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錯收回目光,看向陳母,笑道:“最近有些奇遇,如今已為修士,學了些術法本領,不日將離家修行。”
“你…你要走?”陳母心中一顫,眼神中有些恍惚,“是與兩位道長一同離去?”
“大概不是定心門。”陳錯搖搖頭。
陳母張張嘴,心中浮現諸多念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看著這滿地的血點,最后都化作一聲嘆息。
陳錯則是到了兩個少年跟前,看著二人,伸出手,道:“將那藥丸拿來。”
陳華和陳曠見他靠近,立刻臉色蒼白,身子都抖動起來,聽了這話,更是心念動搖,不假思索的將兩個瓷瓶取出來。
等交出去,兩個人才反應過來,兩張臉瞬間煞白!
陳錯拿到瓷瓶,手上用力一捏。
咔嚓一聲!
那兩個瓷瓶被整個捏碎,然后陳錯手中一點真火燃起。
“回來了,就安心待下來,我為你們兄長,雖不能時時照看,但你們只要安心本分,劫數來時,我若有一點余力,會護佑爾等。”
兩個少年表情驚疑,但臉上蒼白褪去,陳華更是身子一晃,因為情緒的大起大落,氣血沖頂,有幾分站不穩了。
陳錯一甩手,漆黑碎片從手中落下,又朝著陳母走去,道:“我這兩個兄弟自幼在北邊長大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那齊人的說辭,對大陳難免有些偏見好在年雖不大正是為學的年紀,只要好生對待遲早明白事理,所以日后只要不違大義都該是教誨引導為主。”
陳母聞言點頭道:“老身都記住了,不會虧待他們。”
等說完之后,她才明白了幾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兒…真的要走了。”
“不是今日但正好碰上了這事,交代一句罷了,但這些天還有些尾事要處理,怕是不能常來王府了。”
陳母聞言,神色越發恍惚。
張舉這時小心上前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方…君侯今日多虧了你來,否則讓高居景這等狂人肆虐王府難免一場混亂,傳出不知要被多少人嘲笑。”
陳錯笑而不語方才他意念壓迫高居景對方在極度混亂和恐懼中有念頭逸出,知道這人當場發作,其實另有圖謀,而且張舉的話,也還沒有說完。
果然,張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齊國的使者,是護送兩位小公子過來的,今日剛來府上,就出了這件事,朝廷事后難免追究,君侯還早做打算,先一步尋人疏通。”t
他見陳錯看了過來,語速不自覺的就加快了許多:“這人今日狂悖無禮,便是當場打殺了,也是應當的,但旁人不知前因后果,要是有人借機攻訐…”
“高居景圖謀不小,留著禍患更大,我既然在這里,當然要除掉這個隱患,至于其他,你也不用擔心,很快,皇帝也要欠我一個人情,用來換取此事平息,該是沒問題的。”
聽到涉及到當今皇帝,張舉心頭疑惑更盛,卻不敢貿然開口議論了議論了,只得作罷,但心里難免還有擔憂。
陳河這時回來稟報,聲音又幾分顫抖:“啟稟君侯、老夫人,那尸體已經放好,但接下來該如何?是否要報官?那畢竟是個齊人…”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
“既然是君侯出手,一個齊國武夫罷了,死便死了!能有多大事?”
話音落下,一名女子從外面走進來,赫然是那供奉樓的玉芳,她作男裝打扮,施施然走了進來。
經過高居景一事,這屋里的人,早已是驚弓之鳥,見著這人,如陳河等仆從、護院,都是臉色一白,便露慌張。
張舉也是臉色大變,卻兀自呵斥:“你是何人,擅闖王府!”
那陳母更是心弦一繃,臉色先是蒼白,但看了一眼次子,擔心牽扯到兒子,便要下令將人圍起來。
“無妨,這人我認識。”陳錯擺擺手,只是一個動作就讓陳母心神安定下來,滿屋子的人都有了主心骨,鎮定下來。
“見過君侯,”玉芳沖著陳錯拱拱手,“看來府中…”她眼眸流轉,正要說話,隨即感到一陣心神搖曳,跟著一股壓力臨身!
陳錯淡淡說著:“玉娘子躍門而入,來此該是有事吧?先說正事!”
心中一凜,玉芳定睛一看,臉色終于有了變化,
“君侯莫非…已經突破,穩固了第二境?”
“一時僥幸。”陳錯點點頭,收斂了心神壓力。
玉芳當即身上一輕,看著面前的臨汝縣侯,卻是難以淡定了。
畢竟初見之時,這位君侯還是第一境的修為,這次再見,不光是突破了境界,還已經穩固了修為,也太過聳人驚聞了!
