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屋里,她正在用晚膳。
皇子府的規矩和紫禁城里差不多——都是一天兩頓膳。
第一頓是早上八九點鐘,第二頓就要等到下午三四點鐘了。
寧櫻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很是不習慣——一天只讓吃兩頓飯,住的地方又沒有獨立膳房。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寧櫻空有一身廚藝沒法發揮,也做不了零食和宵夜。
餓了只能忍著。
說多了都是淚…o(╥﹏╥)o
幸虧如今膳房見風使舵,日日討好,知道寧格格喜歡吃糕點。
每逢清揚去提膳,各種美味糕點總少不了。
這些糕點大部分都是宮廷甜品的做法,也有師傅別出心裁,學習街巷小吃,做出各種風味糕點:油酥的、混糖的、漿皮的。
經常清揚帶著婷兒去提膳,光是糕點,就要單獨用掉一個食盒。
于是寧櫻用晚膳的時候,就吩咐清揚把糕點單獨用碗盞蓋好,再放進淺淺的熱水盞里保溫。
這樣的話,即使她晚上肚子餓了,也總還是能有東西吃的。
奴才們跟著值夜,也能分到糕點。
清揚開始還覺得奇怪:侍候自家小姐也好些年了,在娘家的時候,小姐雖然也會吃些糕點果子什么的,
但也沒見這么愛吃啊!
清揚心里嘀咕著,反復琢磨了一陣子,終于自認為想通了個中關竅:小姐如今進了皇子府做了格格,不比往日里在娘家——得自個兒撐起一片小門戶來。
偏偏府里又有個李側福晉,不是個省油的燈。
別看格格臉上笑嘻嘻的,實際上她心里…可能天天都在犯愁呢!
所以才要用吃東西來緩解愁慮!
是了,必定是這樣。
清揚這么想著,鼻尖酸了酸,蹙起眉頭,將心疼的目光投向了寧櫻——格格真可憐!
寧櫻正吃得投入,渾然不覺清揚的目光。
今天的晚膳有一道香辣雞脯干茄子條,里面有雞脯肉,香菌,新筍,干果子…再配上雞湯。
嘻嘻,不要太美味!
她連米飯都吃多了。
眼看這頓晚膳差不多到了尾聲,清揚從婷兒手中接過熱滾滾的手巾帕子,遞過去讓寧櫻擦臉,又讓婷兒將洗手水端上,這才柔聲細語地問她。
“格格,四方雪花糕和糯米桂花糕還在隔水溫著,奴才是等一等再給您拿上來,還是現在就拿?”
寧櫻摸了摸小肚肚,終于感覺有點撐了。
她聽清揚這么問,趕緊搖了搖手:“你們去分了吃吧,給我留兩塊桂花糕就行。”
婷兒正捧著洗手水,聞言,知道又有好吃的糕點了。
她瞇著眼睛,高高興興地咧著嘴就笑了。
吃完飯,寧櫻開始抄心經——她還不太用的慣軟筆,抄的動作很慢。
清揚在旁邊給她點亮了燭火,見狀就不由地低聲道:“格格何必費這個眼神?武格格不是說替格格抄了嗎?”
寧櫻笑了笑,輕聲對清揚道:“你忙了一天了,也去歇一歇。”
一遍剛剛抄了一半,小潘子笑眉笑眼地過來遞消息了:說是四爺一會兒就要過來,讓寧格格趕緊收拾收拾,準備迎接。
清揚一下就激動了。
小潘子站起身后,有意賣好,悄聲提醒寧櫻:“格格,爺今兒從宮里出來,奴才瞧著:神情不大得意。”
寧櫻轉頭就又讓清揚封了個小紅包。
紅包小,人家反而好接——細水長流嘛。
小潘子樂呵呵地將紅包塞進了袖子里。
等小潘子走了,清揚和婷兒趕緊伺候著寧櫻重新梳了頭。
正好之前四阿哥賞賜的首飾還一直沒場合用,這時候把盒子抱出來,一打開,婷兒就不由地贊嘆道:“好漂亮!”
寧櫻現在的身份是格格,有些發式是不能梳的,所以發型難免樸素了些。這些精致的發簪一戴上,頓時給簡單的發式增色不少。
清揚放下梳子,婷兒已經把妝奩碰了過來。
清揚打開口脂盒子,開始替寧櫻上唇妝: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
“夠了。”寧櫻趕緊攔住,對著銅鏡里照了照:媽呀!簡直剛吃完小孩的怪阿姨既視感!
她趕緊用帕子擦淡了一些。
微微用力擦過之后,口脂的紅色被摩擦開,反而暈出一種天生的紅潤顏色,就好像本身的健康氣色。
剛剛梳妝打扮好,四阿哥已經過來了。
清揚讓粗使的小太監一直在院子門口候著,遠遠地看著四阿哥一行人過來。
小太監轉頭就跑進屋稟報。
等到四爺一只腳剛踏進院子,奴才們都已經跪在了地上。
寧櫻在屋子前,乖乖地蹲下了身子請安:“妾身給四爺請安!”
她等了一瞬,沒聽見叫起。
寧櫻微微歪了歪腦袋,眼神努力向上瞄了瞄,還是沒看到四阿哥的臉。
她不敢再偷看了,乖巧地垂著腦袋,心里嘀咕道:果然四葫蘆今兒進宮,心情不大高興啊…
正胡思亂想呢,四阿哥做了個手勢,是讓寧櫻起身的意思。
寧櫻低著頭沒看見,倒是后面蹲著的清揚瞅見了,連忙上來扯了扯捅了捅自家格格的胳膊彎。
四阿哥見狀,溫聲道:“進去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率先背了手往屋里走。
經過寧櫻身旁時,他伸手扶了她一下。
寧櫻的神情全落進了他眼底:她今天穿了一件桃色的旗裝,袖口和領子滾著的鑲邊是淡淡的月白。
她本來垂著一張清秀白凈的臉,睫毛跟小扇子似的,在眼瞼下遮出一點淡淡的陰影——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樣子。
然后被他一扶,她就抬頭了,沖著他綻放了一個又軟又甜的笑容。
四阿哥眼底的神色頓時柔軟了。
寧櫻正跟著四阿哥往屋里走,忽然就見呼哧呼哧的聲音,還有小爪子踏地的動靜。
她低了低頭,就見四阿哥身后,探出了一只小狗頭。
是墨痕。
小餛飩本來是在屋子里的小狗窩上睡覺的,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尋著外面的動靜跟了出來。
它還有點沒睡醒,在臺階上懵懵懂懂地甩了甩腦袋。
然后它看見墨痕,頓時眼睛瞪大了,甩著尾巴,沖著墨痕就飛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