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高懸,王朝紫氣匯聚。
地脈震動,虛幻碎片又顯。
這一上一下,將人間王朝夾在中間,竟使得方才那化作碎片的虛幻宮殿,重新投影出來,一塊塊碎片,像是在倒流的時光中,重新拼了回去,宛如拼圖,處處裂痕。
只是這一次,這宮殿像是失了靈魂和根基一般,顯得有些死寂和木然,就像是誰人循著輪廓畫出來的一樣!
這宮殿一顯,將那紫色星辰包裹,瑩瑩紫光從一道道裂痕中透射出來。
陳錯邁步凌空,步入其中,坐于星辰之下,大地之上,一揮手,那一道道瑩瑩光輝像是絲線一樣,垂落下去,融入大地,與震顫的地脈結合在一起。
霎時間,這南朝之人都是心頭微微一動,如有所覺。
感受最為明顯的,正是這大陳的宗室,莫說是那近在咫尺的陳霸先,就連之前被五道侵了心智、挾持于玄的皇帝陳頊,都感到了異樣——
他這會擺脫了控制,也察覺到了外面的異象余波,于是蹣跚著從宮室中走出,抬頭一看,入目的正是你紫色星辰。
頓時,這位南朝至尊心神搖曳,體內的汩汩熱血震顫著,最深處便有一點紫色微光飛出來,像是螢火蟲一般的微弱,忽明忽暗,離體而去,偏偏風吹不滅不動不搖,徑直朝那顆星辰匯聚過去!
不只是這位皇帝,他這些年辛勤播種,收獲的諸多子嗣,在這一刻不管身在何處、做著何事,都一樣察覺到了體內血脈的悸動,而后都有一縷紫色熒光離體而去。
就連那位在城中異象連連之時,躲在青衣家中的太子陳叔寶,這會也掙扎著從床上的纖手細腿中起來,渾身一抖,一縷紫氣從額頭上飛了出去。
而如南康王府等宗室之家,陳方曠、陳巒等宗室族人,也是一般模樣,心血跳動之間,分化一縷紫色熒光。
看著這滿城熒光起,甚至還有不少紫光從遠方的天際匯聚過來,陳霸先不由嘀咕著:“陳頊這小子,倒是真的能生。”
隨即,祂看向那顆紫色星辰,嘆息道:“我家這麒麟兒,是要將南朝禁錮,從那陰司中解脫出來?只是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這南朝的國祚,怕也要隨之而消亡了。”
蒼老之聲傳來,黑白二老的身影,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陳霸先的身后。
這二老看著眼前的一幕,都是微微搖頭,表情復雜。
黑老更道:“晉朝得曹魏禪讓,又吞沒了蜀地殘漢與東吳割據,算是承三代之正統,奈何因世外之變,加上宗室之亂,丟了北方中原,靠著投靠陰司,得了陰德庇護,這才能偏居江左,但也讓南朝代代與陰司糾纏不休,乃至被捆住王朝根本,血脈本源,幾次北伐而不成,皆有此故。”
白老嘆道:“今日臨汝縣侯若讓這聯系斷絕,南朝所在之根基,恐怕也要動搖,到時候莫說是大陳,怕是再無南朝了。”
二老說著,目光都落到了陳霸先的身上。
這位開國之君沉默片刻,忽然搖頭失笑,他道:“天下紛亂,正是一爭之時!當初晉朝南渡,失了北地,那北方諸國林立,也有國度并無方外撐腰,一樣能夠崛起,可見命數無定,就算失了陰司之助,也未必不能傳承,更何況…”
祂轉過身來,看著黑白二老,雙目泛著紫色光芒。
“朕起于寒門,廝殺一生,定下這王朝,并未借助陰司之力,反倒是死了之后,被那陰司算計進來,后人若是失了這點依仗,就要敗亡,那對他們而言,也不是壞事!更何況,如今這大變之世,繼續與陰司相合,就能茍延殘喘嗎?”
話音落下,祂的身上升起一股濃烈的紫氣,浩浩蕩蕩,化作神龍之形,也朝那可紫色星辰飛去,融入其中。
頓時,這星辰一震,表面浮現出浮雕一般的花紋,晶瑩剔透,記述著南陳往事。
這些浮雕,倒映在陳錯的眼中,讓他在瞬息之間,體會到了金戈鐵馬、王侯興衰,對南陳的過去脈絡,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隨即,一條長河虛影顯化,仿佛要助他推演未來變遷。
不過,陳錯卻還是揮揮手,打散長河。
那長河一散,化作星星點點,也落向大地,隨即地脈震顫,過去的歷史片段蜂擁而出,屬于南朝的往事飄蕩而出,也變成了一片片浮雕,在紫色星辰表面懸浮轉動。
陳錯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
“至此,這顆代表這政治、皇權、統治的星辰,才算是徹底成型,可以真正被稱為紫微帝星,不過這顆星辰并不是代表著皇帝,而是對過往王朝的總結,畢竟…”
他的背后,銅人再次顯化,而那紫色星辰,則是直接懸于銅人腦后,綻放光輝。
咔嚓!
下面,破碎聲響起,那面早已破舊不堪的鏡子表面,浮現出一道裂痕。
陳錯一招手,鏡子飛刀手中,他輕輕撫摸,那裂痕漸漸彌合,先是感受到了一股陰冷氣息,有察覺到這鏡子隱隱與北方有著一點聯系。
“師尊所予的這件法寶,當初在神藏中就曾助我,可以溝通陰司,可謂至寶,不容有失。”
說著,他將鏡子收起,身上的氣勢逐漸衰落,與那幾百里天地的聯系,也慢慢斷絕,但心中的那一輪明月,卻是越發明亮,內里有著幾道虛影變化,似乎藏著什么。
“這清氣既已融合,待得參悟通透,便該能成就桃源,但在這之前,我得先凝練法相,成就歸真…”
這般想著,他轉頭看向身后。
那銅人身影也逐漸模糊、消散。
“法相輪廓已算是定下,但里面卻隱藏著新的道路,因而沒有和我的心中神融合,只有徹底融合,才算是成就歸真,掌控虛實,所以我現在的境界,還是長生…”
這么一想,他自己都有幾分荒謬之感。
“我現在這戰力,也算人間頂尖,就算沒有天敵之力加持,只要不入世外,一樣不懼旁人,但若不能先成就歸真,就凝聚桃源,等于境界缺失,乃是大忌,根基不牢,前路難行,必須要爭分奪秒,趕上進度…”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陳方慶?”
建康街道上,有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身著紫袍,邁步前行。
她看著天上的景象,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
在他身后,卻是身著五色衣袍的五道,但此刻這位陰司將軍的臉上,已無冷峻與狂妄,取而代之的,是擔憂、畏懼之色,整個人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祂聽得詢問,趕緊道:“回稟至…主上,正是那陳方慶。”
那少女就道:“這人有趣的緊,似虛似實,命數虛無,等他忙碌完了,你去遞拜帖,我要見見他。”
五道一愣,卻不敢多言,只是點頭稱是。
“這陳方慶太厲害!太離譜了!經此一役,他當真是八方無敵,鎮壓當世,這人本就是變數,如果任由他存在下去,什么算計、推演都要作廢,我不惜撕裂本源想要搶奪先機,豈能因為此人最后一場空,須得布下天羅地網,將這變數除去才是。”
泰山之巔,霧氣縹緲中,忽有意念傳出,分化八方,遠遠傳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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