這速度,是騎著了汗血寶馬修行不成?
難怪會被上面那般重視!
一念至此,玉芳終于收起笑容,正色行禮,才道:“奴家奉我家樓令,來送請帖,到了大門處,察覺府中異樣,這才過來探查,看能否出手相助,一時沖動,還望君侯恕罪。”
“如此說來,倒也是好意,如何能怪?”陳錯點點頭。
玉芳接著苦笑道:“奴家終究是多此一舉了,區區齊國小賊,根本不是君侯一合之將,奴家還未趕到,他便伏誅了…”
陳錯搖搖頭,說道:“高居景掌握了武道神通,看他對拳意的衍生應用,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了,該是有些根底的,我若不是占了先機,要處置起來,也是麻煩,說不得還真要麻煩玉娘子。”
“掌握了武道神通,二境武者?”玉芳眉頭一皺,心里起了波瀾,這一境以上的武者入境,都要被登記造冊,送到供奉樓備案,但此來卻并未被提醒,還有外面候著的兩人堪稱無用,卻還拿腔作調…
張舉見玉芳思量,躊躇了一下,忍不住問道:“莫非這人還有其他牽扯?”
玉芳回過神來,知道自己一個失神,讓人誤會,干笑一聲,便道:“若早知道人是個二境武者,根本不會讓他蒙混過關,中途就被攔下來了,他這般隱瞞必然所圖,現在君侯為國除一隱患,這是功勞,不僅沒有罪責,還應該得到嘉獎,奴家必然會如實上報。”
“果真如此?”陳母和張舉聽得此言,都是精神一振。
陳母更問:“何以這般論斷?不知閣下是哪家衙門的?”
玉芳對著陳母行禮道:“奴家是太常寺行走,名喚玉芳,此番是得了令,特地來請君侯往太常寺做客的。”
“太常寺的人?”陳母忽的回想起幾日前,兩位仙家道長的請托來,第二日她便托人詢問,卻不得其門而入,這會太常寺居然主動來邀請自家次子。
不過,回想陳錯方才手段,她又不覺得意外了,再看次子,只覺得格外安心,但旋即想到次子將走,又不免生出不舍。
張舉也松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那高居景確實是齊國探子。”
玉芳點頭道:“自然是探子!奴家回去,就會將這件事說明清楚,把事情徹底定下,你們也不用擔心,以君侯的手段,莫說是打殺個齊國探子,就算真是使者,又能如何?看二位的樣子,還不知君侯如今地位。”
她顯然有意要為陳錯搖旗,瞥了陳錯一眼,嬌笑道:“這般說吧,以君侯這般道行,就算是去了北國,也要被稱為仙家道長,兩國勛貴一樣要待為上賓!誰個敢問罪?便真要動手,君侯一樣能從容來去,管叫那些勛貴人家整日里提心吊膽!”
陳母、張舉等人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知道此人最初一句,并非信口開河。
玉芳說完,一轉身,捧著一封書信來到陳錯面前,道:“我家樓令有請,請君侯今晚蒞臨。”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君侯托安成王所求之物,正在樓中。”
“好,那我自當去拜訪。”陳錯點頭應下。
玉芳聞言松了口氣,笑道:“奴家先去通報了,至于那高齊人探子的事,也會一并處置,諸位無心擔憂,”話落,她又施施然退下,偌大南康王府,來去自如。
陳錯看著,心中明白,若無修士坐鎮,就算宗室王府也沒辦法約束二境修士,除非那修士自己守規矩,也難怪玉芳說自己北去,要被列為上賓了,因著這等手段,如果行刺客事,那確實沒有幾個權貴人物能有一日安寢了。
想著想著,他忽然心中一動。
“這修士如此高來高去,世俗王朝卻能如常,這里面或許還有緣故,卻要等日后修行之余,再探究緣故了。”
遠處,看著玉芳進出王府,垂云子嘆了口氣。
“師兄啊,這幾日風云變幻,你若再不回來,那臨汝縣侯怕是已經拜入別家了!可得速速歸來啊!”
他正在想著,懷中忽然傳出一聲輕響。
垂云子一愣,旋即面露喜色,取出了一張符紙,輕甩一下,符紙就燃燒起來。
跟著,一道意念傳遞過來。
“太好了,”待得意念散去,垂云子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定讓君侯感到我太華山的誠意。只是師父此番怎的這般大方?他平日一塊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塊,連接引之物都干脆拿出,就算是君侯天賦過人,也著實有些反常,莫非還有隱秘?”
想著想著,他搖了搖頭。
“算了,我何必亂猜,等師兄歸來,一問便知。”