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楚九眨眨困惑地雙眸看著陶七妮說道。
“這世上除了人,還有其他的一草一木啊!”陶七妮指指頭上的天道,“日升月落,是因為什么?太陽為什么不會掉下來。”
“這真不知道。”姚長生聞言微微搖頭道,“這有欽天監,也有夜觀星象的,可是沒有這方面的深入研究。”
“他們觀星都用來算卦了,算命占卜吉兇了。”陶七妮冷哼一聲道,不怎么去關心天體的運行規律,預測天體運行軌跡這些東西了。
“呃…”姚長生聞言錯愕地看著她,隨后點了點頭道,“說的對。”真是無從辯駁。
陶七妮忽然豎起食指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有一個方面倒是深入研究了。”
“什么東西?”楚九好奇地眨眨眼看著她問道。
姚長生漂亮的雙眸看著她,這樣詭異的笑容,一準沒好話。
果然陶七妮眼波微微流轉看著他們道,“長生不老藥,皇帝想著長生不老,煉丹術還是很有需求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冷哼一聲不緊不慢地又道,“可惜沒研究出來,倒是研究出來火藥,就是咱這大爆竹的基礎。”重重地點頭道,“這一回倒真是長生了,把自己給炸沒了,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了。”攤開雙手,一雙無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姚長生看著她那純真的雙眸,人畜無害的樣子,苛責的話真說不出來。
這丫頭,他說讓她暢所欲言,沒有讓她口無遮攔啊!什么話都敢說。
陶七妮下巴點點他們手里正在烤的雞,“為什么鳥兒會飛,我們可不可以啊!”
“咳咳…”楚九聞言驚得直咳嗽。
“主上你沒事吧!”姚長生關心地看著他說道。
“弟妹說話這么耿…耿直的嗎?”楚九雙眸瞪的溜圓看向姚長生說道。
“嗯哼!”姚長生視線轉向陶七妮寵溺地看著她,“說到飛,這孔明燈倒是飛了起來。”
“對呀!現在是消災祈福的。”陶七妮撇撇嘴,漫不經心地說道,“從來不想為什么它會飛起來。”
“不是,弟妹如此多的怨言,就是知道了為什么會飛起來,有什么用呢?”楚九好奇地看著她問道。
“呃…”陶七妮驚愕地看著楚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姚長生抿嘴偷笑,好整以暇地看著犯難的她。
“這個…我要說肯定嚇著你們了,還是不說了。”陶七妮斜睨著瞥了看戲的姚長生一眼,想了想說道。
“不怕,不怕咱不是被嚇大的。”楚九聞言立馬說道,他實在太好奇了。
陶七妮食指蹭蹭鼻尖看著他們道,“想想啾啾吧!”
“啾啾?”楚九看著落在她身旁的啾啾,“它怎么了?送信嗎?這孔明燈沒有意識,如狼煙還行,傳遞消息不靠譜。”
“它的攻擊力如何?從空中俯沖下來的攻擊能力。”陶七妮黑白分明地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這一般人招架不住。”楚九聞言立馬說道,隨后又道,“弟妹,你這太異想天開了,這不可能。”微微搖頭道,“那孔明燈連個秤砣都帶不上去,你還想帶著人上去嗎?”
陶七妮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這腦子轉的夠快的。
“孔明燈才有多大,足夠大了,像房子那么大呢?”姚長生聞言手比劃著大大的說道。
楚九聞言看著滿天的火燒云,“飛起來的房子。”微微搖頭道,“無法想象,這要如何飛起來啊!”
“有想象就有可能成為現實。”陶七妮亮晶晶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不是我潑娘子冷水,沒人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姚長生輕撫額頭看著他說道,“這得雄厚的財力支撐吧!如果投入和收獲不成正比,估計沒人愿意。當然獵奇者喜歡刺激地除外。”
“獵奇,刺激?”楚九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燕京城里那些紈绔子弟,家里有的是金山、銀山讓他們揮霍。平常的玩兒夠了,就喜歡刺激的,說不定喜歡到天上,換個角度看看著大地。”姚長生指著天空說道。
楚九聞言黝黑的雙眸輕輕晃了晃,“達官貴人的世界無法想象,咱還是實際點兒吧!”
