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看城中…”
定心觀中,張競北站在屋頂上,看著城中景象,難得的露出幾分凝重之色:“那和尚這般施展神通,是一點都不在意會被城中的凡俗之人看到!”
“即便是長生,面對那位也不得不親自出手!更何況,對于佛門而言,這一城之人知曉,也不算得什么事,畢竟就是整個北地之人的念頭,都曾被他們…”
說到此處,張房搖搖頭,不再往下面說了,只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可惜了,再是厲害,終究還未真個成長起來,被長生鎮壓,恐怕…”
張競北眉頭一皺,道:“你這老道,不是說他能在長生宴席中護我性命…”
“那是沒被長生針對的前提下,要是被長生針對,局面自然更加復雜…”張房正在說著,忽然神色一變,隨后便猛地又朝著城中看去!
隨即,就見那龐大的佛陀,忽然整個崩潰開來!
一道人影沖天而起!
“這是…”
張房當即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著那道駕云而起的身影,露出了驚駭之色!
“厲害啊!”張競北卻是眼中一亮,“這等能耐,定是要做我大哥的人!”
“我是不是眼花了?”
山丘之上,胡秋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道沖霄而起的身影,呼吸急促起來。
“佛光法相竟被擊破了?”
“這個星羅榜的第一名,實在是太恐怖了!”關愉面色凝重起來,“不知和聶君比起來,哪個更厲害!”
胡秋悶哼一聲,道:“你是不是迷上聶崢嶸那小子了?你便是再看得起他,在面對一位長生僧的直接鎮壓,如何能夠抵擋?”
“你休要亂說!”關愉卻露出幾分慌亂來,“算輩分,我乃是聶君師叔,如何能有那等念頭!”
胡秋漠然不語,心道,我那句話的關鍵,難道不是后半段,為何你只注意到了前半段?
搖搖頭,他如今修為近乎全毀,加上身上還有禁制,著實不敢得罪聶崢嶸,便拋開雜念,再看城中。
“這星羅第一人既然擺脫了封鎮,那接下來肯定就要逃出來了,咱們得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在他逃遁的時候碰上了,他或許對付不了長生僧,但對付我們,嗯?”
忽然,胡秋神色一變,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這是要做什么?”
“長生不能鎮?”城外,典云子眼中徹底恢復了光彩,“原來這就是星羅榜第一的實力嗎?比昨日的聶崢嶸,還要強上很多!”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天空上,逐漸潰散開來的佛光,一抬手,將身前插著的長劍,重新握在手中。
“手中的劍,還是要繼續揮舞出去,只是在這之前,這把劍還需磨礪。”
這般想著,他忽然神色一動,臉上露出愕然之色,似乎是得了什么信息,隨即又疑惑起來。
不過,不等他思路清晰,便忽然眉頭緊鎖,看著那城中的破碎巨佛之中,一道身影向北而去!
四散的光輝中,陳錯宛如一把利劍,直接刺破了那遮天蔽地的佛陀!
那一幕,被城中各處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恩公…”
祖正照猛然驚醒。
“走!”那紅衣女子也在這時再次出聲。
城中的其他地方,好多信仰佛陀之人更是滿心驚恐,以為自己是遇到了破佛之魔!
“這…”
但在那四散光輝的籠罩之處,靈崖、靈梅看得瞠目結舌,她們這等修士,自然能明白,眼前這一幕,到底意味著什么!
“那位君子…”看著陳錯破空而去的身影,靈梅喃喃低語,“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靈崖卻只是看著陳錯遠去的方向,隨即一咬牙,在不斷灑落的光輝中,邁步前行!
“師姐,你要做什么?”靈梅一見,趕緊跟上,“那邊可是長生僧所在!”
靈崖腳步不停,眼睛里卻閃爍著思索之色,道:“那位公子明明道基境界,又非瘋狂,卻要挑戰長生之人,該是有緣故的!”
靈梅卻道:“再有緣故,也不是咱們能摻和的!”
“咱們并不入寺,只遠觀。”靈崖見靈梅遲疑,就有幾分急切的道:“方才長生出手鎮壓,那公子能抵擋也就罷了,現在要去挑戰曇斷法師,意義截然不同,我此番出山,本就為了探查…”
一番話尚未說完,便被一陣轟鳴打斷!
