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異變,風卷云涌。
淡淡的威壓從天上各處飄落下來,云層之中時而顯現金光。
這等景象,在這一刻幾乎遍布了整個北方的天空,甚至連南方的一部分也受到了波及。
“這等異象,是有人觸及了天地之理,要踏足世外,即將飛升!”
太華秘境,道隱子立于山巔,抬首望天,目光穿過了秘境阻礙,見得了外界蒼穹的變化,心中生出一絲不祥之感。
“剛有佛家世外飛升,立刻就又有人踏足世外,這一來一回,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
不遠處,一道劍光落下,許久未見的言隱子落了下來,張口就道:“師兄,這異象何等廣闊,絕非是修煉自身的修真、煉氣之法,恐怕是香火成仙啊!”
道隱子看向師弟,皺眉道:“讓你去淮地相助扶搖子,怎的現在便回來了?”
“別說了,”言隱子收好長劍,走到了師兄跟前,“我這眼看著就到地方了,結果卻見得淮地天上異象連連…”
他指了指天上。
“比這位的聲勢還要大上幾分,那家伙,動起手來,絲毫也不比世外之境差,可謂淮地無敵,比我手中這把劍還要鋒利,師兄你說,這樣子了,我去湊個什么熱鬧?人扶搖子剛鎮壓諸修,威風凜凜,我過去了,再讓他給我這個師叔行禮,這不合適啊!”
說著說著,他低語笑道:“何況,這小子如今更是立下因果,又驅走了一名佛家世外,這等戰績,放眼各家,誰人能比,便是我要和他交手,不放開禁制封印,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道隱子點點頭,正要說話,但忽然之間,天上忽然有一陣陣的梵音傳下來。
這太華二老同時色變,齊齊抬頭。
便見著云霧舒卷,一尊金燦燦的佛陀身形,正緩慢的顯現出來!
“是佛門之人踏足世外!”道隱子面露詫異,跟著便臉色凝重,“不知是曇相,還是僧淵…”
言隱子則道:“我還要往南邊一趟,這次應該不會白走一趟了。”
“去吧。”
話音落下,言隱子已然御劍而去。
“佛門世外!”
昆侖秘境,長發男子心有所感,朝陳錯的青蓮化身看了過去。
“方去一,又來一,若說不是針對你,怎么都說不通。”
“修士踏足世外,既然要領悟天地之理,自然越是積累、越是領悟、越是通透,才越能厚積薄發,怕是每一位要沖擊世外之境,都需要準備妥當,將精氣神都調理到巔峰,然后擇取黃道吉日,方能一戰功成,”陳錯搖頭失笑,“我何德何能,能讓佛門高僧,放棄多年追求,不顧穩妥,只是為了成就世外,來對付我。”
長發男子笑道:“怎么,聽你這話,居然替佛門考慮起來了,莫非是因為那一道因果宏愿?”
“不是。”陳錯搖搖頭,嘆息道:“修行不易,這每一個能踏足世外的僧人,必然都有過人之處,我亦涉獵了佛門之法,本該向這些高僧好生請教,現在卻要在送他們上路的過程中去領悟一鱗半爪,這對他們不公平,對我,亦是損失。”
長發男子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心情更是頗為古怪。
驀地,他想起了元留子等人聽自己講話時的表情、情景,竟生出幾分哭笑不得的情緒。
“是我佛門之世外!”
蒼穹之上的異象,固然是集中于北方,但也有一些波及南方,那建康城在大江邊上,離著北方本就不遠,因而也能見得天上的種種異象。
于是這城里城外的僧眾,亦能見到天上異象,更因著佛法牽連,更能感受到那尊佛陀的威嚴。
尤其是長干寺的高臺周邊,兩名歸真僧和一眾僧眾,在見得天上的虛幻城池消散之后,便都面若死灰,不少年輕僧人更是如喪考妣。
現在,見得那天上的佛光景象之后,卻是將心中霧霾一掃而空,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味道。
“天不絕佛!”
兩個歸真僧對視一眼,隱約猜到了一些。
“佛敵自有人來收!”
“我等佛門,果然是底蘊深厚!這南國局勢,尚有變化!”
旋即,二僧便又想著,到底是哪位高僧。
“看異象這般勢頭,該是從北方傳來的,那自然是吾北宗的歸真圓滿踏足了這最后一步!想來,該是那兩位中的其中一個。”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人敢踏足世外,這是真的不怕大勢浪潮,上桿子去硬碰硬,好,厲害!”
虛實交匯之處,被霧氣籠罩之人忽然語出嘲諷,緊接著微微動念,頓時帶來了“嘩啦嘩啦”的鎖鏈碰撞之聲,但下一刻,他的一縷意念延伸出來,盡管被層層疊疊的黑色鎖鏈捆住,卻還是朝著前面沖擊,并且化作一縷霧氣,順勢一纏!
清脆的聲響中,淡淡的霧氣,連帶著那一串黑色鎖鏈,竟是直接朝著一片虛無纏繞。
咔嚓!
這時,一點破碎聲響起,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無之處,忽的滿是碎片,然后就有一個滿身鮮血的狼狽身影從中跌出!
這人身著僧袍,但盡數破碎,渾身上下處處皆是鮮血,許多地方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哈哈哈!”
那被霧籠之人狂笑起來:“著實未料,那八十一年的封禁,還有這等好處,內外既絕,這塵世飛升之人跌落到這間隔之處,可是容易太多了。”
“邪魔!”
頭昏腦漲的曇詢僧,見得此等情景,不由大吃一驚,他雖未弄清楚當下情況,卻也知道情況緊急,于是奮力振作,渾身佛光照耀,將周遭照亮。
但霧氣蔓延,轉眼之間就將佛光吞噬,令一切歸于虛無。
陰暗的墓室之中,一名枯瘦的像是木乃伊一般的僧人,渾身綻放七彩光輝,四面八方的異象朝他聚集過來,慢慢歸于其身。
這人那干如柴的身軀,竟慢慢充盈起來,最后竟是恢復成了一名中年僧人,體格健碩,面容樸實。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腦后有七彩日輪閃耀。
“見過僧淵大師!”
前方,一眾白衣僧人鄭重行禮,眼中滿是敬佩與擔憂之色。
“此番要勞煩大師了。”
那僧人緩緩起身,合十說道:“南方之事,我已知曉,那人既能撬動因果,還能收攏佛光,也無怪乎曇詢會抱憾而去。”
他這一說,立刻就有個年輕僧人悲憤道:“僧淵大師,你一定要為我師父報…”
“不當言,”那僧人搖搖頭,“你師父一步佛國,乃是好事,只是時機有些不當,想來他此時也該是歡喜的,你莫因此被三毒蝕心。”
年輕僧人一愣,低頭道:“是,弟子…弟子知錯。”
僧淵大師這才繼續道:“我與曇詢大師論過佛,互有勝敗,他不是那人對手,我亦不見得能勝,況且曇詢剛去,我又再往,不免落入周而復始之局,所以我不是去求勝的。”
“不是去求勝的?”
眾僧聽得面面相覷。
那是去做什么?
“我去求佛,”僧淵眼中閃爍七彩之光,“求佛而得佛,令他佛性滋長,或可化敵為友,歸入我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