被姚長生一盆冷水給澆了透心涼,陶七妮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反正人多,即便戰亂、災荒、饑餓、瘟疫肆虐,人口的基數單位現在也是千萬。
只要是可以單純堆人力就可以讓統治階級衣食無憂的話,他們是不會推崇提高生產力的科學。
相反這種科學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給了下面的人彎道超車的機會,所以就會著重打壓。
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封建統治階級過的太美了。
大人物們不關心天體,不關心力學,不關心動能轉換。他們只關心他們能否日復一日的剝削勞動階級。
用人力替代技術也許是大統一政權難以根除的弊病,反倒是那些散兵游勇亟需用技術來取得優勢。
就如現在楚九弱小,要想推翻強大的燕廷,就需要依靠技術,而等到他坐擁天下,維護家天下,自然就會打壓技術了。
想到這里陶七妮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古代歷史上出現的,只有王朝更替,沒有社會進步,生產方式沒有變化,只有城頭變幻大王旗,如此循環往復。
“你怎么了?”姚長生看著突然默然無語的她道。
“沒事!”陶七妮抬眼看著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
“弟妹這樣子瞎子都看得出來明明有話說。”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她直白地說道。
陶七妮聞言澄凈的雙眸在他們倆人身上轉了轉,斂眉沉思片刻,釋然一笑。
自己沉默就沒有改變的可能,雖然不知道有多大的用處,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最難改變的就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但能做點是一點,哪怕是撬出一條門縫,透些許光進來。
“娘子也別那么悲觀,咱們有一點那就是實用,這木匠,鐵匠現在不都得到重用了。這算學,對農田水利的丈量,你說的它們出現的初衷就是為了解決現實的問題。”姚長生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說道。
他真的明白剛才自己為何傷感。
“對呀!木匠、鐵匠咱現在不說把他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那待遇絕對是好的,不但伙食好,這餉銀給得也比一般兵卒的高。”楚九聞言隨聲附和道。
陶七妮聞言輕扯唇角,看向姚長生,黑眸閃著細碎的光,從他眼里讀出來,已經在改變了,不要那么焦慮,慢慢來。
楚九剛毅的臉龐在篝火的映照下紅彤彤的,“弟妹剛才說諸子百家,寫的都是人與人之間那些事對吧!”咬著下嘴唇想了想道,“可是不把這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理順了,想做些事是千難萬難!就別提萬物了。”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她又道,“不管什么事,最后還得人去做吧!就如這打仗,弟妹別生氣啊!沒說你的意思,咱都想著火器了,可最終還得人去吧!”
陶七妮聞言詫異地看著楚九,這領悟力,“說的對!”無法反駁。
楚九臉上漾起笑容,粗糙的大手將樹枝‘啪…’的一下折斷,往篝火里添了把柴火。
“我還有個疑問,我好奇這些官老爺都是考科舉上來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他們懂不懂農事、懂不懂水利,會不會真的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樣的人為一方父母官,怎么造福一方。”陶七妮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們倆說道。
“這個別問咱,咱見到的官老爺,那都是貪官污吏,不干人事,就連打下來的地盤上的父母官那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黑心肝!對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楚九咬牙切齒地說道,“義軍兄弟那個沒有受過官老爺壓榨的。”嗤笑一聲道,“別說造福一方了,不壓榨就不錯了。”
陶七妮目光直視著姚長生問道,“我看燕廷書上寫的,官員書吏連簡單的賬目都算不清楚、甚至看不懂。”
“真的、假的。”楚九驚訝地看著姚長生也問道。
“真的!”姚長生重重地點頭道。
“俺勒個老天,這讓啥都不懂的人來當官老爺治理下轄,簡直是胡鬧!”楚九啪的一聲撅折了手里的燒火棍,怒火中燒。
姚長生聞言琥珀色的雙眸微微晃了晃道,“主上也別生氣,這讀書認字的人才有資格當官老爺啊!你讓大字不識一個的,他連朝廷的邸報都不認識怎么辦?”
