道,別提多難聞了。
散場后,楚九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又灌了些醒酒湯,在羅漢榻上迷瞪了一會兒。
在醒來已是夕陽西下,隨口吃了點兒清粥小菜,喂飽了肚子后,楚九敲開了姚長生閉關的大門。
姚長生打開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看著他忙行禮道,“主上。”
“咱們進去說話。”楚九側身閃進了門,“我過來是告訴你們咱把老太師給打的屁滾尿流的。”
姚長生關上了房門,插上門閂,轉過身笑著說道,“這城里都能聽見爆炸聲此起彼伏的,不用猜咱肯定贏了。”
兩人一前一后繞過了影壁走進了寬敞的大院。
“咱在院子里坐會兒。”楚九指著院子里的竹椅道,“別進去打擾他們了。”提高聲音沖著屋里喊道,“你們安心的干活兒,不用出來行禮了。”
“是!”屋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生意,接著又聽到刨花刺棱、刺棱的聲音。
姚長生在他坐下后,跟著坐在了他的對面想起來道,“主上這繳獲了多少奔雷車。”
“二百多輛,完好無損的,僥幸沒有被炸的。”楚九聞言高興地說道,“怎么你問這個,有什么用處嗎?”
“裝到船上。”姚長生雙眸盈滿笑意看著他說道。
“這船上不是要裝紅衣大炮嗎?”楚九詫異地看著他說道,拿起竹桌上的大蒲扇,為他們二人輕輕的搖著。
“紅衣大炮裝,這奔雷車的效果更好。”姚長生笑嘻嘻地說道,精致的眉眼看著他又說道,“這奔雷車是現成的,主上,這樓船可都是木頭做的,它們最怕什么?”
“火,一把火就燒成灰燼了。”楚九聞言一拍大腿道,“果然最合適,它的射程遠,火力也夠猛!”
“對!”姚長生開心地說道,“主上一定要保護好,不許拆了,也要好好的保養。”
“放心吧!咱可舍不得,都是寶貝疙瘩,就連些許炸壞的,我都拉回來,除非碎成了渣渣,真的不中用了。”楚九眉眼帶笑地看著他說道。
“成,那些稍微壞的,咱研究、研究,修修,看看能用不。”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看著他笑著說道。
楚九關心地看著他問道,“吃了嗎?”
“已經做好了,還沒吃呢!等晚些時候再吃,趁著這天還亮著呢!”姚長生指指還大亮的天空道,夏日里天黑的晚。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我來就是告訴你們咱旗開得勝。”楚九臉色柔和的看著他說道,放下手中的蒲扇,拍著大腿站起來道,“我走了。”
“我送你。”姚長生跟著起身道,“老太師平生未嘗敗績,如此狼狽,肯定會瘋狂反撲的,主上要小心了。”
“我心里有數。”楚九點頭如搗蒜道,“現在硬碰硬,咱也不怕,顧部那些兄弟被訓練的很好,我原先還擔心他們疏于訓練,戰斗力不怎么樣?”雙眸瞪的如銅鈴一般,“沒想到當真讓我有些意外。”
“李教頭雖然是文弱書生,但這訓練上課一點兒也沒含糊。”楚九欣慰地看著他說道。
“咱們當初怎么練兵,李先生可是從頭看到尾的。”姚長生輕笑出聲道,“這比葫蘆畫瓢,還是做得到的。”
“這功勞給他記上。”楚九心情超好的看著他說道。
“咱們要防著老太師算計咱們。”姚長生面色嚴肅的看著他說道。
“他不打算硬拼嗎”楚九驚訝地說道,“這頭一仗,損失的是奔雷車,兵力方面并沒有大的損失。”
“可這場失敗對他們心里上的壓力蠻大的。”姚長生聞言琥珀色的雙眸輕輕轉道,“老太師平生未嘗敗績。這打擊可不小。”
“老太師被稱為大燕的戰神!大家仰望的所在,這么狼狽的敗了,容易動搖軍心。”楚九冷靜地看著他分析道,“所以他接來要智取,防止他耍陰謀詭計。”
“嗯!”姚長生點了點頭道,有些唏噓地說道,“人到底是老了失去了年輕人該有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兒。”