二人急急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普渡寺!
“仗著有些根底,施主頭腦發昏了。”
普度寺中,曇斷的本尊緩緩抬起頭來,眼中金光閃爍,看到了被寺廟禁制阻隔在外的陳錯。
“在你的心靈殿堂中,貧僧確實陷入了被動,但你那許多底牌,怕是難以拿到現世…”
曇斷凌空盤坐,揮手灑落一點光輝,便有一道道宛如漣漪一般的佛光在周圍形成,將那金人的周圍包裹起來。
“無論如何,守護鎮運金人為根本之事,先阻住片刻,做好布置…”
忽然,強烈的炸裂聲中,前方忽然佛光炸裂,一道身影從容走來!
來人黑色長發飄飛,玄色道袍飛舞,額生豎目,赤著雙腳,凌空行走,這寺中的一道道禁制,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紙糊的一般,被接連撕裂。
“長生之境!”曇斷眉頭一皺,認出了來者身份,“你隱藏了修為!?”
來者正是陳錯,他走進來之后,先看了那僧人一眼,隨即目光一轉,落到了那座金人之上。
目光所及,金人表面忽有漣漪蕩漾!
忽然,一張袈裟擴張開來,遮住金人,隨后曇斷淡淡道:“若是來尋貧僧,要了結恩怨,那自無妨,但此物不是你能覬覦的!”
“也好,從你開始。”陳錯點點頭,感到渾身意念流轉,那長生化身的力量流轉越發順暢,于是微微一笑,動念之間,人念金書也急速翻轉,從中飛出兩個字來——
正是陳錯先后凝聚出來的兩道人念共識!
“哦?居然是凝聚眾人之念的,業力精華?”接連的意外,曇斷此時反而十分平靜,神色如常,搖頭笑道:“你可知這普渡寺多年以來,有多少香火之念寄托?即便你有那清凈識之珠,又如何能比得上此處積累?退去吧…”
說話間,他將頸上佛珠,順勢一甩。
周圍,無邊梵音響徹,無窮金光從四方匯聚過來,將陳錯包裹起來。
周邊的佛光匯聚,化作一扇大門,要緩緩打開,將陳錯吞沒。
“你若是比人數多寡,我倒是未必會輸!”
陳錯見狀,忽然一抬手,指了指頭上。
天空之上,不知何時,已是烏云密布,那“絕”、“欺”兩念升騰起來,共鳴牽引,便又從那人念金書中,拉出了一道尚未完成的人念共識!
這道共識,便是陳錯在定心觀外、在晉州城里,先后凝聚的那道。
這殘缺共識一顯,天上驟生雷霆!
烏云翻滾,一道一道若隱若現,在那鎖鏈之中,居然有一個個虛幻殘魂冒出,此起彼伏,哀嚎吶喊。
曇斷一抬頭,眼中卻無驚訝。
“原來你已經發現了。”
隨即,他一指點出。
身后,金人震顫起來,一道道鎖鏈驟然收緊!
那天上的諸多虛幻殘魂便又要消弭!
陳錯嘆了口氣,他道:“將經歷過過往歷史的魂魄盡數封鎖,就能抹殺歷史痕跡?讓那段歷史不存在?說到底,為何要做到這般地步?”
佛光之中,曇斷坦言:“其中確有緣故,待你入得門來,過些時候便能知曉。”
話落,大門洞開,那門后似能抵達世間任何一處,便要讓陳錯落入其中。
陳錯搖搖頭,同樣一指點出。
下一刻,這晉州范圍的鎖鏈震顫起來,那一個個即將消失的殘魂中,諸多真靈念頭落下,融入這個共識。
轉眼之間,“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八個字顯現出來,最后凝聚起來,化作一個字——
而后,陳錯看著被袈裟覆蓋的金人,居然雙手合十。
“禮佛!”
霎時間,他頭后顯化一圈日輪光暈!
“絕”、“欺”、“忘”三個字,依次落入其中。
一陣轟鳴,整個晉州城忽然安靜下來。
城里城外的人,都隱隱察覺到一絲詭異。
忽然,三種思潮以陳錯為中心急速擴張開來!
那天空上殘魂如雨,被牽引著,如雨點般落下!
“不好!”
大江波濤之上,那道威武身影神色陡變,隨即揚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