楚九突然拍著姚長生肩頭道,“咱現在理解你的意思了,確實咱得培養自己的人,不但得讀四書五經,還得懂農事、算學等等與百姓有關的各個方面。”激動地搓搓手道,“回去得加大讀書的力度。”
姚長生錯愕地看著楚九,這位真是腦子轉得夠快的。
楚九雙頰興奮地紅彤彤地看著他說道,“咱現在地盤還不大,正好可以治理地方上試試。”目光灼灼地看著姚長生說道,“而且有咱們先前的經驗也容易。”又問道,“長生覺得怎么有樣?”
“挺好的。”姚長生輕點了下頭,抿了抿唇看著他說道,“主上,你真要這么做,這天下的讀書人和地主鄉紳該恨死你了。他們還等著你去求他們出山,等著你的招賢納士榜呢!”
“呵呵…”楚九聞言開懷大笑道,傲氣地說道,“有道是上趕著不是買賣。”傲氣地說道,“咱得讓他們來求著咱們。”
“還是老調重彈,這豪強鄉紳圈養的筆桿子,可對咱不利。”姚長生聞言看著他提醒道。
“不怕,咱有槍桿子。”楚九雙手綻放著璀璨的光芒道,“刀架在脖子上,立馬就慫了。”撓撓下巴看著他說道,“咱發現宋朝的時候那些文人士大夫哎喲!厲害的很,與皇帝共治天下,可不還是被燕廷的鐵蹄給壓碎了脊梁嗎?乖乖的給人家當牛做馬,對百姓確實作威作福,真是兩張臉,看得讓人惡心。”
“咳咳…”陶七妮聞言握拳輕咳兩聲。
楚九意識到了姚長生曾經是燕廷的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長生,咱不是說你啊!你現在是義軍了。”
這安慰還不如不說呢!看破不說破。
“你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造反啊!”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跳動著火焰看著他故意說道。
“翻遍史書咱就沒有看過他們造反成功的。都是農民才起義的。”楚九嗤笑一聲道,輕撫額頭看著他們道,“說來也奇怪,他們要錢有錢,要糧有糧的,書讀的也多,腦袋也比咱聰明,除了人少點兒。咱們都苦哈哈的要啥沒啥,看他們咋就不成功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說道,“正因為啥也沒有,卻豁的出去。”
“他們家大業大的反而優柔寡斷,有軟肋,弱點太明顯。”姚長生聞言冷笑一聲道,“也就耍耍嘴皮子,動動筆桿子,真要真刀真槍的干,立馬就退縮了。”
“所以啊!咱不怕他們。”楚九雙眸熠熠生輝,“聽話呢!守規矩,咱就相安無事,不聽話,想要炸毛,哼…”眼底的殺氣毫不掩飾。
“那他們肯定不敢。”姚長生雙眉輕揚笑了笑道,“相反為了保住家業,反而會花錢消災。”古井無波的雙眸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才看懂的眼神,相視一笑!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雙眸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這是在打什么啞謎。
“烤雞好了。”陶七妮吸吸鼻子看著他們兩人道。
姚長生走過去,那了三只烤雞過來,遞給他們倆。
“香!”楚九嗅嗅鼻子,嗷嗚…啃了上去,“真香。”
秋天的野雞肥碩,一只就足夠了,吃飽喝足,他們各自進帳篷休息。
這一回找到了煤炭,緊繃的情緒松懈下來,擁被而眠,睡他個昏天黑地的。
結果轉過天,天大亮才一個個爬了起來。
沒有日上三竿起來,已經是很厚道了。
兵分兩路,埋鍋造飯的,還有下到洼地,在陶七妮的指導下,鉆孔,埋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