“行了,不怕他出招,就怕他不出招。”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他高興地說道,“不說了,我走了。”
“我送你。”姚長生將楚九送到了門外,目送他消失在眼前,才轉身回了院子。
楚九回去派人密切注意著老太師的動向,知道他這次敗北,撤退了四十里,重整旗鼓。
不虧是訓練有素,這么快就恢復過來,又撤退了二十里,安營扎寨,休整一下,部署下一次交戰。
沒想到這一過就是一個月,這一月間,金陵城內的兵馬是加緊操練,是兵精糧足。
盛夏時節那個熱啊!不動就汗流浹背的,屋里悶的如蒸籠一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大帥府的偏廳內楚九有些受不住,干脆端了盆剛打上來的井水,卷著褲腿,腳泡在里面,才感覺舒服多了。
楚九手中的扇子呼啦呼啦扇個不停,“這天可真熱啊!”看著左右衣衫一個個工工整整的,“你們不熱嗎?”
“怎么不熱。”郭俊楠手中的扇子指指自己的后背微微歪著身子,將后背晾給他看,“主上看看這后背都踏濕了。”
“咱們也一樣。”李道通呼著熱氣說道。
“那你們也像咱一樣唄!”楚九手中的扇子指指自己的腳下井水道。
“主上,咱們議事,不能如此這般的衣衫不整。”李道通低眉看了一眼他腳下的水盆道。
楚九聞言打著哈哈說道,“熱,太熱了,都是自己人嘛!”轉移話題道,“咱都這么熱了,這老太師能不熱嗎?這北方來的能適應這南方的天氣嗎?”
“老太師又沒在天外,能不熱嗎?又潮又熱的,那么大的年紀受得了嗎?”郭俊楠撇撇嘴微微搖頭道,“沒有動靜嗎?”
“咱們的人密切的注視著呢!除了日常巡邏,安靜如雞。”楚九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道,端著眼前的綠豆湯,咕咚…咕咚…灌了半碗。
李道通見狀嘴角直抽抽,幾年不見主上風采不減當年,還是那么豪爽。
“老太師這打算干什么?”郭俊楠看著他們問道。
“不知道,警戒森嚴,咱們的人進不去,不能探得有效的消息。”楚九放下陶瓷大碗道。
“這么久,老太師的糧草供應充足嗎?”郭俊楠突然想起來問道,“這么多人,人吃馬嚼的,糧草從哪兒來的。”
“就炊煙數量來說,充足。”李道通聞言立馬說道。
“不不…炊煙的數量,不代表糧草充足,還可以瞞天過海的。”郭俊楠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搖搖頭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楚九手中的扇子輕輕的搖著道,“糧草充足,每三天都有人運送補給的。”冷哼一聲道,“缺誰都缺不了老太師吃的。”
“那咱干嘛不出兵打劫他的糧草呢!”郭俊楠興奮地看著他說道。
“陸運的話,老子早派人打劫或者放火了。可人家走水運,咱…”楚九沉著臉郁悶地說道,“不善水戰。”只能干瞪眼。
“主上這運送糧草的船只,都是商船,咱也有啊!咱過江的時候那些船看著還可以。”郭俊楠雙眸冒著綠光看著他說道,“咱是不擅長水戰,拿他們來練習…”越說聲音越小,最后是一臉的沮喪。
“怎么不說了?”楚九好笑地看著有些激動地郭俊楠道。
“沒法說了,咱們的訓練的水兵都在廬州呢!現在這些兄弟都是旱鴨子。”郭俊楠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不是有天佑他們嗎?”李道通忽然想起來道,“我見過他們禿水,很棒的。”
“禿水?不怕水蠱啊!”郭俊楠蹭的一下坐直了身體擔心的說道。
“咱們的人每天都監測著呢!”楚九看著有些驚慌的他笑道,“去年的水蠱,即使現在沒了,也嚇的城內的人不敢輕易禿水。”
“是我,我也不敢,擰可熱著。”李道通打了寒顫,心有余悸地說道。
開春時種田多少也受到了些影響,知道這水蠱是因為下田耕種得的,心里自然發憷。
這眼看著要誤農時,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不能因為怕就不下水田吧!
楚九只好帶著兄弟們一下開荒種地,第一個跳進了水田。
把李道通和郭俊楠他們倆給嚇的魂都沒了。
楚九站在水田里,帶著斗笠,一身灰撲撲的短褐,卷著褲腿,露著白凈帶著黑黑腿毛的小腿,赤著腳丫子。
楚九食指鼎鼎頭上的斗笠邊沿,抬起頭來,燦若星辰的雙眸看著他們道,“沒事。”看著惴惴不安地他們道,“怕什么?不是讓你們透過照妖鏡看過來了,那些水蠱沒了。即便得病了,咱也有藥能治的。”極力安撫道,“咱有神仙護佑,不怕,不怕!這餓肚子的滋味兒你們不想再嘗吧!”
都是苦哈哈的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沒有入伍前,那真是一頓飽飯都沒吃過,餓肚子那是家常便飯,自然不想在餓肚子。
楚九看著已經動搖猶豫的兵卒們,最后干脆下令道,“這是軍令!”
才噗通…噗通…都跳了下去。
有這活神仙楚九帶頭,才打消了軍民的疑慮,水田中一派繁忙的景象!
這下田種地是沒辦法了,可這下去禿水沒個三、五年這心里的陰影是過不去的。
這不禿水頂多是熱著點兒,夏天不熱能叫夏天嗎?
將水田種好了,這軍糧有保障了,只是這老太師在城外安營扎寨不走可怎么辦啊?
“主上,咱們不能一直這么等著吧!”李道通突然驚恐地看著他說道,“這老太師不會等到時候將咱種好的稻谷收割了吧!”
“應該不會吧?”郭俊楠不太確定地說道,這聲音心虛的很!
“還真不敢說,那么多兵馬只靠著補給,肯定不行。”楚九搖著扇子的速度加快道,“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有所行動。”
話音剛落,“報!”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如風似乎一般由遠及近的傳來。
“進來!”楚九提高聲音道。
傳令兵,進來站在長長的書案前,雙手抱拳道,“啟稟主上,可了不得了,老太師的軍營掛起了白帆!”
“什么?”楚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將腳下木盆里的水都濺了出來。
“老太師的軍營中,將士們個個都頭戴麻冠,身穿重孝!”傳令兵不打磕巴的一口氣說道。
因為跑的急,這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滾到下巴,滴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一灘水漬。
“誰沒了?”楚九眸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問道,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只是不敢肯定。
“老太師作古了。”傳令兵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不可能?好好的人怎么沒了。”楚九不太相信地說道,點漆雙眸盡是疑惑。
“距咱們的人打探,老太師在上一次交戰時,被咱的震天雷流片所傷,回去之后怎么都治不好,傷口不斷的惡化。這身上滾燙、滾燙的,一個月的光景,請了不少的郎中,怎么治都不好,最后大口的吐血。人剛剛沒了。”
老太師大燕的中流砥柱,就這么沒了,這人不錯啊!武藝高強,為人正直,只是執迷不悟,這也沒辦法,誰讓人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呢!
本無可厚非!
“你先退下吧!”楚九讓傳令兵下去,坐了下來,等人退下了,看了看左右道,“你們什么想法?”
“主上,這是真死還是假死?”郭俊楠漆黑如墨的雙眸微微瞇起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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